牧羽是外來者，并不清楚水城的宗門勢力，甚至都沒聽說過枯蛇這號人物。
“枯蛇修為達到了龍玄境，在水城屬于高層次戰(zhàn)力，而且修煉法門極為詭異，尋常人不好對付他?！睎|方毅作為東方家的族長，對各方勢力了若指掌。
“怎么個詭異法？”
“據(jù)說葉凌云每個月會定期送給枯蛇一名未經(jīng)人事的妙齡少女，供其采取元陰。除此以外，枯蛇還會凝練蛇毒，不僅自身服用，還會將蛇毒涂抹于刀兵和暗器之上?！?p> “這老小子的修煉法門確實罕見，單是這采取元陰之法，就夠得上天打五雷轟?！?p> “按照自然之力的修煉法門，行此等狠毒之事，確實會有損武魂?！睎|方毅并不是牧羽這樣的熱血少年，言談間更為穩(wěn)重。
牧羽問道：“東方先生可有對付枯蛇的計劃？”
“不瞞牧先生。我早有鏟除枯蛇的打算，只是有幾個隱患，尚未想出萬全之策，故此仍未動手?！?p> 牧羽看出東方毅是不見兔子不撒鷹的謹慎人，和他隨心而為的性格有點不對路。不過東方毅年僅三十歲便接管了偌大的家族產(chǎn)業(yè)，謹慎性格反倒成了他的優(yōu)點。
“牧先生，你和弟妹為何沒住在一起？”東方毅談完正事，為拉近和牧羽的關(guān)系，扯起了家常。
牧羽認為東方毅是可靠的朋友，將遇到云瑤之后的事粗略講了一遍。
“原來如此，”東方毅笑道，“不過牧先生和云小姐當真是郎才女貌，頗有點神仙眷侶的感覺?！?p> 門口傳來熟悉的冷哼聲：“本小姐才不肯和這個冷血的家伙扯上關(guān)系呢！”
“云小姐何出此言？”
“要不是我出手，他根本不會救你的兄弟?！痹片幾哌M屋子，靠著墻壁，斜了牧羽一眼，眼神中仍有嗔怒之意。
牧羽知道云瑤怒氣未消，陪笑道：“不管過程如何，結(jié)果總歸是皆大歡喜的嘛?！?p> “牧先生，我老弟變成了那樣，怎么也算不上皆大歡喜?！?p> 云瑤說道：“我讀到過一種古方，可以醫(yī)治那種傷。”
“說來聽聽？”東方毅提起了興趣。
“青靈宗以丹藥為立宗之本，在大陸各處收集丹藥配方和古老秘術(shù)，經(jīng)過多年整理，寫成了一本絕密典籍《靈丹經(jīng)》?！痹片幷f道，“我曾經(jīng)讀過這本典籍，并將它的內(nèi)容記了下來?！?p> “里邊有能治我兄弟的配方？”
“我可以試試?！?p> 東方毅立馬站起身，拱手道：“在下先行謝過云小姐大恩。”
“東方先生不必見外，我只是盡些綿薄之力?！?p> 牧羽忽然發(fā)覺云瑤與外人講話時態(tài)度大方從容，全不像跟他相處時那樣隨意，心下暗想道：“難不成她看上我了？”
云瑤見牧羽揉捏下巴，臉上現(xiàn)出欣喜神光，走過來輕打了他一下：“臭小子，我需要個助手，就由你來吧?！?p> 東方毅眼巴巴看著牧羽，由不得他拒絕。
“好吧，我就給你當回助手?！蹦劣鹬涝谠片幨值紫赂苫顪蕸]好，不過能近距離接觸煉藥師，能窺見其中奧妙，絕非壞事。
東方毅交給牧羽一塊金質(zhì)令牌，上邊刻著東方二字。
“無論你需要哪種材料，只要在水城北部的商店出示這塊令牌，皆可免費獲取?！睎|方毅說道，“我等你們的好消息。”
云瑤和牧羽換了身衣服，結(jié)伴出府，前往丹藥市場購買丹爐和材料。
“云瑤，你想煉制哪種丹藥？”
云瑤停住腳步，指著牧羽俏皮地說道：“從現(xiàn)在起，你要叫我大小姐?！?p> “為什么？”
“因為你是助手，這個理由足夠了吧?！?p> “大小姐，咱們趕緊出發(fā)，還有個病號等著呢?！?p> 兩人快步前往丹藥市場，直奔丹爐店，開始跟店老板斗智斗勇。
