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攝政王
車夫不認識,但陸詠知不會臉盲,留給文語希的時間不多,解開馬身上鏈接車廂的繩子,跨上馬背,駕馬離開。
沒有馬鞍,摩擦的大腿內側皮膚火辣辣的疼。
“吁——”
直愣愣地沖向一輛馬車時,文語希向后拉緊韁繩,努力調轉方向,對面駕車的人,比起改變方向,似乎更愿意直接清掃障礙。
文語希從馬背上掉落下去,正巧躲開了被擲出的飛刀,在地上滾了兩圈,能感覺到身體里的五臟六腑都在翻涌震蕩,有一口血沖上喉嚨,被硬生生壓了下去。
“暗影?!?p> 馬車停下,白馬甩了甩尾巴,原地踏兩步,安靜下來,而文語希的馬似乎受到驚嚇,撒開蹄子跑得飛快,下一瞬,被兩塊石子打中前腿,跌倒,趴下,嗚咽了兩聲,對上白馬的視線,老實了。
文語希強撐不適,從地上站起身,一眼認出了這匹白馬,和它對上視線,眼睛圓溜溜的,往前走了兩步,但被身后的馬車扯了一下,回頭,似乎對身上的束縛很不滿意。
文語??匆娏怂闹获R蹄上方的毛色隨它動作,隱約泛紅。
踏血麒麟,世間難得一見的寶馬,而京城之內,唯有攝政王故鴻的伙伴,是此品種。
故鴻掀開車窗簾,只看見文語希目光灼灼地盯住故幺。
“暗影,給你說過做事要穩(wěn)重,去和這位小姐道歉。”
暗影面部表情,生硬冷淡的說了句抱歉,然后沒了下文。
文語希被這一聲喚回神來,瞧見微微浮動的窗簾,明白寶馬的主人此刻就在馬車內,身體反應快過大腦,向前走幾步,“撲通”跪下。
“拜見攝政王,臣女為西門侯府嫡女文語希,懇請攝政王救家父一命,愿付出任何代價!”
寂靜無聲。
上一世,父親的死是皇上默許甚至一手推動的,但往后第四年,邊疆再生變故,卻朝內無人,攝政王曾感嘆父親死得不值,并直言皇上過錯。
最后不得不由攝政王親自率兵出征,平息戰(zhàn)亂,一年后凱旋,他所求獎賞便是善待西門侯府之人。
文語希下落不明,旁系也無男丁,最后讓入贅的陸詠知撿了便宜,繼承爵位。
其實這倫理不合,也不過皇上私心,看中陸詠知,借他鳩占鵲巢,好讓西門侯一脈沒落,只可惜,那群二房人卻還為此沾沾自喜,以為成了人上人。
如今父親離邊疆喪命還有段時日,想救父親一命,唯有求攝政王幫忙,文語希本來發(fā)愁怎么才能見到他,現(xiàn)在簡直天賜良機。
文語希伏地,磕了三個響頭。
“求攝政王救命!”
“西門將軍征戰(zhàn)邊疆,雖說生死有命,卻也神佛保佑,文小姐不必如此擔憂?!?p> “這點道理,臣女自然知曉,從小到大,父親也曾出征多次,每次都能平安歸來,可這次不一樣,西蠻暗藏貓膩,芒城就是一個圈套,他們設下誘餌,等我朝戰(zhàn)士上鉤。”
“奪回芒城固然重要,可眾將士的命才是守關的關鍵,寧愿更多籌謀,也不可如此冒險,不然必將有去無回,得不償失?!?p> “臣女不能以眾將士性命為由指責攻打芒城的軍令有錯,但身為子女,實在不忍看父親闖入死局,所以出此下策,懇請攝政王救父親一命。”
故鴻從馬車內走出,居高臨下看跪在地上的人,狼狽不堪。
“將你父親從邊疆召回京,倒是輕而易舉,可本王若只換下你父親,繼續(xù)攻打芒城,你當如何?”
文語希沉默,然后低聲道。
“父親不會愿意如此?!?p> “所以呢,文小姐是在求本王救你父親一命,還是求本王勸皇上收回攻打芒城的命令?”
文語希抬頭,直視故鴻的視線,語氣堅定。
“求攝政王勸皇上收回成命?!?p> “可這是文武百官共商的結果,文小姐是否高估了本王能力?”
文語希垂下眼眸,聲音平靜柔和,似乎回憶起什么,語氣藏了些許笑意。
“不,您想做到的事,一定會做到?!?p> 故鴻跳下馬車,踱步到她身前,用手中的扇子,勾起下巴,迫使文語希抬頭,彎腰,貼近距離,直直地看向她眼底。
“那么,你準備付出什么代價呢?”
文語希垂在身側的手,藏在袖中,死死攥緊拳頭,直視故鴻雙眼。
“臣女知道故小姐身體舊疾的原因,并掌握解毒之法。”
故鴻瞬間收住臉上的笑意,沉下目光,起身。
“帶走,回府!”
文語希坐在馬車角落,離故鴻遠遠的,低頭,默默摳手,一片沉寂。
馬車停下,攝政王府門口的守衛(wèi)看文語希下來,第一反應皺眉,以為自己王爺撿了流浪兒回來。
“先去帶去收拾下,然后帶到小姐院子來?!?p> 文語希換了衣服,頭發(fā)挽好,站在院外,看故鴻溫柔地蹲在地上,陪一個小女孩玩泥巴,沒有半點在外的生人勿近的氣場,柔和得如同普通人家的哥哥。
“進來吧?!?p> 故鴻起身,直接牽著小女孩到樹下的石桌邊坐下,結果身邊候著的暗影遞來的濕毛巾,仔仔細細地給她擦手,像對待世間珍寶。
小女孩則是歪著頭,一臉好奇地盯住文語希,看她一步一步走進,眼神清澈見底。
文語希沖她笑,她也咧開嘴角笑,活脫脫一只小白兔。
石桌上準備了一些大夫會用到的工具,一應俱全,文語希在一旁空著的椅子坐下,輕言細語哄著小女孩伸出手腕。
對方似乎已經(jīng)對這件事習以為常,把剛剛擦干凈的手遞出去放好。
文語希搭上她的手腕,開始把脈,盡管這個過程可以省略,因為眼前人的身體狀況究竟如何,不是簡單把脈可以確認的,自己也不過是前世聽過坊間消息,才知道具體情況。
文語希收回手,看她一直好奇地盯住自己,目光純凈,忍不住伸手揉了揉她的腦袋,又把她有些亂的發(fā)髻整理好,也同故鴻一樣,像是對待珍寶一般溫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