桌前,禹清提筆。
凝睇紙上的“枯一”二字。
輕輕一揮,生死墨隨著筆尖如刀般劃開。
下一刻,在宮殿內(nèi)痛哭流涕,搖尾乞憐的枯一,瞬間被鎮(zhèn)魂硯發(fā)出的凌厲黑光劃開,靈魂爆炸,化為黑霧散落在宮殿之內(nèi)。
連哀嚎都沒有。
真霸道啊!
若是活人的靈魂也能這般輕松斬殺,那就可怕了。
轟隆隆~~
黑霧空間內(nèi),響起了陣陣轟鳴。
禹清身后的兩座石碑上顯現(xiàn)出字跡。
怨念已清,宇內(nèi)昭昭。
石碑上方,一團黑霧漩渦驟然轉(zhuǎn)動。
片刻后黑霧中跌落一個黑光,緩緩飄落在禹清桌前。
這是……
禹清看著那團黑光漸漸失去光澤,顯露出它真實的面目。
是一個羅盤。
禹清抓起羅盤,腦海中多了一段信息。
此物叫陰陽羅盤,可以探測方圓十里內(nèi)的陰陽磁場。
陰陽代表著陰氣與陽氣,陰氣過盛之地多有尸骨,陽氣過盛之地多有人群堆集。
有了這東西,日后辦案倒是方便許多。
可惜他只是個仵作,這陰陽羅盤對禹清來說,實在是有些雞肋。
吐槽幾句后,禹清便退出空間,泄出一直吊在胸口的一口氣,整個人瞬間升騰起一股無力感。
禹清強忍著身體的不適,走到了枯一身前。
靈魂已死的他,軀體也被毒素侵入心脈,紫黑色的面孔下,是一雙不甘、憤怒、且茫然的眸子。
大概,他自己也沒想到會栽在一個煉氣期修士的手里吧。
禹清拿走枯一的包裹,翻了翻里面的物品。
拋開一些雜物和銀子之外,唯有三個東西引起了禹清的注意。
第一個是三個瓷瓶,瓷瓶里裝著不少丹藥。
這應該就是枯一口中所說的靈丹。
不知道這玩意與靈粉有何區(qū)別,等會可以試試。
第二個則是一本典籍,妖道典籍。
禹清翻開典籍,首頁便是妖道修煉總綱。
【世間靈分三種,植物之靈,動物之靈,人之靈,然人之靈繁復,含心血,七情六欲,陰陽之氣,吞噬人靈乃妖道真靈修煉之極?!?p> 典籍翻閱幾頁后,禹清越發(fā)難忍心中怒火。
這是一本低階妖道典籍,只講了如何吞噬心血,也就是如何食人心臟提升修為。
可就是這樣一本最次的妖道典籍,竟讓一個三四十歲,毫無修煉天賦,甚至連靈根都沒有的人,輕松突破到了筑基期。
難怪大衍域敵不過象國。
第三個是一塊錦布包裹的半塊心臟。
想來這半塊心臟,應該是三生道觀里某個道人的。
這個枯一明明心思縝密,表面卻裝作一副喜怒無常的樣子,恐怕就是為了營造自己失手殺人的假象,從而有機會奪取他人心臟,秘密修煉妖道。
看來作為一個小人物,能夠在異族與朝廷高官之間斡旋,枯一還是有些本事的。
只可惜不走正道,注定難活于世。
禹清將那半塊心臟葬于地下后,又將爹娘的衣冠冢修復好。
再割下枯一的人頭,為爹娘重新祭奠。
做完這一切,禹清掏出化尸粉,徹底抹去了枯一的存在。
呼~~~
禹清渾身劇痛,但此刻,連陰霾的天空在他眼里都變得天朗氣清。
回家。
……
大理寺。
張鎮(zhèn)手里捏著一個卷宗,急匆匆地奔向寺卿府。
嘭!
推開門,張鎮(zhèn)將卷宗啪的一下放在張嵩桌前,“大哥,大衍書院鑒定的結(jié)果出來了,這銀色粉末有噬心粉的成分,但是效用卻大不一樣,噬心粉是迷失心智,腐爛肉身,但是這種粉末是催生五臟六腑化為精氣,供他人攝取,不會對肉身造成任何傷害?!?p> 張嵩翻開眼前的卷宗,皺眉道,“既然是催生五臟六腑化為精氣,那三生道觀應該有妖道存在?!?p> 張鎮(zhèn)道,“凌一檢查了道觀內(nèi)所有道長的修為,并沒有異常,只有那個逃跑的枯一有些可疑,凌一說此人抵擋他一掌時,使用的力量乃是妖道真靈?!?p> 張嵩搖搖頭,“不可能只有他一個妖道,妖道突破速度極快,只你們查出來的死者便多達二十幾人,還有一些并未查出來的死者呢?若是妖道吸收了這些人的精氣,絕不僅僅只是一個筑基期?!?p> 張鎮(zhèn)皺眉,“莫非京城還蟄伏著強大的妖道?”
張嵩有節(jié)奏地敲著桌子,“不好說,也有可能是運用了什么特殊手段,再去探探三生道觀,另外,我讓你派人盯著那個禹清怎么樣了?”
張鎮(zhèn)有些尷尬,“呃……跟丟了,不過大哥,一個仵作你盯著他干嘛?!?p> 張嵩收起卷宗,“好奇而已,這幾天我出京城一趟。”
張鎮(zhèn)一愣,隨后恍然,“哥,你想跑?”
張嵩一臉看白癡的樣子,“我這叫公務繁忙。”
張鎮(zhèn)呵呵一笑,“寺卿大人就是寺卿大人,官話一套一套的,在下佩服,佩服~~~”
張嵩眉眼一挑,手背青筋暴起。
還未抬手,屋里便清風驟起,站在原地的張鎮(zhèn)已不見蹤影。
張嵩露出嫌棄又包容的小眼神,無奈地咧了咧嘴。
心里一直嘀咕著,長兄如父,長兄如父……
張嵩走后,大理寺果然來了一堆“關(guān)心三生道觀”的人。
有禮部,刑部,都察院,太常寺,光祿寺……各方勢力全都攪在這三生道觀之中。
誰都沒有想到,一個小小的道觀,竟然在京城能攪動這般風云。
仿佛有一股暗流在京城涌動。
禹清拖著疲憊的身軀回到家,點燃蠟燭,昏暗的家里多了些溫暖。
“清兒回來了?”
小屋內(nèi),多了些生氣。
娘還在灶臺前做著飯,爹也坐在小凳前修著農(nóng)具。
可惜他們手上什么都沒有……
“娘,我來吧?!?p> “就快了,你去歇著,哪能讓你干這種粗活?!?p> “這哪算粗活,衙門里的活才粗呢!”
“你這孩子,不過清兒你呀,也該找個媳婦兒了……”
“……”
“清兒,最近跟縣令大人送過禮沒?可別忘了,為人處世方面可不能落下話柄,不然人家會說咱們老禹家沒規(guī)矩?!?p> “跟同行也不可失了禮數(shù),人吶要懂得藏拙,鋒芒不要太露,京城大人物多,稍不注意就會得罪咱惹不起的人,清兒你啊要懂得保護自己。”
“爹沒什么本事,唯一能幫上你的就是給你攢幾個銀子,你可不能亂花……”
“知道了,爹!”
小屋內(nèi),禹清對著空氣洋溢著笑臉,傻傻的。
也不知是不是雨水洗凈了天空,今晚的星星格外的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