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森，你可以披著頭發(fā)嗎？”“好?。 毙∩怪比犴槪ǔ藙⒑６际侵钡模┑囊活^烏黑長發(fā)，從挽著的發(fā)結(jié)中散落了下來。
“真美！”海彬看呆了，并忍不住稱贊。小森感覺到海彬的注視，她只是低頭微微地笑。過了一會兒，海彬說：“小森啊，我忽然有個不情之請，能不能……”他斷住了，心里打退堂鼓?！笆裁?？說出來啊?！薄拔蚁肴绻嫛銜粫饽?？”小森沉默思考，又好像早有準(zhǔn)備，鎮(zhèn)定地說：“我想拒絕，又想同意?！薄霸趺粗v？”“同意的原因是你畫得這么好，一定會是我青春歲月里難得的回憶與留念。不同意的原因是，第一因為害羞，第二是怕你會有非分之想?！焙１蜃哌^去，握住了小森的手，并拉起來吻了吻?！拔掖饝?yīng)你，只把你當(dāng)成一個人體模特。”“好，我相信你。”
小森心里默念著：“一生至少該有那么一次，為了某個人而忘了自己，不求有結(jié)果，不求同行，不求曾經(jīng)擁有，甚至不求你愛我，只求在我最美的年華，遇見你。”這時候的她，最喜歡徐志摩和泰戈爾的詩。她一個扣子一個扣子地慢慢解開了身上的連衣裙，她的連衣裙是紅色碎花的微皺形的棉布做的，扣子是巧克力的顏色。脫掉了連衣裙，她的胸罩和內(nèi)衣都是乳白色的，加上她長長的脖子，高挑的身材，此刻看上去她就像一只白天鵝。她脫衣服的時候，感覺自己像是表演中的慢鏡頭，但是她也感到了對方的眼神在不停地注視著自己的每一個動作。這將是我們青春歲月里難得的回憶吧，誰能像我這么幸運，在他的眼中我是這么美麗，嗯，我當(dāng)然知道，我本來就是美麗的，如今又能在最美的年紀(jì)里，有一個彼此深愛的人，同我一起記住這個夜晚，這個難得的青春畫面。一種幸福和滿足感，再次使她內(nèi)心的喜悅洋溢著，笑容從嘴角展開。
她光著腳站在已經(jīng)鋪好了毛毯的地上，一手背在腰后，一手撩著頭發(fā)，頭微微低著，眼神下垂著若有所思。她長發(fā)如瀑垂到腰間。她身體的重心落在左腳上，讓人聯(lián)想到她走起路來會是如何的曼妙輕盈。這畫面讓王海彬真的看傻了，他覺得這樣堪稱完美的畫面，似乎在哪里見到過。過了一會兒了，王海彬還在看著，并沒有動筆?！靶∩！薄班?？”“要不你還是坐下吧，你一直這樣站著會太累的?！薄昂冒伞！毙∩?jǐn)[了個坐姿。“這樣可好？”她坐著，安靜地望著王海彬。王海彬沖她點了點頭，開始動筆了。
“幸虧你之前說了防備的話，不然我真可能有非分之想。你真是太美了！”王海彬畫得差不多的時候，贊嘆道。小森深呼吸一下，保持了坐姿，開始一邊講故事：“是嗎？你知道嗎，我看到過一個故事，故事的大意大概是這樣的：就是有幾對情侶，在雪山上，失去了援助。情侶之間就相互抱著取暖，最后已經(jīng)同居的幾對都凍死了，只有還沒有同居的那對情侶擁抱在一起活得最久，最后也只有他們等到了援救。”“嗯，小森，我懂你的意思。我不會勉強你的。將來我一定要娶你?！?p> 第二天中午?！昂１颍易蛱煊肿鰫簤袅?。”“還是原來的夢嗎？”“內(nèi)容基本一樣，差不多少，我只是奇怪為什么昨晚又做這樣的夢呢？”“是不是昨天晚上回去的有點晚，你有點害怕了?！