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黑暗的環(huán)境中不知道等待了多久，忽然到來的光線刺痛了黎暮雪的眼睛。還沒有等他看清周圍的環(huán)境的時候，就有一群身著戰(zhàn)術背心的警察把他押進了牢房。
和關押文星軒的房間不同，這個房間因為空間更大，顯得格外得空曠。牢房的門也不是老式的，容易被破壞的機械鎖，而是通電的電磁鎖。也就是說，幾乎不可能通過外力強行打開。
這樣的待遇可真是高規(guī)格。黎暮雪在心中暗想。但是直到現(xiàn)在，也沒有人來向他詢問除了身份之外的其他事情，這讓他判斷自己的處境十分堪憂。
聯(lián)想起來到日本后的種種遭遇，他感覺自己被抓是一件早有預謀的事。他們早就盯上我了。
黎暮雪覺得，不能在這兒坐以待斃，得想辦法和外界取得聯(lián)系。
他摸了摸身上的口袋，所有通訊工具都被收繳了。他又看了看窗戶，顯然不可能從這兒傳遞出去任何信息。
想了半天，他決定單刀直入。
黎暮雪大力敲了敲鐵柵欄，高聲喊道：“快來人，我有要求！”
過了半天，一個警員慢悠悠地跑過來，散漫地說：“你要干什么？”
“我對你們非法拘禁我的行為提起嚴正抗議，別以為你們可以無緣無故地拘捕一位大學教授卻安然無恙?！?p> 那警察似乎知道黎暮雪會這么說，回答道：“警方現(xiàn)在懷疑你和多宗殺人案件有涉，如果你有什么意見，等著和我們的長官說吧?！?p> 黎暮雪神色不變，繼續(xù)說：“我要求聯(lián)系大使館，為我指派律師。這是我應有的權利?！?p> 這句話倒是警察沒有料到的。他猶豫了一下，回答：“等著，我去請示一下長官?！闭f完，就轉身走了出去。
片刻之后，他走了回來，對黎暮雪說：“你可以打電話給大使館，但是電話會被錄音，我們也會指派一個人盯著你打電話，所以不要想著耍花招。”
黎暮雪不置可否。
那警員輸入自己的指紋，又輸入一串密碼，才把電子鎖打開。隨后他把黎暮雪領到了一個小獨間里，里面擺著一臺老式的錄音電話，電話旁邊站著一個人，用中文對他說：“你們國家大使館的電話已經撥通了，開始吧?！?p> 黎暮雪慢吞吞地走到電話旁坐下，他知道旁邊的這個人精通各種語言，直接用中文說話就會暴露自己的意圖。他的大腦此刻正在瘋狂運轉，思考著對策。
拿起電話后，他聽著話筒那頭的自動語音播報，突然想到什么似的，加快了動作，在語音提示的指引下，接通了大使館的人工語音頻道。
旁邊的監(jiān)視者全神貫注地聆聽著黎暮雪的話語，只要發(fā)現(xiàn)一絲不對勁，他就會馬上中止此次通話。可是他聽了半天，也只聽見了黎暮雪說了一大堆無關緊要的話，包括要求找律師，很思念自己在國內的親友之類的。
直到電話掛斷，監(jiān)視者仍然挑不出這里面的毛病，只能無奈地擺擺手，示意警衛(wèi)把他押回牢房。
在走出房門前，黎暮雪最后對警察說了一句話：“記得把錄音拷貝一份，上傳到我的郵箱，我方也要保留此次通話作為證據(jù)?！?p> 警察不耐煩地表示同意，嘴里還在嘀咕：“中國人就是麻煩?！?p> 隨即黎暮雪就被帶離，陷入了新一輪的等待之中。
在反復檢查過黎暮雪的通話記錄，包括任何可能的藏頭，藏尾，回文等文字組合，確定沒有任何貓膩后，警察把這份通話錄音上傳到了黎暮雪的學校郵箱里。
另一邊的文星軒，在進入了羈押室沒多久，就被以事發(fā)之時人在國內，沒有犯案條件為由釋放了，但也被要求限時離境，否則就是非法逗留。
一臉茫然的文星軒走上日本街頭，不知道此刻自己該何去何從。
她想起了一直陪在自己身邊的安寧，此時能訴說的也只有她了。
“小安寧?！彼囍魡玖艘幌隆?p> “姐姐，我在這兒?！卑矊幍穆曇赳R上傳了過來。這讓文星軒松了一口氣，慶幸自己總算不是孤單一人，雖然從某種角度上說安寧并不能算一個“人”。
“我現(xiàn)在該怎么辦？”她抱著一絲希望問安寧。
“鑒于目前的局面，我認為最好的辦法就是等待?！?p> “等待？”文星軒愣了一下。
“是的，等待可能的轉機發(fā)生。”安寧肯定地回答。
文星軒卻徹底斷絕了最后一絲希望。畢竟安寧也只是一個人工智能，也不是萬能的，我竟然還去找她商量對策。文星軒苦笑了一下。