“少于十兩黃金免談。”店老板態(tài)度異常堅決。
“本想以普通人的身份和你相處，換來的卻是疏遠，不裝了，我攤牌啦！”
店老板看見金質(zhì)令牌，態(tài)度發(fā)生了一百八十度大轉(zhuǎn)彎：“店里的丹爐您隨便挑，看上哪個就帶走哪個?！?p> 牧羽本著不求最好，但求最貴的原則，帶走了店老板的鎮(zhèn)店之寶。
店老板大熱天渾身發(fā)抖，直冒冷汗，顫巍巍送兩位貴客出門。
云瑤有個乾坤錦囊，體積不大，內(nèi)里卻有小天地，能容納萬物。
她將丹爐收納于其中，接著前往藥房，尋找煉制丹藥的材料。
云瑤事先將所需材料寫在宣紙上，和金質(zhì)令牌一并遞給了藥房掌柜。
“小劉，去儲藏室把這些材料取來?！彼幏空乒翊_認令牌為真，呼喚正在包藥材的小伙計。
小伙計聞聲跑來，接過掌柜手中的宣紙，掀開門簾，前往后邊的儲藏室。
“二位稍等，馬上給您取來。”
大約一刻鐘后，小伙計帶回一個藥包，交給了掌柜。
“大小姐，需要檢查材料嗎？”
“不用。把藥材收起來，咱們該回府了。”
牧羽提起藥包，跟在云瑤身后離開了丹藥市場。
剛走出沒多遠，天空中飄來幾朵烏云，遮住了燦爛的陽光。
“這云不對勁！”
牧羽的龍陽訣是至純至剛之功法，能探查到烏云里的邪氣，立馬將藥包甩給云瑤，從腰間取出幾枚爆破符箓。
云瑤將藥包收進乾坤錦囊，拔出水玉劍，警惕地看向四周。
原本熙熙攘攘的街道，此刻只剩下她和牧羽。即便無法感知到邪氣，也知絕不尋常。
牧羽以為不會有事，沒帶熾焰刀，暗罵自己糊涂。
“凌云所言不假，果然是一對狗男女！”沙啞刺耳的聲音從云層中飄來。
牧羽抬起頭，看見一個形容猥瑣干枯的老頭，額頭布滿皺紋，奇丑無比。
他注意到老頭手中拿著的蛇頭拐杖，確認了對方的身份：“你他媽的就是枯蛇嗎？”
“臭小子，沒人教你要尊重老人家嗎？”枯蛇氣得嘴角抽搐，雙眼暴突，顯得更加丑陋。
“老畜生，你也算個人？”牧羽冰冷一笑，把手里的爆破符箓?cè)縼G向枯蛇。
爆破符箓的威力相當于炸彈，數(shù)枚并發(fā)，云層瞬間被轟散。
“還不跑，等著被干掉嗎？”牧羽反應極快，拉起云瑤的手，施展輕身術(shù)，迅速向東方府飛行。
枯蛇被牧羽氣得發(fā)狂，運轉(zhuǎn)龍道之力，緊隨其后。
經(jīng)過兩個街道，枯蛇看到了牧羽的身影，從腰間取出兩枚冰魄針，向著牧羽后心扔出去。
牧羽聽到破風聲，瞬身下落到屋頂之上，撒開云瑤的手，急促說道：“把劍給我?！?p> 云瑤知道事態(tài)緊急，立馬把劍交給牧羽。
“快走，去東方府搬救兵?！蹦劣鹜崎_云瑤，揮劍擋住再度來襲的暗器。
“千萬小心！”云瑤叮囑一聲，先行離開。
驀然從四處沖出數(shù)名戴著面具的埋伏者，迅疾沖向逃跑的云瑤。
“老畜生，果然是有備而來！”
牧羽只得放棄對枯蛇的攻擊，瞬間閃現(xiàn)，頃刻來到一位戴面具的攻擊者身后。
劍光閃過，鮮血如霧氣般無情飄蕩在空中。
前一秒還兇神惡煞的襲擊者，像斷了線的破風箏，翻轉(zhuǎn)掉落到地面。
“此子斷不可留！”枯蛇是個活了幾百歲的老妖怪，下過五洋捉鱉，什么樣的王八都見過。
牧羽是他平生所見最狠辣之人，仿若地獄爬出來的惡魔，戰(zhàn)斗伊始便皆是殺招。
“全部圍攻這個小鬼！”枯蛇吶喊著下達了指令。
“一群烏合之眾！”牧羽冷哼一聲，將龍道之力灌注進水玉劍，劍身通體發(fā)出瑩藍色的光芒，襯得他更顯幾分邪魅。
魔神宗的弟子們放棄追擊云瑤，將牧羽圍在核心，四面八方同時發(fā)動攻擊。
枯蛇的蛇頭拐杖張開嘴，噴出一團黑色煙霧，旋即幻化成數(shù)條碗口粗細的毒蛇，御空飛行，直奔懸空停立的牧羽而去。
