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著王旭的事,朱馥梅勸美蘭:“既然他這么誠心誠意地過來找你,說明他還是認真的。你就不能給他一次機會?”美蘭說:“梅姐,怎么也要心稍微動上那么一動,我才能答應吧。我看他,就是個路人,一點感覺都沒有。”
朱馥梅想說,年輕相愛,老來相伴。可想到自己和裴律師也是兩情相悅才在一起的,話就說不出來了。這種事,還是看各人的緣法吧。
老的這邊不來電,小的那邊卻電閃雷鳴了。
負責“幻之味”全部經營的許光陽,和分管電商部分的王千語,被許妻帶著孩子抓了現行。許妻去找汪雨飛,讓他放許光陽回去,許光陽和王千語情正濃時,豈能答應,在汪雨飛的辦公室打了妻子一巴掌。這一巴掌打出事來了。
許妻是許光陽在老家還沒出來時娶的,結婚很早,兩個人二十出頭就生了孩子。許光陽學了烘焙,在汪雨飛父親的面包店安定下來后,把妻子和上幼兒園的兒子都接到綿竹,他妻子終于過上了心心念念的城里生活。要說許妻模樣也不算差,在老家也是遠近聞名的美人,但是跟大學畢業(yè)的女孩兒王千語比起來,除了少些靈動的儀態(tài),更是少了讀過書的女子的知性。那許光陽本就是個顏控,見了漂亮女人眼睛長鉤,在遠離老婆百十公里的地方,見了王千語這樣乖巧清秀的女孩,自然是百般呵護。女孩子都容易為守護自己的男人心動,何況許光陽長得又不差,一來二去的,兩人就悄悄在一起了。
汪雨飛心細,早就發(fā)現了一些蛛絲馬跡,不止一次警告過許光陽。奈何許光陽已存了離婚的心思,幾句話哪里能擋得住已經潰堤的感情。
許妻被丈夫當著外人的面狠狠打了一耳光,心里的痛更甚于臉上的傷。她越想越憋屈,自己獨自育兒敬老,最后竟落得如此下場,活著還有什么意思。她去廚房尋了一根捆菜的麻繩,悄悄來到木屋處枇杷林,把自己吊在了一棵粗壯的小樹上。
合該許妻命大,她剛一吊上,就有住宿的客人溜達過來,一聲尖叫引來一群人,大家七手八腳地把她放下,她咳嗽幾聲就緩過來了,坐在地上只是哭。朱馥梅聽得喧鬧,問清緣由,就叫店里的兩個小伙子把許妻帶到了自己的診室。
朱馥梅給她倒杯水,讓她半躺在診療椅上,放著輕緩的音樂,等她放松下來。許光陽的秉性,這么長時間了朱馥梅心里清楚,沒什么壞心思,只是人輕浮點,見到漂亮女人有些把持不住。他和王千語的事,知道的人不多,叫妻子一頭撞見,機緣巧合之外,似有冥冥天意。此事兩個結果,要么許光陽得償所愿,離婚與王千語修成正果;要么迫于家族威壓和輿論逼迫,回歸家庭。這兩個結果,哪一個對許妻來說,都不可能獲得圓滿的結局。男人的心要是跑了,把他的身體硬拽回來,得到的,除了更多的羞辱,沒有別的。
許妻在輕輕的音樂聲里,哭得有些無趣,嗚咽聲漸漸小了下來,眼淚也不再流了,眼睛空洞無神地看向窗外。朱馥梅撕開一個包裝袋,將一條濕方巾遞給她,讓她把臉擦干凈。
許妻擦了把臉,有些茫然地問:“這是醫(yī)院嗎?”
朱馥梅說:“不是醫(yī)院,是我的辦公室?!?p> “辦公室?那你是干什么的?”
“我呀,專門開導在生活中遇到困難的人,職業(yè)名稱,是心理咨詢師。”
許妻不語。
“我認識許光陽,他人不壞,有些小毛病,應該可以改?!?p> “小毛???背著老婆跟別的女人鬼混,是小毛???”
“那我問問你,許光陽以前做沒做過這種事?”
“狗改不了吃屎。以前動過歪心思,我一鬧,就慫了?!?p> “這次呢?”
“這次他打我,他竟敢打我!”
“對呀,那就說明這次跟以前不太一樣。你知道哪里不一樣嗎?”
許妻低下頭,嘴里咕噥著說:“那女的漂亮,年輕,大學生,有文化,比我強唄?!?p> 朱馥梅說:“你說的都是表面的東西。在婚姻里,女人跟男人要的東西不一樣,女人要安定,男人要新鮮感,如果不去有意識地照顧對方的感受,兩個人會越走離得越遠。你明白我說的意思嗎?”
許妻說:“你的意思是,他找女人是找新鮮感,我應該讓他去找?”
朱馥梅很無奈。理論上講,不管男人女人,去追逐更美好的東西,是天性使然,正是這種向好之心,才使得社會能夠進步,但是這樣的理論問題去跟一個民婦去談,本身就是個笑話。換個角度吧。
“那你覺得,這一次你再鬧,他會回心轉意嗎?”
“他不回頭我就去死?!?p> “你死了,他給你操辦個隆重的葬禮,轉頭跟別的女人結了婚,給你的兒子找個后媽,然后一家人美滿幸福,把你忘得一干二凈,你覺得你的目的就達到了?”
許妻張口結舌,是呀,這么一想,怎么別人都劃算,就我不劃算?
“那我該怎么辦?”
“如果你征求我的意見,那我會建議,你帶著孩子先回去,像以前一樣,帶好孩子,比以前更加孝敬他的父母,讓他體會到你的好和你的不容易。抽空再學一點東西,最好是學了以后能掙些錢,自己有相對獨立的經濟能力~~”
“我去掙錢,那他掙的錢去養(yǎng)別的女人?”許妻打斷朱馥梅的話。
“你要知道,獨立的經濟能力對于一個女人來說,非常的重要。最起碼,你喜歡的衣服、喜歡的化妝品自己說買就買了,不用伸手要的時候看別人的臉色,這對建立女性的自信心很有必要。”
“我給他帶孩子,替他伺候老人,他給我錢不是應該的嗎?為什么還要我自己去掙?”
朱馥梅再一次無語。
她在想,如果許光陽和王千語真的能夠在一起了,會不會比現在更幸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