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凱瑞,我沒想到方有為會如此痛快地簽單,把材料都讓我們拉上車,順利地讓我只能不停地感謝。
“方總,真是謝謝您?!?p> “魯總監(jiān),昨晚烏悠跟我說,你們公司最近接了七八個VIP大單,不知道都是哪幾個小區(qū)的呀?”
方有為話里有話。
這才知道,方有為昨晚在新人那兒吃了晚飯,又回家陪烏悠吃了一頓,而烏悠的演技完全可以媲美好萊塢任何女神咖,不僅沒抖出真相,還把方有為哄得喜笑顏開,所以,才有了方有為今天的好心情。
當(dāng)然,姜還是老得辣,狐貍也是越年長越狡猾,在烏悠面前偽裝信任的方有為,卻在我這里想求證心中的質(zhì)疑,他確實夠精明。
“幾環(huán)都有,還有郊區(qū)幾套別墅,方總你打聽這兒干什么?”我只好這樣回答,不算圓滑,也試著把問題拋給他,我知道,他不會回答這個問題,自然也沒理由再為難我。
“不是打聽,我也沒別的意思,就是……就是為你們高興,這業(yè)績,很快就趕超凱瑞,值得慶賀?!狈接袨樵掍h一轉(zhuǎn),倒也伶俐。
我笑他,“前兩天在酒會上,烏總當(dāng)眾感謝方總,今天方總又夸烏總,還真是有意思。”
如此,把話岔開,方有為便沒有了再探究下去的理由。
我?guī)е涇噹煾蛋讶嚴(yán)貍}庫,卸完貨之后,天色已晚,回程路上,后面的車一個勁兒地打閃光燈,把貨車師傅閃怒,打轉(zhuǎn)方向,讓出路線,后面的車瞬間超越,不知是這一天累了,還是光太閃,我竟有些眩暈,肚子一疼,人差點(diǎn)暈過去,剛想喝口水緩緩神兒,表姨的電話追了來,“我約了林家人,你陪我一起去?!?p> 讓貨車在半路停下,打車迅速來到二環(huán)。
剛進(jìn)門,就是滿耳朵的嘈雜。
見到我來,唐心兒趕緊上前拉住,“姐,今天一定要和我教訓(xùn)那個老巫婆!”
深知她討厭林夫人,不得不勸,“不管離不離婚,是不是一家人,好歹也是長輩。”
唐心兒指了指客廳,“你聽聽她都說了些啥,這種人還值得尊敬?”
客廳里,林夫人依然那么高貴,盤起的發(fā)髻高高聳起,火紅的顏色,不由讓人想起高唱的公雞,一說話,發(fā)髻一動,倒是有趣。
表姨和表姨夫坐在沙發(fā)上,表情有些怯懦,旁邊的林佑豐正說著林夫人。
“媽,你別這樣咄咄逼人,當(dāng)初我和心兒登記,叔叔阿姨根本不知情?!?p> 林夫人不愿意兒子替外人講話,當(dāng)即不滿,“你怎么知道他們不知情?說不定早就盯上咱家財產(chǎn),故意慫恿自己的女兒跟你登記呢?!?p> “親家,你這話……不,林夫人,你這話就說得有點(diǎn)冤枉?!北硪桃桓陌詺?,顯得有些低聲下氣,“我和她爸當(dāng)初可是把她綁在家里,不讓她出門的,又怎么可能慫恿她偷戶口本登記呢?再說,你們家有錢是你們家的事,我們也不稀罕。”
林夫人顯然不信,尖著嗓子嘲笑,“喲,唐家媽媽,你這話說得可真矯情,不稀罕?不稀罕好呀,那你們趕緊把房子過戶給我們呀,何必還霸占呢!”
