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想跟你說呢!之前派去的鬼差無法進入昆侖內(nèi)部,在外邊又看不出什么異常,所以我讓老黑親自去了一趟,你猜他發(fā)現(xiàn)了什么?”老秦放下酒杯,故作神秘的問道。
“有東西在吸食靈魂!”手指一下一下敲著沙發(fā)靠背,這點我在上次去昆侖聽邢越說了情況之后就猜測過。
“Bingo !不過那東西是什么,位置在哪他確定不了,所以前兩天本座親自出馬,我試著將那些被吸進去的靈魂召回,可惜失敗了,但是能確定的那東西是件法器,而且就在離你封印不遠處的昆侖北側(cè)地底深處!”
“那你把法器取出來了?”
“姑奶奶,那里可有你的封印?。e說黑白無常了,就連我一旦靠近都會被反噬!看來埋放法器的那位本事可不小??!”
用法器吸食靈魂,極有可能是用來煉魂的,放置的地方離我的封印這么近,難道真的是為了厲淵?
我正在思索著,老秦卻跟我耍雞賊:“那里可是您的地盤,取法器的事就仰仗您老人家了哦!”
“老娘沒空!”眼下最重要的事是要想辦法護住景小洛,老秦想把這個包袱丟給我,門兒都沒有!
“得了!您要不幫忙就只能讓那些靈魂一個一個地被吸食進去了,到時候煉成了什么邪術(shù)影響到您的封印,事情可就大咯!”
我看著這廝無賴甩鍋,破罐破摔的樣子真想用指頭戳他的腦袋:“靈魂丟失可是冥界之責,你作為十殿閻羅之首,心這么大,酆都大帝知道么?”
老秦咧著嘴笑道:“開個玩笑而已,可不帶告狀的!我已經(jīng)在昆侖附近增派了人手,嚴加防范,不會再讓那些游魂被引到里面了!”
“那就好,讓人看著那里,有任何異動,立刻報給我,我懷疑此事與厲淵和妖族有關(guān)!”
“放心,老黑和邢越在那邊盯著呢!”
我點了點頭,老秦一慣是看起來沒正形,真正做事情還是很靠譜的。
與老秦商量完正事后,又跟他敘了敘舊,聽他吐槽了一番這百年來人口劇增給他帶來的工作壓力,幸好現(xiàn)代技術(shù)日新月異,他把冥界也變成了現(xiàn)代化辦公,擴編了不少鬼差判官的崗位,可是人一多,地方又不夠了,只能往上發(fā)展,蓋高樓。
這還是好的,下面地獄可就慘了,橫不能拉,豎不能抻的,偏偏現(xiàn)在人的罪孽越來越多,受罰的鬼魂們幾乎把每層地獄都擠得水泄不通,時不時就有獄官來報,某某地方又被擠壞了!真的是不勝其煩?。?p> “那你把閻羅殿建得跟星級酒店一樣也是為了與時俱進?”我揶揄著問他。
老秦敲著酒杯,搖頭晃腦地說:“從前的閻羅殿陰森恐怖,每個來報道的靈魂還沒進門就嚇得畏縮不前,其實大可不必。我改成現(xiàn)在這個樣子不過就是想告訴他們,生老病死是人類自古以來無法逃避的自然循環(huán),這里只是他們輪回路上的一個必經(jīng)之所,問心無愧之人無所畏懼,只有那些惡貫滿盈之人才該害怕我這閻羅殿?!?p> 我笑笑不語,要堪破生老病死何其難,也許正因為人們畏懼死亡才會敬畏生命。
來這里的時間不短了,我起身準備打道回府。老秦問我要不要告訴景小洛他的真實身份以及跟我的關(guān)系,我搖了搖頭,小洛還是個孩子,這一切對他來說太過沉重復雜,不知道他是否能接受,我只想讓他簡簡單單的生活。不過他也很聰明,有種大智若愚的豁達,也許有一天他自己會發(fā)現(xiàn),可無論如何,我都將以余生之力護他平安一生。
“幽洛!”就在我要轉(zhuǎn)身離開時,老秦叫住了我。他很少這樣叫我的名字,我站住,回頭看著他。
“如果你當初知道自己的孩子并沒有被厲淵所害,還會站在神族這邊,與他拼死一戰(zhàn)嗎?”
我愣住了,這個問題在我知道那個孩子幸存的時候曾有一瞬閃過我的思緒,可我沒有來得及思考,如今被老秦這樣直接問出來,我仍然給不出一個肯定的答案。
“不知道,也許……會吧。”我想說服自己,當年那一戰(zhàn),是為了天下蒼生,是為了不負庚辰的囑托,可又不得不承認,若是沒有容澤的犧牲和孩子的夭亡,我也不會破釜沉舟,以元神為祭,與厲淵同歸于盡。
也許,我真的沒有那么偉大……
冥府與人間的時間不同,我回到人間已經(jīng)是幾天之后了。陸元有畫室的事情要處理,這幾天也不在,就把景小洛交給了小白照看。我臨走時給院子周圍施了個法,外人無法闖入,所以小白只要看著景小洛不要出門就能確保他的安全。
小白這丫頭也是不負重托,把景小洛看得死死的,盡職盡責到令人發(fā)指,這個“人”自然就是景小洛了,所以我一回來,小洛就撲到我腳邊開始叫苦不迭地控訴。
“高人啊,你可算回來了!再不回來我就要被悶死了,真的是悶死的!別說坐牢的人還有放風的時候,就算是養(yǎng)條狗每天也得出去溜一溜吧,我這幾天出過最遠的門就是在門口的樹底下數(shù)螞蟻了!您快救救我,放我出去吧!”
