望著這個突然蹦出來的名字,文星軒陷入了沉思。
她對安寧說:“小安寧,能幫我搜索一下這個人嗎?”
安寧回答:“好的,姐姐。關(guān)鍵詞是?”
文星軒想了想,說:“他的名字,黎暮雪的名字,東京大學,腦科學。”
很快,安寧就找到了結(jié)果:“匹配的搜索結(jié)果中,有一個人很可能是我們的目標。行天悠一,男,三十一歲,就讀于東京大學神經(jīng)科學系。和主人是同一屆的同學,就讀期間他們兩個被稱為東大雙杰。曾任‘全腦’組織的高級干事,現(xiàn)在已經(jīng)卸任?!?p> “能想辦法和他取得聯(lián)系嗎?”
“我可以以主人的名義給他去函,預(yù)約見面?!卑矊幪嶙h道。
“麻煩你了?!?p> 正在自宅里的行天悠一剛躺到沙發(fā)上,就有郵件的提示音傳來。他一邊抱怨著軟銀的通話賬單偏偏在這個時候送來,一邊起身坐到書桌旁邊,打開了郵件。
讓他感到非常意外的是,這封郵件并不是一封賬單,而是來自于一個意想不到的人。
是已經(jīng)很有沒有聯(lián)系的黎桑。他在郵件中要求一次會面。
行天悠一揣摩著這個老同學的意圖,過了很久才回復(fù)了一封肯定的答復(fù)。
這家伙,這個時候來找我是怎么回事?行天悠一喃喃自語道。
不及多想,他隨意整理了一下自己的儀容,抓起沙發(fā)上的外套前去赴約。
到了約定的咖啡店,并沒有看到黎暮雪的身影。正當他左顧右盼的時候,身后有人拍了拍他的肩膀。
他轉(zhuǎn)過身去,這個人是一個戴著眼鏡的,相貌十分面生的女性。他努力回想,確信自己和這位女性是第一次見面,于是禮貌地說:“不好意思,請問有什么可以幫助您的嗎?”
那位女性似乎愣了一會兒,然后舉起手比劃了起來。
行天悠一看得一頭霧水,問道:“您是沒有辦法說話嗎?”
女子搖搖頭。
“那您有什么需要呢?”
那位女性用手指蘸著自己杯子里的水,在桌子上寫下了“黎暮雪”三個字。
行天悠一愣了一下神,問道:“是您以黎桑的名義約我出來的?”
這次,那位女性開口說話了:“嗨依!”
行天悠一眨眨眼,示意她和自己對面坐下。
“那么,您能否告訴我,黎桑他人在哪里?到底出了什么事情了?”
“黎桑哇逮捕薩列塔?!蹦俏慌杂脴O其機械而古怪的音調(diào)說著日語。
行天悠一說道:“那么您不是日本人。”
“楚國庫今跌死?!?p> 行天悠一溫和地笑了起來,用中文說:“那么,就請您說中文吧,我可以理解。黎桑曾經(jīng)教過我中文?!?p> 女子似乎松了一口氣,說道:“這樣就再好不過了。現(xiàn)在事態(tài)十萬火急,請允許我長話短說。我叫文星軒,是黎暮雪的朋友。黎暮雪被逮捕了,我們現(xiàn)在需要你的幫助?!?p> 行天悠一安撫了一下她因緊張而略顯激動的情緒,說道:“別著急,急則生錯。我現(xiàn)在需要知道事情的始末原委,這樣才有助于幫助你們?!?p> 文星軒喝了一口水,深呼吸了一下,開始娓娓道來。
她從自己國內(nèi)收到的殺人案件調(diào)查委托開始,一直講到黎暮雪被捕為止,情節(jié)的跌宕起伏讓行天悠一不由得咋舌。
他交叉手指放在面前,整理了一下思路:“所以,你們回到日本是為了調(diào)查中國發(fā)生的‘洗腦’殺人事件?而所有線索都指向日本?”
“是的?!?p> “然而你們卻在入境之后不久就因為被懷疑謀殺遭遇了逮捕?”