表姨顯然不知情,被林夫人數(shù)落得不知如何是好,看看唐心兒,又看看我,我不得不解釋。
“小姨,當(dāng)初他倆登記前,為了表達(dá)對心兒的愛,佑豐把房子過到心兒名下,所以現(xiàn)在這房子的戶主是唐心兒?!?p> 表姨既意外,又有些驚喜,“這么說,倆孩子還是真心相愛的……”
她的話還沒說完,林夫人突然叫了起來,“打住吧,唐家媽媽!你們的家教可真失敗,自己的女兒騙房子,父母上門不說退還,還拉扯著什么情呀愛呀……我告訴你們,這房子要是不還,我就上訴,咱們打官司!”
“你誤會了……我的意思是,孩子們既然已經(jīng)登記,又愿意彼此這么付出,說明還是有感情的,咱們大人再不同意,也不能看著他們離婚不是?”表姨低聲下氣,“林家媽媽,能不能再給他們一個機(jī)會?”
“喲,難怪人家說,這豪門最怕窮親戚,一來就黏上,果不其然?!绷址蛉艘荒槻恍?,“我實話告訴你們,這結(jié)婚沒趕上,離婚我還真管定了!”轉(zhuǎn)頭,看看林佑豐,“兒子,告訴他們,你要離婚!”
林佑豐揚(yáng)了揚(yáng)頭,剛要說話,唐心兒突然沖上前來。
“林佑豐,不是你要跟我離婚,是我要跟你離!”說著,唐心兒拉起父母,“爸,媽,咱們走!”
林夫人自然不樂意,“房子的事還沒談妥,往哪兒走?”
“我媽說了,你家再富有,我家也不稀罕!”唐心兒瞥了一眼林夫人,“讓你兒子找時間,過戶去,這下滿意了吧?”說著,唐心兒拉著父母往外走。
這情形,顯然說什么多都是多余,我不得不勸林佑豐幾句,可是沒等我開口,林佑豐的電話倒響了,靠得近,聽得清,電話那頭是個女孩約他吃晚飯,看在我立在自己面前,林佑豐下意識地躲閃了一下,他的躲閃讓我的第六感靈光一現(xiàn),莫不是他早就找好了下家?
“林佑豐你記著,沒有擔(dān)當(dāng)?shù)哪腥?,永遠(yuǎn)長不大。”我丟給他一句話,就要往門外走,林夫人站在門口,迎著她的不屑,我也丟了一句話給她,“林夫人,侮辱別人,總有一天會被別人侮辱?!?p> 前腳,我剛走出去,后腳,林夫人便“砰”得一聲將門鎖上。
隔著門,我真想飛起一腳踹上去,這時,唐心兒過來拉我,“算了,姐,已成定局,何必置氣。”
她倒是冷靜,卻把我們一干子人氣得發(fā)暈。表姨在電梯里,臉色一直不好,表姨夫說要帶她去醫(yī)院,卻拒絕唐心兒一起跟著,說是見到唐心兒,心更堵得慌。這話,連我這個局外人聽著都難受,想必,唐心兒一定很受傷。
為了讓大家都冷靜一下,我載著唐心兒回到我家,叫了外賣,卻是誰也吃不下。
唐心兒表情落漠,顯然這樁婚姻傷害到了她。
經(jīng)歷風(fēng)雨雖說能讓心靈受傷,卻也是最好的成長之旅。
我沒再多勸,自己也覺得累了,剛要休息時,蔡小野的微信追來,問我到哪兒了,這才記起跟他還有約。
匆匆趕到圣語咖啡店,時間已是8點(diǎn)半。
“遲到半小時,這咖啡我來請。”坐下來,我又恢復(fù)了往日的霸氣,其實連自己都不明白,為何一到蔡小野面前,就有了無盡的自信和傲氣,究竟是我太強(qiáng)還是他太弱?