葉凌云坐在遠處的白象塔塔頂，提前擺了宴席，等待恩師凱旋而歸。
侍女倒了杯酒，遞給葉凌云。
葉凌云一飲而盡，目光投向遠處的戰(zhàn)場。他看見云瑤狼狽逃竄，招手讓貼身侍衛(wèi)葉寧到身邊。
“葉寧，替我去活捉了那個小浪蹄子！”葉凌云陰狠地說。
“是?！?p> 葉寧跳下白象塔，空中幾次縱躍，飛出了幾百米遠。行進速度之快，遠超全速逃遁的云瑤。
葉凌云又痛飲一杯酒，臉上現(xiàn)出殘忍的笑容，仿佛云瑤已經(jīng)落入了他的魔掌。
葉寧數(shù)次騰躍，接近略顯弱小的目標。
云瑤感應到身后強大的龍道之力，停在一所房屋的拱頂之上，從乾坤錦囊里召喚出軟藤鞭，決定拼死一戰(zhàn)。
“如此貌美的姑娘，便宜了葉公子也是可惜，不如跟了我，保你欲仙欲死。”葉寧臉上現(xiàn)出尖刻的笑容。
話音剛落，葉寧的瞳孔急劇收縮，驚恐地看向右側(cè)的閣樓。
周琰手持長劍，站在閣樓上，身邊跟著幾名身穿黑色軟甲的精銳。
黑甲戰(zhàn)士們沒停留，徑直前往主戰(zhàn)場。
“葉寧，今天就是你的末日?！敝茜恼Z氣很平靜，卻像寒冰般冷酷。
葉寧取下腰間懸掛的兩把短刀，握在手中，冷笑道：“你以為我會怕你嗎？”
周琰平日性格穩(wěn)重，戰(zhàn)斗時仿佛換了個人，酷似行動敏捷的猛虎，瞬身接近葉寧，劍鋒與短刀相接。
“云小姐，您先回府，由我來解決這個敗類?！?p> 葉寧將龍道之力注入雙刀，與周琰力拼，隨著刀劍交鋒，青藍兩色龍道之力與火星同時迸濺而出。
極夜大陸的修煉體系并不復雜，通過功法吸收自然之力，于丹田中轉(zhuǎn)化為龍道之力。修煉到一定程度，會覺醒武魂。根據(jù)不同的武魂屬性，龍道之力呈現(xiàn)出不同的顏色。
周琰肉體力量強橫，修為也比葉寧高，三個回合便占據(jù)了絕對上風。
葉寧明知不敵，幻化出武魂分身，暗中逃遁，只留下軀殼與周琰作戰(zhàn)。
周琰明顯感受到葉寧力量減弱，覷準時機，迎面一刀砍中前胸。
葉寧傷口處發(fā)出藍色光芒，繼而擴散至全身，化為自然之力消散于空中。
“這小子還真狡猾。”周琰知道葉寧使用身外化身逃脫，急著去支援牧羽，沒空閑追擊，只好由他而去。
枯蛇沒攻擊的理由是沒摸清牧羽的底細，發(fā)現(xiàn)他除了近身攻擊，沒有太多特異之處，逐漸放松警惕，御風加入戰(zhàn)圈。
“小兔崽子，明年的今天就是你的祭日！”
“老雜毛，這句話還是送給你自己吧！”
枯蛇的數(shù)次言語交鋒，都被牧羽占了便宜，氣得嘴唇發(fā)白，張開雙臂，召喚出劇毒濃霧。
濃霧形似烏云，實則暗藏玄機。
牧羽戰(zhàn)斗經(jīng)驗何等豐富，立馬識破枯蛇的戰(zhàn)斗風格。
他迅疾如風地再斬一名魔神宗打手，摘下他戴的面具，混入人群中，隱去了蹤跡。
“這個小畜生……”枯蛇被氣得頭皮發(fā)麻，無處發(fā)泄，掌控著毒霧，向分散在空中的魔神宗打手發(fā)動了攻擊。
牧羽先行逃離，路途中遇到前來支援的黑甲護衛(wèi)，在發(fā)生摩擦之前摘下了面具。
“不用支援了，撤退?！蹦劣鹉贸隽藮|方毅給他的令牌。
黑甲護衛(wèi)都認識令牌，跟他踏上返程的路。
牧羽在屋頂上快速騰躍行進，忽然感受到遠處充滿敵意的氣息。
他猛地停下腳步，看向遠處大理石壘砌的白象塔。
“你們告訴周琰大哥，我沒有危險。”
“是?！币幻w格壯碩的黑甲武士朗聲回答。
牧羽收斂龍道之力，跳下房屋，重新戴上面具，極速跑向白象塔。