“正是如此。”
“這么一來事情就難辦了。”行天悠一把雙手往后一枕,說道,“你自然會因為不在場證明被無罪釋放,但黎桑的境況就比較麻煩。他是日本永居者,有充足的時間犯案,也沒有明確的不在場證明。日本的刑事訴訟流程很長,他的情況可能也沒法保釋?!?p> 他的話說到一半,就看到文星軒對他怒目而視。他趕忙訕笑道:“當然,我相信他肯定是不會犯案的,這家伙還不至于淪落到這種地步。這樣吧,我在警視廳也有一些朋友,我托他們打聽一下黎桑到底是因為什么案件被抓的?!?p> 文星軒也只能點頭表示同意,她現(xiàn)在也只能信任眼前這個滿口中國話的日本人了。
“你和黎暮雪的關(guān)系很好么?”文星軒好奇地問。
“怎么說呢,”行天悠一摸摸光滑的下巴說,“至少對我來說應(yīng)該是亦敵亦友吧。我和他的成績都很好,但我是總是被他壓一頭,只能屈居第二。我很不甘心,就暗自和他較勁,但不論我怎么努力都無法超過他。但在和他競爭的過程中,我們也相互學習了很多對方的有點,也算是共同進步了。”
“畢業(yè)以后,我們的來往漸漸也就少了。要不是你這一次突然來訪,我都快忘記總是被這個家伙騎在頭上了。”
行天悠一掏出手機,致歉道:“抱歉,失禮了。我現(xiàn)在打個電話去求證一下?!蔽男擒幨疽馑员?。
過了許久,行天悠一滿面愁容地回到座位上。
“麻煩了,他被卷入的事件是前段時間風口浪尖上的‘東大女生沉尸案’。這位叫做佐藤洋子是的被害者生前是黎桑的學生,似乎和黎桑有學術(shù)上的密切來往。在推測的案發(fā)時間,這名女生身邊所有的熟人,只有黎桑一個人沒有不在場證明?!?p> “動機呢?”文星軒敏銳地問道。
“還不確定,但就他們兩個的身份而言,警方推斷很可能是情殺?!?p> 聽到這句話,文星軒有一股苦澀的感覺涌了上來。她努力地說服自己,黎暮雪這樣的正人君子一定不可能會因此殺人,然而內(nèi)心深處那絲微弱,但確實存在的不確定性,還是讓她手腳冰涼。
行天悠一瞥了一眼她,似乎明白了什么,寬慰道:“現(xiàn)在一切都不清楚,在真相被揭露前我們還是要堅定地站在黎桑的身邊,當他堅強的后盾的?!?p> 文星軒努力穩(wěn)住心神,點了點頭。她現(xiàn)在根本無法判定,什么是真實的,什么是虛幻的。也許,黎暮雪迄今為止所做的一切都是偽裝的,他是一個徹頭徹尾的偽君子;或許,他真的和那個女學生生出了什么情愫;或許...
她甩了甩頭,打算把這些思緒一股腦兒從大腦中清空。她回想起秦嶺的那個星夜,那股先驅(qū)者的氣勢和科學先鋒的勇氣絕不是一個罪犯可以假裝出來的。
她再一次把雜念全部排空,陷入了某種冥想的狀態(tài)。當她再一次睜開眼睛的時候,她的眼神之中,只剩下了一往無前的堅定。
她站起身來,對行天悠一說:“你知道他在哪一個派出所嗎?我們?nèi)フ宜?!?p> 看到她的轉(zhuǎn)變,行天悠一有些微微吃驚于她的調(diào)整能力?!爱斎?,他現(xiàn)在被羈押在文京區(qū)的一個警察署,我們可以去申請?zhí)揭??!?p> 經(jīng)過大概二十分鐘的路程后,兩人來到了關(guān)押黎暮雪的警察局。
行天悠一出面解釋了來意,要求探監(jiān)。這次警察或許是因為有人打過招呼的份上,沒有太過為難他們,直接就把他們領(lǐng)了進去。
“看來在警界有點人脈還是有點用處的嘛?!毙刑煊埔坏靡獾叵蛭男擒幯?。
文星軒白了他一眼,自顧自徑直走了進去。行天悠一碰了一鼻子灰,只能趕緊悻悻地跟上。
到了會面室,文星軒終于再一次見到了黎暮雪。他此刻的狀況看起來算不上多精神,但總算也不是一臉頹廢。
“我就知道你們會來的?!崩枘貉┛雌饋砩燥@疲憊,但神情卻很輕松。
“到底是怎么回事?”文星軒把身子往前湊了湊。
“我也不知道?!崩枘貉┞柫寺柤纾坝腥讼胫梦矣谒赖??!?p> “放心,他們不會得逞。”行天悠一拍了拍自己的胸脯,打包票。
“接下來有什么打算?”黎暮雪問眼前的兩人。
行天悠一故作姿態(tài)地擠眉弄眼,但卻沒有說話。
“要不要我們走外交程序,把你撈出來?”文星軒看了眼行天悠一,皺著眉說。
“沒用的?!崩枘貉┓駴Q,“外交部不會介入刑事案件。”
“......”
現(xiàn)場陷入了短暫的沉寂。
由于他們之間交流都是用中文,守衛(wèi)聽得稀里糊涂的,也就沒有管他們,一直在開小差。
但他卻沒有發(fā)現(xiàn),有個人悄悄摸到了他的身后。
正當文星軒思考著接下來的步驟時,身邊的警衛(wèi)突然倒下,嚇了她一大跳。
她張大嘴巴看著倒在地上抽搐的警衛(wèi),不可思議地看著警衛(wèi)身后的行天悠一。
這家伙手里舉著一個剃須刀一樣的東西,還在閃爍著弧光。
“防身用電擊器,我早就想試一試了?!毙刑煊埔慌d奮地舉著電擊器揮舞道。
大腦暫時短路的文星軒一時半會兒無法理解當前的場面,行天悠一卻已經(jīng)行動了起來。他摸索著警衛(wèi)的身上,找到鑰匙打開了黎暮雪的手銬。
此時的他顯得異常冷靜,對黎暮雪說:“趕快換上他的衣服,遲則生變!”
黎暮雪無奈地苦笑了一下,說:“你還是這么瘋狂?!?p> 于是一行三人從會面室出來向外走去,出門前身穿警服的“警官”還向同事們微笑地揮手致意了一下:“您們辛苦了?!?p> 大伙兒也很友好地和他互道辛苦。
只留下了一個被反銬在椅子上,嘴里塞著自己襪子的可憐家伙在試圖嗚嗚呼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