我看著眼前這個裝哭抹淚的年輕人,想到他與我血脈相連,是我在這世上唯一的親人,驀然生出一股慈愛之心,可還沒等我開口,小白先反駁上了。
“少在這胡說裝可憐!不讓你出門是為了你的安全,萬一你在外面出了什么意外,那豈不是砸了我們神……高人的招牌!再說,我看你每天打游戲玩得也挺開心的!”
“廢話,我又打不過你,只能打打游戲了唄!”小洛委屈地嘀咕著,“這么個小丫頭也不知道吃什么長大的,力氣這么大!洛高人,咱們門派有沒有什么法術(shù)秘籍之類的,就像容二青那種,您教我?guī)渍袉h!”
我有些無奈地笑道:“你不是會降妖驅(qū)鬼?怎么還想跟我學這些?”
“嗨,我那些都是懵人的,您這兒的才是真本事!您教教我,不用多厲害,能治住這個小丫頭就行!”小洛指著小白說。
“你!”小白一聽就氣急了,看著他,又轉(zhuǎn)頭有點緊張地看著我,生怕她這個食物鏈倒數(shù)第二的地位保不住了。
“小白也是為了你好,你忘了前幾天被追殺的事了?”
提起那天的千鈞一發(fā)的險境,小洛立馬激靈了一下:“沒有!只是……咦?”小洛有些奇怪地問:“高人怎么知道這件事?您當時沒在場吧……”
根本不需要在場,那天的事可是本神尊一手策劃的,可這不能讓小洛知道。小白立馬轉(zhuǎn)頭看我,眼神虛得不要太明顯,小丫頭就是沉不住氣!
“是容小姐告訴我的,所以才請求我一定要保護好你?!蔽一卮鸬責o比坦然。
“哦,這樣??!”小洛撓撓頭。
“本事可以教給你,但不急于這一時,你不是想出去嗎?我讓小白帶你出去透透氣?!蔽遗牧伺男÷寮珙^,在他身上施了一道護身咒,可以短時間內(nèi)可以保他安全。接著跟小白叮囑了一聲:“帶他出去轉(zhuǎn)轉(zhuǎn),別惹事,晚飯前回來?!?p> “嗯,知道了!”小白沒好氣地問小洛:“說吧,想去哪里?”
一聽說可以出門,小洛立馬興奮起來,一掃之前的郁悶,跟小白的敵對狀態(tài)轉(zhuǎn)了個180度大彎,拉著她的胳膊就往外躥。
“走走走,去吃好吃的,這個地方偏得連外賣都送不來,快饞死我了,你想吃什么,哥請你……”
看著倆人出了門,我一個人來了小洛的房間,他的東西還真是不少,只要是房間里能放東西的地方全擺滿了,琳瑯滿目,跟雜貨鋪似的,我大致看了一眼,都不是什么值錢的東西,看起來大多是些手工做的小玩意兒。還有就是很多照片,從他小時候在孤兒院,到后來上學,一直到現(xiàn)在跟容青青在一起的。
有趣的是,他在孤兒院的那些合影的照片上總是他一個人在角落里,像是被孤立一樣,而且照片上其他的孩子每年都不一樣,應該是有被領(lǐng)養(yǎng)走的,只有他,像個釘子戶似的,每張都在,這說明這么多年都沒有人愿意領(lǐng)養(yǎng)他……
即便如此,每張照片上他都是笑得很燦爛,看起來沒心沒肺的,卻又讓人感覺心疼,看著他現(xiàn)在樂觀與豁達的心性,不知道是他的天性如此還是因為從小在那種環(huán)境下,為了生存不得不如此。
我嘆了口氣,只覺得心酸。
沒多久陸元回來了,我跟他講了在老秦那里得到的信息,陸元聽了之后也是一臉不可思議,感嘆秦廣王這家伙居然把這件事捂得嚴嚴實實,能瞞我這么久也是件本事,被我一記白眼瞥回去了。
“其實這對您和景小洛來說也是好事,我看那孩子從小到大孤苦無依,挺不容易,現(xiàn)在有了您這個親人,就多了個依靠和慰藉。這幾天我看他有時跟容小姐聯(lián)系的時候還是防著我們,也許知道您是他的親人,他才會信任我們吧!”
我想了一下,這孩子現(xiàn)在恐怕連鬼神之說都不相信,如果就這么直接告訴他,恐怕難以接受,再把我們當成神經(jīng)病和騙子,嘆了口氣:“以后再說,慢慢來吧!”
陸元木然點著頭,沒有說話,我看他的神情似乎有點不對,以為他對我的說法有異議,問道:“怎么了?”
陸元咽了下口水:“神尊大人,您真的砸了秦廣王的房子,毀了他了所有的藏酒?”
我有點好奇,陸元為何關(guān)心這個:“怎么?你替他心疼啊?”
陸元微笑著搖了搖頭,心下暗道:我是怕他來找我賠他的酒……
小洛身份的事情暫時有了個了結(jié),目前我仍然有顧慮的事還有兩件:昆侖的煉魂法器和當年我的孩子幸存下來的經(jīng)過,因為這兩件事我懷疑都與厲淵有關(guān)。
昆侖那邊有冥界的黑無常在看守,雖然法器的位置離封印很近,但只要沒有靈魂再被吸食,短時間內(nèi)不會有大的威脅,我現(xiàn)在最想查明的是當年司命到底用什么方法保住了我的孩子,他欠我的究竟是個什么樣的解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