薄安皇前?，我并沒有覺得多么可怕呀?！薄罢f說這次又夢到了什么內(nèi)容呢？”“夢到放暑假了，大家都收拾收拾走了，只有我東西怎么都收拾不好了似的，當(dāng)走出校園的時候，發(fā)現(xiàn)天色已經(jīng)晚了，我就開始找三輪車，好不容易看到有個小三輪走過來，我趕緊上去，卻發(fā)現(xiàn)騎車的人是個骷髏頭……”“什么？你好好說說，這么回事？”“我上去了車，說，師傅，我去車站?！薄鞍ァ?，他半回頭，我余光感到這人怎么這么瘦，仔細(xì)一看是個骷髏頭，嚇得我一蹬腿醒了。再睡著了，又做了一個夢，夢到急著回家，還沒有找到回家的路，心里變得很急躁。但是這時候忽然身邊的人變得越來越少，天也黑了下來……然后走進了一大片樹林……我總是愛在夢中夢到樹林，可能是跟我的名字有關(guān)系吧，但是我還會夢到墳?zāi)梗€有大蛇，已經(jīng)死去的亡魂在路邊做生意，這大概就是傳說中的鬼市吧，鬼市夢見的少，也就是一兩次，而我最經(jīng)常會夢到的還是樹林，迷路在街道，或是迷路在樹林。很多的街道樣子都很接近，感覺近了，就要找到回家的路了，可是一眨眼功夫，又不見了，甚至是越往前走就越遠(yuǎn)。還夢到幾次在夜晚等遲遲不到的汽車……反正夢到的很多，都是關(guān)于迷路為主題的惡夢，很多次都被嚇醒?！薄班牛∩瓌e怕，從此以后就不用再害怕了，一切有我?！彼麄冺槃菥蛽肀г诹艘黄稹！拔乙舱f不好，反正夢里總是會出現(xiàn)相同或是相似的畫面，可以說這么些年，我一直做著同一個惡夢。”
一個漫長的暑假，讓他們都太彼此思念了。
王海彬終于鼓足了勇氣，打電話把孟森約了出來。他們都激動的很，一見面就是擁抱和親吻彼此。孟森卻流了眼淚?！霸趺戳藢氊悾俊薄拔姨肽钅懔?。”她努力克制一種因為親吻而帶來的悸動和隱藏在身心的狂歡，甚至還有一些說不上來的遺憾。王海彬幫她擦去了淚水，而新的淚水又流了出來。他輕輕地把她的頭抱在自己胸口，似乎能懂得她接近患了病的感受。忽然天下起了小雨，他們躲到了一棵大樹下。海彬撿起一塊小石頭，在樹下的土地上寫道：海彬愛小森，永遠(yuǎn)愛小森，他們會有美好的未來，會一輩子都在一起，相依相偎。小森看著他寫，又感動得哭得稀里嘩啦的?！昂１?，你說我們真的會一輩子都在一起嗎？”“是你不愿意還是我不愿意？”“我只是害怕?！薄爸灰阍敢?，誰也別想阻止我們?！薄澳愕母改敢欢ú粫煌鈫?？”“應(yīng)該不會，他們挺開明的。你的父母呢？”“他們也說過在婚姻上會充分給我們自由?！薄拔覀?？你提起過我嗎？”我父母的想法是希望我上大學(xué)以后再戀愛的。如果我現(xiàn)在戀愛他們知道了，可能會覺得失望的?！薄芭?，小森，沒關(guān)系?！薄笆裁匆馑迹瑸槭裁凑f這樣的話?！薄拔覄偛乓宦犚詾槟阋呀?jīng)向家長匯報了。我說沒關(guān)系的意思是怎么都行?！薄昂１?，你家只有你一個孩子嗎？”“是啊，你家呢？”“我家還有個妹妹?！薄笆菃幔俊薄皩?，她還小呢，妹妹比我小了7歲呢?！薄跋氩坏侥氵€是個姐姐呢！”以前怎么沒有聽你說過？”“我還有一個秘密要告訴你?！薄笆裁疵孛埽俊薄拔移鋵嵅皇俏腋改赣H生的?！薄罢l說的？”“其實我從小就知道??！只是沒有問過父母?！薄拔幢匕?，小時候很多是騙小孩的，逗小孩玩的時候都是那么說。”“不是大人說，是小孩說的?！薄澳憔托帕恕！薄拔覜]有與父母證實過，我沒有勇氣相信?！薄斑@難道是你看起來比別的孩子都要懂事的原因嗎？”“不知道?！薄靶∩灰敲幢瘋?，不管你的父母是不是親生的，我這個男人都是你親生的！”“哈哈哈，哈哈哈……”小森愣了一下，之后忍不住大笑。
