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章 得解
屋子里,九黎兒該耍的小脾氣也都耍完了,面對二長老的又一番勸解,只是閉嘴在聽。
三爺父聽了幾句覺得無趣,便拉著①天前下了樓。
“小子,咱們是不是第一次見面?”三爺父遞來一杯黑綠黑綠的液體,順嘴問道。
面對這個問題,①天前也不知道怎么回答。都怪這兩天的情況太復(fù)雜,到了此時,他相貌完全變了,也不知道這老家伙能不能認出自己。端過杯子,他輕輕吹了兩下,道,“晚輩也不清楚之前是否見過前輩,只是覺得前輩看起來有點面熟?!?p> 三爺父若無其事地點點頭,道,“哦,我看著你也眼熟。你叫什么名字?”
“晚輩是九公主的仆從,所以名字也該由九公主來取?!?p> 三爺父揉著山羊胡,眼神往上飄了飄,似乎是在強忍怒氣,“我聽聞你是主動向九公主締結(jié)的靈魂奴隸契,還是在牽絲情蠱的作用下。這是怎么回事?”
?、偬烨胺畔卤樱皖^不去看三爺父的臉,繼續(xù)搪塞道,“其實晚輩也不太清楚具體的情況。”
一問三不知,三爺父終于受不住了,目光宛若兩團怒焰,沉聲道,“小子,你在戲耍我?”
“晚輩不敢,但事關(guān)公主,晚輩實在不能多說?!?p> 三爺父聞言,眼中的厲色稍緩,勸解道,“我是南疆部族的三長老,論輩分比樓上那丫頭還大,有什么不能說的。無需忌諱,把你知道的全說出來,這也是為了九公主好?!?p> ①天前抬眼盯住三爺父,回想起二爺父、三爺父這兩位的性格秉性。
相對而言,老二嘴黑心善、頗具童心,就算藏著壞心思,也壞不到哪去??蛇@個老三就問題很大了,初次見面時便直接要收①天前為義子,目的不明不說,做事還遮遮掩掩,這樣的人要是壞起來,就是不講道理的那種。
想到這里①天前忽然一愣,這老三的性格不是和自己一模一樣嗎?他苦笑一聲,便道,“既然前輩與公主是舊識,那事情就好辦了?!?p> 三爺父聞言露出半張笑臉。
?、偬烨袄^續(xù)說道,“晚輩是在牽絲情蠱的作用下,與九公主簽了靈魂契約,愿生生世世忠于公主,絕不背叛?!?p> 三爺父老笑如雕,“嗯、嗯?!?p> ?、偬烨包c頭,“嗯。”
“嗯?”
“就是這樣?!?p> “完了?”
“沒了?!?p> 三爺父聞言,氣得吹胡子瞪眼,“你還說你不是在耍我!這都什么時候了,你還遮遮掩掩?!?p> ?、偬烨罢酒鹕恚钌罹狭艘还?,“前輩既然是長輩,那自當比我熟悉事情的前因后果,在前輩面前,晚輩不敢多話。”
三爺父長嘆一口氣,徹底沒了脾氣,“好、好、好,好小子,有點意思。既然你如此執(zhí)著,那我就先退一步吧?!?p> 面對三爺父的讓步,①天前稍稍驚訝了一瞬,便想通了。如果自己還是最初的流浪小男孩,這個時候怕是已經(jīng)被吊起來問話了。但今時不同往日,他已經(jīng)同九黎兒簽了主仆契約,至少算是半個南疆人。再加上牽絲情蠱這一層關(guān)系,三長老怕是摸不清他與九黎兒到底發(fā)展到了什么程度。所謂打狗也要看主人,目前自己的狀況就如同九黎兒的小狗。
三爺父繼續(xù)說道,“你小子是十世修來的福氣,能與九公主共同經(jīng)歷牽絲情。小子,我問你,這牽絲情是誰種下的?”
?、偬烨白匾巫樱\懇道,“還煩請三長老先說說什么是牽絲情?!?p> 三爺父點點頭,捋著胡子說道,“牽絲情,顧名思義,效果等同于月老的紅線定情,只不過作用更強。是直接讓中蠱的二人共同經(jīng)歷一生,但經(jīng)歷中不會出現(xiàn)任何不愉快的部分。它能用一生的美好磨合出靈魂的默契與吸引。所以,與其說它是一種情蠱,不如說它是禁忌級別的魂術(shù)。所謂緣定今生,牽絲情一旦生效,那就是至死方休。根本沒有解藥,也沒有扭轉(zhuǎn)的法子。就算用更強大的魂術(shù)覆蓋掉二人的記憶和靈魂吸引,作用也只是暫時,隨時會被細小的事物觸動,重新恢復(fù)情愫?!?p> ?、偬烨包c點頭,這東西果然與他猜測的相當,效果近乎于瞬息間共度一世。
三爺父見①天前猶豫不止,便復(fù)問道,“現(xiàn)在你能說說這蠱是誰下的了嗎?”
?、偬烨白谝巫由衔⑽⑶飞?,道,“還勞煩三長老,再為我解惑?!?p> 三長老淺嘆口氣,“說吧?!?p> “這牽絲情蠱既然是禁忌級別的魂術(shù),那釋放的條件和失敗的代價都很大吧。”
三長老點點頭,一口淺嘆變成了喟然長息,“在南疆,男子通常修習(xí)蠱術(shù)和傀儡術(shù),女子則修習(xí)蠱術(shù)和媚術(shù)。雖然這些都屬于魂術(shù)一類,但畢竟分支不同,具體的情況我也不清楚。但我可以確認的是,放眼當今世上,有能力施出此蠱的人絕對不超過五個。”
?、偬烨绊標浦鄣?,“所以您其實知道這蠱是誰下的了,不是嗎?”