現(xiàn)在，她舉目無親，一個人身處異國他鄉(xiāng)，又面臨驅逐出境。之前在黎暮雪身邊的時候，有一個人依賴，什么事都不用擔心。但現(xiàn)在這個人下落不明，甚至生死未卜，她的身邊再沒有人可以依靠。此刻，她的內心深處涌出了難以抑制的孤獨和恐懼。
不過生性不服輸?shù)乃矁H僅只是失落了一會兒，又馬上振作了起來?，F(xiàn)在消沉是于事無補的，只會令對手走在我們前頭。她心想。
現(xiàn)在最重要的，是怎么和黎暮雪取得聯(lián)系?？墒撬欢〞粐烂鼙O(jiān)視起來，向外傳遞信息的可能微乎其微。
她決定還是先回到黎暮雪的辦公室，看看那兒會不會有什么發(fā)現(xiàn)。
“小安寧，幫我找一下去黎暮雪辦公室的路?！?p> “收到！”眼睛上霎時呈現(xiàn)出地圖的全景，甚至還貼心地標明路線和方向。
靠著堅強的雙腿，她終于支撐著走到了研究室的大樓下。
趁著有人刷門禁卡的時機，她大搖大擺地跟著一起蹭了進去。坐在黎暮雪辦公室的松軟沙發(fā)上，她終于放松了一些。為了緩解自己的緊張情緒，在安寧的“唆使”下，她翻出黎暮雪名貴的茶葉，給自己泡了一壺茶，品起茗來。
喝茶間，她好奇地瀏覽著黎暮雪的書架，上次被匆忙帶走，都沒時間好好看一眼。
黎暮雪的藏書汗牛充棟，而且種類極其豐富。從自己的專業(yè)書籍，到各種體裁的文學書籍，再到各類的周刊畫報，甚至還有一疊樂譜，應有盡有。
在看到《密碼學導論》中的一章《現(xiàn)代電子郵件加密算法》時，她突然若有所思，放下書本對安寧說：“小安寧，你能連上黎暮雪的電子郵箱嗎？”
安寧回答道：“可以，主人已經把他所有的通訊和社交工具的權限授予給我了?！?p> 文星軒打開黎暮雪的工作電腦，并登陸上他的電子郵箱。
在一大堆未讀的日語郵件中，她發(fā)現(xiàn)了近期的一封郵件特別引人注目。發(fā)件人沒有署名，也沒有寫主題，正文也只有一個附件，里面是一個語音文件。
她點擊將這封郵件的附件下載下來。在輕快的一聲“嘀”后，下載完成了。
打開這個語音文件后，里面?zhèn)鞒鰜淼氖抢枘貉┦煜さ穆曇簟?p> 文星軒很興奮，在二人分別后，這是她第一次聽到熟人的聲音。但是把整個語音文件聽完后，她又陷入了不知所措的境地。
黎暮雪在里面根本沒有提到近期發(fā)生過的任何事和任何人的名字。
她思考了一下，對安寧說：“能追蹤到這封郵件的發(fā)件地址嗎？”
片刻之后，安寧回答：“來件方的域名隸屬于日本警察局，但是因為用了國防加密系統(tǒng)，我沒法定位是具體哪一個警察局?！?p> 這應該就是黎暮雪給外界傳達的信息！他一定是把自己想說的話隱藏在這里面了。文星軒十分確定自己的推斷。
她又問安寧：“能把這些語音轉化為文字，然后重新排列，找出可能的信息組合嗎？”
安寧回答：“我試試?！?p> 這次她沒有立刻給出答案，而是過了好一段時間后才說：“我把主人說的每個詞都編碼，然后進行語義分割，統(tǒng)計了詞頻，建立了詞向量和字典樹，分析了所有常見的詞語組合，但沒有發(fā)現(xiàn)任何明顯有用的信息?！彼穆曇麸@得有些沮喪。
不應該，文星軒想。如果他想要傳遞信息的話，無非就是玩一點排列組合的文字游戲。一共只有這一點信息，不在這些文字的組合內又會在哪兒呢？
她又把語音從頭播放了一遍，這次她沒有關注黎暮雪說的每個字是什么。突然，她瞪大了雙眼，趕忙問安寧：“小安寧，你能聽到他這段語音的背景后面有什么不同尋常的聲音嗎？”
安寧迅速瀏覽了一遍語音后回復：“似乎是一些撥號時候的按鈕音？應該是用來進行人工服務臺引導用的?！?p> 文星軒說：“不對，如果是人工服務引導的話，按的鍵太多了，而且頻率也很奇怪！”
安寧再次瀏覽了一遍，這次她終于驚呼起來：“這些按鍵音是某種形式的編碼！”
文星軒等她接著解釋。
”電話的按鍵音都是由兩個頻率的音組成，一個高頻音，一個低頻音。他以兩個按鍵為一組輸入，就可以定位到任何一個數(shù)字了。再加上額外的功能鍵ABCD。就能構成一組十六進制的字符組合！“
文星軒滿意了，剩下的只要交給安寧就行。
也沒過多久，安寧破譯的訊息就傳了過來。
”去找行天悠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