好不容易盼到開學(xué)，海彬穿過烏壓壓的人群，剛好借助他較高的個頭，四處找尋著孟森。但還是孟森先看到了他，半羞半喜地向他一步步靠近。走到身邊了海彬才看到她，她拉起了海彬地手，穿過人群，直奔向操場的跑道。然后兩個人什么都沒有說，小森甩了甩馬尾，讓迎面吹來的風(fēng)，吹開因汗水而貼在臉上的碎發(fā)。“我愛你，親愛的姑娘，見到你我心就慌張……”海彬唱起了歌?！昂寐牎！薄澳阋瞾韮删?？”“不行的，我是唱不了歌的?！薄澳懵曇暨@么好聽，唱歌一定也會好聽?！薄拔艺娴某涣烁?，似乎沒有那種表達的欲望，可能就是他們說的五音不全?！薄皝?，把臉轉(zhuǎn)過來，讓我看看哪里不全?！薄肮痹频L(fēng)輕，孟森又能笑得沒心沒肺。一起的日子是那么美好。以致讓整個生活都變得那么美好。
轉(zhuǎn)眼時間到了深秋。這段時間，王海彬感冒的厲害，不能上課了，這天上完晚自習(xí)，孟森去找他。海彬看到孟森來了，很是激動，但是他感冒的嗓子啞到發(fā)不出聲音說話了。孟森看到這樣的情景，驚嚇的不行，瞬間就見淚兩行。海彬說“沒事沒事，醫(yī)生說過兩天就會好的?！币驗樗麑嵲诎l(fā)不出聲音了，就只能是寫在紙上。他望著小森慢慢拭去腮上的眼淚，他又接著寫道：“如果早戀是一種罪，那只能怪你實在太美；如果愛你是一種罪，我愿意背負(fù)起它永遠(yuǎn)都不放下?！毙∩瓰榱苏疹櫤１?，一夜沒有返校。她是在王海彬睡著后，自己不小心趴在桌子上睡著了，醒來時已是清晨。她到教室的時候，她發(fā)現(xiàn)同學(xué)們都很沉默，都不與她視線接觸。只有她的同桌對她說：“孟森，班主任說讓你來了到辦公室找他。”“什么事你知道嗎？”“還能是什么事，你一整夜夜不歸宿。”“老師怎么知道了？”“你沒有請假吧。”“哦，我忘了。我又沒有耽誤上課。早自習(xí)來的也不算晚?！薄澳銢]有跑早操??！”“啊？對！我忘了！”“我告訴你你要有心理準(zhǔn)備。這次老師正要抓典型，什么跑操遲到的啊，晚自習(xí)早退的??！而你，就是典型中的典型，居然敢莫名奇妙夜不歸宿?！薄霸趺崔k？”孟森差點嚇哭了。“我也不知道??！我告訴你啊，這次弄不好你就要被叫家長了！一夜不歸能是小事嗎，萬一出了事怎么辦？”一聽到叫家長，小森馬上哭了?！斑@與封閉學(xué)校有什么差別？”“別哭了，你跟我哭有什么用，等下對著老師使勁地哭，看他能不能心軟開恩饒了你?！?p> “說吧！你昨天晚上干什么去了？說實話，不然只能叫家長，家長叫不來就開除?！薄坝袀€好朋友病了，我去照顧他了。”“好朋友還是男朋友，你現(xiàn)在談戀愛你父母知道嗎？”小森低著頭不說話。“沒有別的可說的，叫家長吧，家長來了，要讓他們知道你目前的情況。成績是不錯，但是要是出了別的事情，你父母那邊只會更難以交待?！毙∩皇堑椭^流淚?！袄蠋煟艺娴氖裁炊紱]有做，只是照顧了他一會兒，天黑了夜深了就睡著了，真的什么都沒有發(fā)生。”“什么都沒有發(fā)生最好是這樣。但是如果不是這樣，你的家長一定會針對學(xué)校。所以必須叫家長來！別哭哭啼啼的就想完事了，回去上課去吧！記得一定要叫家長來，非來不可！”