三長老苦笑著搖搖頭,“也許是我老了,不愿承認吧。萬一是那彼岸花小妮子使的呢?”
“如果是她的話,應(yīng)該不會使給我吧。”
三長老盯著①天前,眼神竟?jié)u漸熱烈起來,“小子,我看你很不順眼,但是我的心告訴我,你不錯?!?p> “多謝前輩謬贊?!?p> “你可知道南疆的規(guī)矩?”
“請前輩指點?!?p> “為奴之人是不能和王族有結(jié)果的?!?p> ①天前想起九黎兒的那段回憶,九韻兒的理想就是為奴隸的自由而抗爭,而她也因此離開了家鄉(xiāng)。頓時感同身受起來,“晚輩知道。”
“但是你肯定不知道,這規(guī)矩還有回旋的余地?!?p> ①天前微驚,“請前輩明示?!?p> 三爺父右手托著下巴,眼神熾烈,“我來當你爹,你就是長老義子。雖然地位還是差了些,但只要你肯努力,過了王族七重試煉,便有資格迎娶九公主。”
這一幕,不禁讓①天前跳戲。沒想到轉(zhuǎn)了一圈,三爺父還要當他爹。
“此事還請從長計議,當下的關(guān)鍵是為三長老解惑,不是嗎?”
三爺父愣了一下,旋即苦笑道,“你小子確實有意思。說吧,你還想打聽什么?!?p> 九韻兒典雅素純的形象迅速飄進①天前的腦海,“三公主?!?p> 三爺父點點頭,似乎料到了這個問題。但他并沒有直接回答,反而站起身,繞著屋里轉(zhuǎn)了兩圈,像是在組織語言。
“那是三十多年前的事了,三公主看上了一個當奴隸的小子。當時那小子雖然只是與別的部族首領(lǐng)簽的肉身契,但奴隸就是奴隸。讓自家公主嫁給手下將軍的奴隸實在太難看,所以王族內(nèi)部極力反對。結(jié)果三公主性子剛直,直接就離家出走了。那時我便受命,領(lǐng)著奴隸小子北上追她,勸她回去,一起想辦法。誰料造化弄人,那奴隸小子竟然是天外之人偽裝的。臨到這接印村時,他身份暴露,便被天道殺了。待我在此地追上三公主,將一切告訴她時,她便心灰意冷,去了鳳玨亭問心。誰知那鳳玨亭主人耍詐,竟然把三公主留作了鳳玨亭的妓子。哎——!”
這段話的信息量好大,意料之外,卻又情理之中,①天前不禁愕然。
三爺父走到①天前身邊,把剛剛那杯黑綠黑綠的液體一口飲盡,繼續(xù)講述道,“帶不回人,我也沒臉回南疆,便索性在此地安家了。等我把這邊的消息傳回族里,九公主居然也偷偷溜出來,想親自解救三公主。但九公主頑皮、淘氣還可以,論修為遠遠不如三公主。連三公主都敗了,她又哪里是那鳳玨亭主人的對手。還好我當時及時趕到,才勉強把她救出。
“可九公主哪是肯輕言放棄的人,她出來后便四處尋找她的大哥,也就是當今的族長九蚩。其實關(guān)于族長,你剛才的猜測完全錯了。九蚩族長深受所有人的喜愛,但他所修行的路線為傳統(tǒng)理念所不齒,所以很多人被迫疏遠他,致使他很早就外出歷練了。當族長知道三公主的情況后,第一時間趕來這里,直上鳳玨亭頂層要人,與那鳳玨亭主人連番大戰(zhàn)。那一戰(zhàn),鳳玨亭的囚天大陣都被打出了個缺口。但結(jié)果是,族長出來了,三公主沒出來。再然后,你也都知道了?!?p> ?、偬烨鞍炎约荷盥竦揭巫永?,努力去吸收這些南疆秘聞,然后將記憶里破碎的信息快速串聯(lián)起來。
然后他發(fā)現(xiàn)了兩個疑點,“三長老,您剛才一直在說鳳玨亭主人,而不是直接稱呼彼岸花1314,莫非您知道她們并非同一人?”
三爺父返回自己的椅子,將將坐下,“不是知道,而是不知道?;蛟S除了族長,沒有人知道她們是不是同一個人。但僅從已有的信息來推斷,彼岸花1314的修為怕是趕不上原來那位的一根手指。可是從謀略、手段來講,鳳玨亭的主人卻似乎從未變過?!?p> ?、偬烨耙苫?,提出了第二個疑點,“可事實上,只要問一下九蚩族長不就能真想大白了嗎?而且三公主為什么不跟著他離開,也是問一下便能知道的。”
“問題就在這里,”三爺父閉上眼,布滿皺紋的眼角一陣抽動,“自那之后,九蚩族長便傳信說,卸去族長一職,往寒山寺求學(xué)。接下來二十多年,再也沒人見過族長。而我則留在這里,監(jiān)視著鳳玨亭,同時照看著三公主。再后來,老二也跟過來了……”
?、偬烨暗刮艘豢跊鰵猓@個故事如果按照目前的發(fā)展來看,那一戰(zhàn)最有可能的結(jié)果,恐怕是這些NPC無法理解的,更是令所有玩家驚恐的。
舉世聞名的天外之人——鳳玨亭主人——在那一戰(zhàn)中擊敗了九蚩,然后用某種秘法或者是玩家特有的手段寄身到九蚩的肉身上,接著銷聲匿跡。
南疆的族長失蹤了,鳳玨亭主人消失了,一位神秘的超級強者流落在外。
如果這個游戲存在天選之人,如果這個傳說存在一個絕對的主角,那恐怕非“他”莫屬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