也許,是他的弱顯出了我的強(qiáng)。
而這,也是我們婚姻終結(jié)的根源。
蔡小野揮手將服務(wù)生喊來,點(diǎn)的是我愛吃的甜品,還有一盅熱銀耳,“先把湯喝了。”
如果,這是平時的表現(xiàn),我會自認(rèn)很幸福。
然,面對的是即將成為前夫的男人,心里那份不屑還是占了上風(fēng)。
“少套近乎。說吧,你想要多少錢?”我拋出離婚協(xié)議,“房子我是不會給你的,你也沒資格要,肯給你8萬,已是我的底線。當(dāng)然,你現(xiàn)在生活困難,也可以理解,在我能力允許的情況下,可以多給你點(diǎn)人情補(bǔ)償?!?p> 我利落地說完,不顧蔡小野的難堪,將銀耳湯放到一邊,固執(zhí)地讓服務(wù)生給我來杯卡布其諾。
“魯京京,你什么時候能學(xué)會聆聽?能放下你那可憐的自尊?”蔡小野無奈地將我棄用的銀耳湯接過去,喝起來。
眼前的他,呼嚕著,喝著銀耳,卻像在喝疙瘩湯,嘴角的殘留,凌亂的頭發(fā),袖口不知何時開了線,一切的一切,讓我覺得難以接受。真的不再是那個翩翩美少年,眼前只有一個人近中年的潦倒滄桑男。
連咖啡都喝不下去。
索性放下,不想再看一眼蔡小野,將目光投向別處,卻不經(jīng)意地,看到鄰桌,有道目光一直盯著我。
好看的輪廓,淡定的笑容,不是金鈺又是誰?
抬手,跟他打招呼。
我的異常舉動,讓蔡小野起疑,順著我的目光,看到金鈺的剎那,他像被什么東西蟄了似地,剛才還平靜的臉上現(xiàn)出一副嘲諷。
“難怪你那么不耐煩,原來,是有人在等你?!辈绦∫霸捓镉性?,“魯京京,我不會再相信你?!?p> 換作過往,這種誤會我是一定要消除的,名聲之于女人,永遠(yuǎn)是最好的禮物,不會輕易打碎。然,眼下的我們是來談離婚的,何必揪著自己的尾巴讓他來評論是非?
雙手劈開生死路,一刀斬斷是非根。
眼下,我只想跟蔡小野把離婚協(xié)議談妥。
“還是說說你的條件吧……”我想讓蔡小野說出個具體數(shù)字,以便痛快地把協(xié)議簽了,話沒說完,服務(wù)生將一杯紅糖水遞了過來,說是金鈺送的,這一送,倒讓我亂了陣腳,只好沖鄰桌的他點(diǎn)點(diǎn)頭,以示感謝。
蔡小野看看紅糖水,突然瘋了一般,從座位上跳起來,“就這么急不可耐的想叫我讓位?好,我走!”說著,轉(zhuǎn)身離開了咖啡店,而我,也沒有了追出去的欲望,心里對這個男人失望透頂。
再倔強(qiáng),我也承認(rèn)婚姻里,自己也有過錯。然,再豁達(dá),也難忍蔡小野的不信任和小心眼。
錢少可以掙,心眼兒小,卻只能一次又一次惹人傷心。
所有婚姻,亡于傷害。
然,失去信任就是對彼此最大的傷害。
金鈺走到我身邊,關(guān)切地問我的身體,更加讓我感激,蔡小野尚只關(guān)心離婚利益,金鈺卻記得我的健康安危,實屬難得。只是,在我剛要說出感謝時,金鈺突然說:“聽到你倆談離婚,我就想試試他對你的感情還在不在,沒想到,他連一杯紅糖水都承受不起,不好玩?!?p> 原來,不是好心,而上火上澆油。
我把紅糖水往他面前一推,“金少的好心,還是自己留著吧,告辭。”
“開玩笑的,我就是想調(diào)節(jié)一下氣氛,沒想到他當(dāng)真了……”
我不想聽,走出咖啡中店。
金鈺追出來解釋,我急著回家,他卻扯住我胳膊,倔強(qiáng)地想要解釋。
我們在咖啡店前相互撕扯的時候,無意中發(fā)現(xiàn),蔡小野站在咖啡店對面,冷冷地盯著我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