孟森哭泣著向海彬說了老師要叫家長的事。海彬的嗓子好多了，能啞啞地說出聲音了?！靶∩瓌e怕，我給你找個假家長來吧？”“怎么找，哪里去找？”“你如果家長來開家長會的話，是爸爸來還是媽媽來？”“一般應(yīng)該是爸爸來?！薄澳呛茫俏揖驼椅业男∫?，讓她充當(dāng)你的媽媽?！薄澳苄袉?，穿幫了怎么辦？”“現(xiàn)在不是沒有別的辦法了嗎？再說這個事只要能過去一陣子沒事，就算過去了，以后老師也不會再想多提?！薄澳悄愕男∫虝鈫?？”“應(yīng)該會的，我小姨和我的關(guān)系最好了，小時候都是她帶著我長大的?！薄昂冒?，如今也沒有別的辦法了。”
“你是孟森的媽媽？”“是啊，我就是孟森的媽媽。我女兒告訴我了，她只是跟一個好朋友一起度過了愉快的一晚，什么都沒有發(fā)生。老師你放心好了，我這個女兒好著呢！”“她談戀愛了你知道嗎？”“知道??！”“知道？你這樣的家長真是少見??！”“其實他們的戀愛呢，只是激勵學(xué)習(xí)的關(guān)系，她都跟我說了，沒有什么非分的想法和動作，真的沒有?！薄澳阏娴氖撬膵寢寙?？我真不敢相信還有這樣開明的父母。你知道嗎？你這樣袒護她，會害了她的?！薄袄蠋煱。@么說吧，在最好的年紀(jì)遇上愛情，又答應(yīng)我絕對不會做出格的事，怎么就不能……老師啊，好吧，我答應(yīng)你好好管教他們，讓他們暫時分手，等上了大學(xué)再續(xù)前緣，好吧？這樣你就可以放過孟森了吧？”“你這樣的家長，真是太開明了。好吧，出了事主要的責(zé)任在你。”“好，能出什么事啊，都是成績那么優(yōu)秀的孩子?！薄皝戆?，看看這個保證書，來，你簽個字吧?！薄鞍?？還要簽字啊，好，簽就簽。”
經(jīng)過了叫家長的事，王海彬家里都知道他在學(xué)校談戀愛了。王海彬的小姨見到孟森以后，很喜歡她，回去說的比花還美。家里人都很期待，王海彬就給他們看了孟森的照片，說了一些關(guān)于孟森的事。家里面的人都很看好他們，基本都認(rèn)定孟森是他們家的準(zhǔn)媳婦了。
找家長和老師要開除的這一關(guān)是過去了，但是同學(xué)們還都在下面議論。說孟森跟王海彬出去開房了，一夜未歸，可能是懷孕了，所以老師叫了家長來。同學(xué)們之間的竊竊私語和鄙視眼光，深深地傷害了孟森。她只能把這種孤獨和無助，用在發(fā)奮學(xué)習(xí)上，就連海彬也不想再搭理了。這天海彬終于把孟森約了出來。“明明什么都沒有做，他們憑什么這樣議論我？”“小森，你不要傷心了?！焙１驈堥_了懷抱，孟森投入了他的溫暖而熟悉的懷抱里。小森只是哭。海彬說，“都是我不好?；蛘咚麄兌际羌刀柿T了，終于等到一個可以議論的機會。相信我，這件事很快就會過去的，只是不要不理我，我好想你。”“我也好想你?！?，擦淚，抱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