葉凌云并不知道危險正在靠近，焦慮地看向毒霧彌漫的區(qū)域。他右眼皮劇烈跳動，心跳也變得很快，有種莫名的心慌感。
“給我倒杯酒！”他沒好氣地吩咐侍酒的丫環(huán)。
丫環(huán)慌忙拿起酒壺，往杯里倒酒時手意外抖了一下，灑出了小半。
葉凌云心煩意亂，本就暴躁的脾氣收斂不住，一腳將丫環(huán)踢翻在地。
酒壺破碎的聲音和丫環(huán)的慘叫聲應和，愈加刺激了葉凌云。
他站起身，想繼續(xù)懲罰犯了錯的丫環(huán)。
“葉大公子就這點器量嗎？”陌生的聲音出現(xiàn)在身后。
葉凌云從未聽過這個聲音，不知為何，脊背變得異常冰冷。
他極速轉(zhuǎn)過身，看到說話者頭戴魔神宗面具，以為是自己人，急切問道：“怎么樣，我?guī)煾附鉀Q掉那個渾小子了嗎？”
“萬無一失。”牧羽說完，見葉凌云像是松了口氣，說道，“我們?yōu)槟阗u命，連口酒都沒得喝嗎？”
“當然有?！比~凌云轉(zhuǎn)向摔倒的丫環(huán)，怒道，“還愣著干嘛，給魔神宗的大爺?shù)咕??！?p> “你還真是善變?！蹦劣鸫筮诌值刈?。
丫環(huán)不顧被酒壺碎片劃破的傷口，急忙站起身，拿起另一個裝滿酒的酒壺，想往牧羽面前的杯子里倒酒。
牧羽用手擋住了杯口。
丫環(huán)不解其意，戰(zhàn)兢兢呆立在原地。
她們接觸過性格古怪的魔神宗成員，一言不合就會挨打，甚至還要被迫侍寢，心中有難以消除的恐懼。
“葉公子，我想喝你倒的酒。”
葉凌云臉上的笑容瞬間凝固，疑惑道：“兄臺這是何意？”
“丫環(huán)倒的酒我喝過很多，味道寡淡。富家公子倒的酒，應當別有一番風味?！?p> “你在拿我開涮？”葉凌云察覺到不太對勁。
魔神宗的人都知道葉凌云是枯蛇的弟子，即便心里瞧不起他，表面也是畢恭畢敬。眼前的這個面具男，對他全無半點尊重可言。
“我給你一個機會，給我倒酒?！?p> “我要是不倒呢？”葉凌云來了脾氣，眼神變得陰冷。
牧羽揭開了面具。
葉凌云的瞳仁瞬間縮成了針孔。
牧羽的攻擊像驟然噴發(fā)的火山，磅礴的龍道之力瞬間包裹葉凌云，重拳迎面，鮮血飛濺而出。
葉凌云鼻梁骨從中折斷，劇痛之下，連眼睛都睜不開。
丫環(huán)見到血腥的打斗，驚聲尖叫，快步跑向白象塔的石階。
牧羽揪住葉凌云衣領(lǐng)，冰冷說道：“我給過你機會，可是你沒有珍惜?！?p> “好漢饒命！饒命！”葉凌云透過腫起來的眼縫，看向殺神般的牧羽，心中有無限蔓延的恐懼。
他無論如何也想不出，為何龍玄境的枯蛇和一眾高手都奈何不了牧羽。
“枯蛇是你什么人？”牧羽完全沒把紈绔子弟葉凌云放在眼里，他想干掉的目標是枯蛇。
“他是我?guī)煾??！比~凌云急忙回答。
“我今天留你一條狗命，”牧羽冷聲道，“回去以后告訴他，我早晚有一天會取了他的狗頭。”
葉凌云不敢接話。
“不過在離開之前，我要送你件禮物。”
“我不要！”葉凌云知道必然不是好禮物，急得大喊。
“這可由不得你?！?p> 牧羽右拳縈繞金色龍道之力，迅猛攻向下三路。
葉凌云感到令人窒息的蛋疼，呼吸停滯，脖子上的青筋綻出，臉漲得通紅。
“這下你和東方公子扯平了?！蹦劣鹪谌~凌云昏迷之前，送他一句風涼話。
枯蛇回到白象塔塔頂時，看到昏迷的弟子，想起帶來的下屬全軍覆沒，眼前一陣陣發(fā)黑。
他看到滿桌子豐盛菜肴，怒火攻心，一拳將石桌打成了兩半。
“小雜種，老子跟你勢不兩立！”枯蛇說這句話時，眼中布滿了血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