最近一段時間,恰好就有兩股較大勢力正在亂斗,將陳留的許多小塢堡主都卷入其中。
在這種情況下,幽州的公文已經(jīng)不再好使,幸好如今戰(zhàn)場主要分布在陳留北部的陽武一帶,對他們的路線影響不大。
一行人商議之后,決定不再拆散,而是集中所有力量快速通過。
祖逍在濟陰郡邊界停留了兩天,等待打前站和收集器情報的侍衛(wèi)集結(jié)。
鑒于接下來的路程都不太平,隨時隨地都可能遇到危險,又在當?shù)胤稚①徶昧诵┪淦鳎诙?,全副武裝的隊伍終于出發(fā)了。
祖逍等人都換了短打裝扮,甚至還穿了軟甲,就連司馬瑕和石阿雪也換了男裝,身上背了弓箭,腰懸彎刀,時刻準備著投入戰(zhàn)斗。
董昭將石黑奴派到前面打頭陣,他個子高大,樣貌威猛,遇到膽子小的,直接可以嚇倒一批。
何況他畢竟是個羯人,又不是自己知根知底的屬下,終究不敢將祖逍的生死交到他手里。
朱明因為一直負責打探路況,因此也和石黑奴并駕齊驅(qū),在前面帶路。
董昭帶著一幫侍衛(wèi),親自護衛(wèi)在祖逍左右,須臾不離,而魯衡則負責斷后。
一踏進陳留郡境內(nèi),眾人便明顯感覺到氣氛緊張,路上行人稀少,普通百姓們都是灰頭土臉,一看見他們這種執(zhí)刀持銳的騎士,都嚇得趕緊避讓。
為了節(jié)省時間,盡量減少不必要的風險,祖逍一行人早已采購了充足的干糧,路上累了也只是稍事休息,然后繼續(xù)上路。
“少主,天黑之前我們趕到陳橋鎮(zhèn)留宿,那里的塢堡主柳沖,為人比較溫和,向來以自保為主,并不參與各派爭斗。
對待來往行人和客商,也大多以禮相待?!?p> 這一日他們已經(jīng)經(jīng)過了好幾處小勢力,都是花錢買的路,見他們也不像是好惹的樣子,基本上都沒有為難。
陳橋鎮(zhèn)是朱明特別選定的留宿地,只要一切順利,明日就可以通過陳留郡府,進入尉氏了。
眾人快馬加鞭,果然在天黑之前趕到了陳橋鎮(zhèn),還沒進鎮(zhèn)子,早有負責站崗的軍士發(fā)現(xiàn)了他們。
“站住,爾等是何方勢力,意欲來我陳橋鎮(zhèn)何為?”
一名灰衣漢子攔住了他們的去路,目光雖警惕,但語氣卻還是比較客氣的。
朱明滿臉堆笑地打馬上前,“這位兄弟,我等是從濟北郡而來,欲往潁川郡公干,只是借宿一夜,絕無叨擾之意。”
說著遞上偽造的公函,不卑不亢地說道:“還望通融一二。”
陳留郡的各方勢力,雖然不是很買朝廷的帳,但也不敢公然與朝廷作對。
見這公函沒什么可疑之處,便遞還與他,“既然是有公務在身,還請隨某來,只是你們?nèi)藬?shù)太多,鎮(zhèn)上恐怕安排不了。
若不介意,就在鎮(zhèn)外東頭一處空院子落腳,有什么需要我等都可以供應?!?p> 聽這灰衣漢子的口氣,顯然經(jīng)常接待類似人員,處理起來十分嫻熟,甚至都沒有回去通報。
完全就是秉承著既不得罪,也不放松警惕的原則。
“如此甚好,勞煩兄弟了?!?p> 那灰衣漢子和兩名軍士,將他們帶到鎮(zhèn)外一處地點,祖逍看了看,不由得有些好笑。
這院落規(guī)模不小,形狀是中原常見的四方形土屋,四角還有碉樓,估計以前也是個大戶的家產(chǎn),樣式就像個縮小版的塢堡。
但院落四周的樹木卻被人砍砍伐一空,無遮無掩的,一旦有什么風吹草動,只能死守待援,連個躲閃之處都沒有。
看來這陳橋鎮(zhèn)塢堡主柳沖,還真是個人才,拿這樣的院落來招待過往勢力,擺明了就是讓你討不到便宜。
董昭眉頭一皺,低聲湊到祖逍耳邊道:“少主,這地勢太危險了,今晚只怕要小心著點?!?p> 祖逍頷首一笑,董昭提醒得對,哪怕柳沖名聲在外,但能夠在錯綜復雜的勢力中,立于不倒之地,此人就絕不簡單。
進入院子,里面的陳設十分簡陋,但應有的生活用具,都是齊全的。
那灰衣漢子并不與他們套近乎,保持著疏遠的距離,簡短的安排了一下,便留下兩名軍士守在門口,美其名曰有什么事情可以向他們提出來。
朱明不用吩咐,就已經(jīng)迅速將院子每個角落搜索了一遍,確認沒有什么危險。
緊接著又帶人翻墻過去,在四周仔細勘探,當然,不用想也知道,他們的一切行動,都在柳沖的監(jiān)視之中。
但他們這些動作,就是做給對方看的,表示自己也不是吃素的,如果有什么不該有的心思,還是收斂一下的好。
“少主,外圍林子里至少有三伙崗哨,屬下也明著安置了五個人在那里。”
“很好,今晚大家提高警惕,不要卸下兵器,隨時待命。”
祖逍沉著下令,后趙境內(nèi)這些塢堡主,說得好聽點是地方豪強,說得不好聽就是些土匪。
所以一旦有機會,他們就可以馬上變身為強盜來搶劫,將過路客商洗劫一空,雞犬不留。
在這吃人不吐骨頭的亂世之中,沒有一個勢力是無辜的,真正的心軟良善之輩,早已淪為別人的盤中餐,根本就活不到現(xiàn)在。
“諾,少主?!?p> 祖逍手下都是些身經(jīng)百戰(zhàn)的銳士,又經(jīng)過了董昭的精心挑選,個個都不簡單。
何況他們隊伍里,也沒有一個會拖后腿的,即便是王羲之這樣的世家子弟,也一樣騎射俱佳,劍術(shù)超群。
反而祖逍自己,是整個隊伍中武力值最弱之人,幸好這一路上他從未放松過訓練。
與剛穿越時比較起來,他的體魄和身手,已然提高了幾個臺階,個子也明顯蹭蹭蹭地冒了一大截。
如今他已經(jīng)不再是個瘦弱蒼白的半大孩子,已是一名英氣勃勃的少年。
想了想,祖逍又道:“去,跟門口的軍士說,我想要些酒菜?!?p> 這是個試探之舉,看看柳沖對他們到底持什么態(tài)度。
果然門口的軍士二話沒說,便回鎮(zhèn)上報告去了,大約兩刻鐘后,又帶著幾名伙計模樣的人回來了,手里還提著食盒。
“這位上官,窮鄉(xiāng)僻壤的也沒什么好東西,請將就著對付些吧?!?p> 那軍士送上食盒,還很客氣地解釋了兩句。
祖逍不動聲色觀察著這幾人,其中一名低眉垂首的伙計,引起了他的注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