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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甲美人

第三十二章 你懂事,我不崩

花甲美人 風(fēng)弄竹影 2222 2021-06-27 09:34:08

  此事對朱馥梅的影響,并沒有想象的大。因為她不上網(wǎng)沖浪,不發(fā)朋友圈,沒有除了微信之外的其它社交賬號,就連微信,也只是開發(fā)了文字電話功能,就連語音和視頻通話都用得極少。網(wǎng)上想“肉”她,無非就是個退休化妝師,微小企業(yè)副董事長,照片都寥寥無幾。她在互聯(lián)網(wǎng)的記憶里,只是一粒喪偶的塵埃,現(xiàn)在談個戀愛,既不違反法律,也不踐踏道德,最多讓人吐槽,說她為老不尊,這把年紀還要禍禍一個事業(yè)處在黃金期的金牌已婚律師。

  可美蘭就不一樣了。她有不想讓人知曉的情感經(jīng)歷,且是和一個位置和名聲都不容半點瑕疵的人。她離開自己賴以謀生的舞蹈事業(yè)以后,以什么來維持看似恬淡卻所費不菲的高雅生活?如果沒有人去深究,她可能就這般悠閑自在又不乏孤單寂寞地老去,來于塵,歸于土,再無可能被翻起的歷史泥沙涂污抹臟。可是現(xiàn)在有人關(guān)注她了,不僅是因為她的美貌,還有她為何突然離開鐘愛的舞蹈,以及她十年成謎的情之歸屬。而更叫人無限遐思的,是她的歸隱與老鄭的出事,在時間線上又是天衣無縫地巧合,這事就是用腦袋和屁股同時去想,都能想到一塊兒去。

  朱馥梅突然就明白了,為什么開始時她那么鼓動美蘭發(fā)視頻為民宿做推廣,美蘭卻百般不愿意了。

  朱馥梅有些后悔,光想著掙錢養(yǎng)老,卻不知牽掙錢的一發(fā),要動生死存亡的千鈞。難吶,現(xiàn)如今她就是想和美蘭同甘苦,也怕是無法共命運了。

  美蘭沒有想象中那么軟弱,她安慰朱馥梅道:“梅姐你別著急,就算老鄭被重新調(diào)查,我們也沒什么好怕的。我早已想過,如果他必須退贓50萬,那我已經(jīng)還給他了;如果必須退贓500萬,我自己湊一湊,再借點,也能給他。錢不是我要的,是他給的,來路如何,我并不知情。”

  朱馥梅說:“我心里不踏實。500萬就像個燒紅的烙鐵,誰碰誰傷。我們還是要趕緊掙錢,哪怕是悄悄地還給老鄭,讓他自己把瘡?fù)诘粞a好,也好過現(xiàn)在這樣提心吊膽?!?p>  美蘭說:“梅姐你放心,錢我一定都還給他。從他來那次以后,我把以前放不下的一切,慢慢的都放下了。我現(xiàn)在和他不想有一丁點的牽扯,如果不是數(shù)目大得我暫時給不了,我早就處理干凈了。再給我些時間?!?p>  事情在網(wǎng)上歡騰的這一陣子,面包銷量大漲,民宿的客流量也驟增。事實叫大家都相信了,黑紅也是紅,只要是有熱度,流量就能帶來收益。這種現(xiàn)實相當(dāng)違背朱馥梅的認知,慣常以為的是與非的標準,如此看來竟是并非絕對。閑下來一起喝茶時,她誠心誠意地向幾個年輕人請教:

  “我年輕的時候,好像事情對就是對,不對就是不對,好就是好,不好就是不好?,F(xiàn)在呢,我有些看不懂,怎么對和不對,是與非,都沒有標椎了,怎么有利怎么來,這樣長了,世界不就亂套了嗎?你們說,是我跟不上時代了,還是人心都變復(fù)雜了?”

  梅蘭妮說:“梅姐,你的問題好哲學(xué)喔。我是個簡單的人,我覺得不害別人就是對的,其他的嗎,別人怎么做怎么想我也左右不了,管好自己就行了?!?p>  汪雨飛湊過去就在她臉上啜了一口:“我是越來越愛你了?!泵诽m妮打他一巴掌:“滾一邊去。我煩你越來越膩歪?!?p>  汪雨飛收了打情罵俏的神色,摟著梅蘭妮的肩頭,對朱馥梅說:“梅姐,我老婆說的有道理。達則兼濟天下,退而獨善其身,我們都沒有資格和能力兼濟天下,那就只能獨善其身了。你年輕的時候資訊不發(fā)達,人只能關(guān)注身邊方圓幾公里的地方,面對的東西少,可能是非就比較好界定。現(xiàn)在不一樣了,想關(guān)心關(guān)心南極企鵝,上網(wǎng)一搜,企鵝十八代祖宗的事都能知道,眼前的東西越多,標準就越模糊,不是你跟不上時代了,是我們都跟不上了,所以才只能把目光收回來,看著自己別行差踏錯,被社死了才好。我瞎說,一己之見,你別見笑?!?p>  美蘭贊他:“你這孩子還真挺有思想的?!?p>  汪雨飛搖著雙手說:“蘭姐你別罵我了。以前我喜歡搖滾,老嚷著做自己,很憤青。在社會上闖蕩幾年后才發(fā)現(xiàn),關(guān)上門能做自己,誰走出門去,都做不了自己。在爸媽面前必須做兒子,在老婆面前必須做丈夫,在孩子面前必須做爹,在老板面前必須做孫子,在朋友面前必須做兄弟。哪一個角色都不能全是自己,所以現(xiàn)在有個詞,叫懂事崩,只有很懂事地在沒人的地方崩了,才可以做回自己。我這不是有思想,只是懂事了?!?p>  梅蘭妮像老母親一樣摸著他的頭說:“親,我沒給你這么大的壓力吧?!?p>  汪雨飛把她手拉下來放到嘴邊,親了親說:“你太懂事,所以我才不用懂事崩。”

  朱馥梅聽著汪雨飛說這些話,內(nèi)心感慨萬千。她想,誰說現(xiàn)在的年輕人都自私,不懂事,心里只有自己?那只是一部分而已。還有一部分像汪雨飛這樣的,活得太明白了,里外分得清,輕重分得清,是非自然也分得清??磥磉€真不是年紀越大閱歷越多才想得明白,而是明白人啥時候都明白,糊涂蛋活到八十歲照樣糊涂。

  汪雨飛和梅蘭妮必須要為結(jié)婚做前期工作了。他們得回綿竹,回山東,見過雙方父母,還要互約時間,讓雙方父母在婚前見上一面。為照顧梅蘭妮的身體,行程又不能安排得太緊湊,所以為了能順利運轉(zhuǎn),幾個人商量了一番,決定把王千語提成主管,讓她和黃老師把實習(xí)基地的事盡快確定下來,以保證在此期間不會人手短缺。要是在以前,以朱馥梅的是非觀,是不會答應(yīng)曾經(jīng)“助紂為虐”的王千語和黃老師繼續(xù)聯(lián)系做事的,但是仔細咀嚼了汪雨飛說過的話,關(guān)于是與非的標準界定,在她的心目中仿佛沒有那么丁是丁卯是卯了,有人做了錯事,可能事出無奈,也可能事出無知,更有可能是站在人家的立場上就是對的。我們自己做起事來,還不是一樣盲人摸象,誰都不可能以上帝的視角把事情的邊邊角角都看得清清楚楚。這些一想通,朱馥梅好像在思想上也更上一層樓了,用裴律師的話說,就是:

  哎,經(jīng)過這些破事,你的格局變大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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