憑借這樣公正無私、滴水不漏的行事風(fēng)格,再加上光帝明里暗里的支持,很快,涼世一憑借一連串震動朝野的大案迅速站穩(wěn)腳跟,欽臬司也打響了名頭,再無人敢輕視。
我聽得痛快,撫掌贊道:“涼大人真厲害!”
“是啊,確實厲害,但那時辛苦也是真的辛苦。我們幾個老家伙,都是最先跟著涼大人的特使,如今涼大人門生故吏遍布天下,可還有誰像我們當(dāng)年一樣夜以繼日地為了欽臬司奔勞?”
聽到這里,我肅然改容,對著泰叔深深行禮:“泰叔,多謝你們的盡心盡力,才有了今天人人仰慕的欽臬司?!?p> 泰叔被我突如其來的正經(jīng)弄得有點不好意思,忙謙虛道:“言之過甚,言之過甚,你們也辛苦,你們也厲害?!?p> 我仍是贊服不已,泰叔卻嘆息道:“可惜啊,皇上漸漸坐穩(wěn)了位子,朝中也都替換成自己的親信,如今四海安寧,欽臬司也只能與刑仵司搶功勞,哪里還有當(dāng)年一覽眾山小的氣勢?!?p> “這是自然,若這么多年過去,還源源不斷地有高官顯貴犯案,大興早就不穩(wěn)了。不過,聽您說完,我倒是明白了很多,以前我一直想不通,既然有欽臬司,為何還要設(shè)刑仵司,畢竟兩司職使也太過相似了?!?p> “是啊,欽臬司說是辦大案奇案的,可每年能有幾件大案奇案?涼大人總不在司內(nèi),刑仵司的翟亭又愛表功,長此以往,只怕皇上會覺得欽臬司無用,直接將欽臬司撤了!到那時,我們辛苦拼出來的,就什么都沒有了!”泰叔說著激動了起來,好像皇上明天就要下旨撤銷欽臬司一樣。
我想了想,道:“既然涼大人是這么厲害的人物,心中一定早有計較,他時常不在司內(nèi),也肯定有他的道理,所以,我們只管做好自己手頭的事就行?!?p> 泰叔看著我笑了:“你呀,總覺得天塌下來有小休撐著,所以也不愿往長遠(yuǎn)想。但你說得也對,咱們呢,各自做好手頭事,就算是對欽臬司最大的回報了?!?p> 與泰叔閑聊了半天,我才告別離開,路過公政堂時,正好碰上剛從里面出來的陸休,我見他手持公文,便趕緊跟了上去。
“有案子?”
“嗯。”
“什么案子?”
“失蹤?!?p> “誰失蹤了?”
陸休被我問得有些無奈:“案情未查明前不得外泄,你不知道這個規(guī)矩嗎?”
我一愣:“不告訴我案情,我怎么協(xié)助你查案?”
“之前是因為怕你對斷案生疏,我才又同你一起辦了梅破臘案,其實你入司早已滿一年,可以自行接案了?!标懶菸⑿χ?。
“啊?”
雖然早就想獨自辦案,但當(dāng)這一刻突然到來的時候,比起高興,我心中更多的反而是茫然,一時不知該干些什么。
“不過此案告訴你也無妨,失蹤的是滿鷗?!?p> “滿鷗?”我極力回憶著,“這個名字好像在哪里聽到過?!?p> “嗯,鑄工司滿大人之子。”
我一下子想了起來:“對了!辦欽庫案時,侯老提起過他!”
滿關(guān)中是鑄工司執(zhí)令,掌管大興城建道路、器械水利等,他天資聰穎,手下能人眾多,欽臬司內(nèi)那暗含先古陣法、困住無數(shù)外人的道路,就是由鑄工司設(shè)計修建的。
但老天不會讓一個人樣樣占全,滿關(guān)中之才雖舉世無雙,但他的獨子滿鷗卻半點竅也沒開,甚至同常人相比都略顯愚魯。
這也就罷了,有滿關(guān)中的庇護(hù),滿鷗完全可以舒舒服服地過完一生,但那滿鷗卻偏不安分守己,非要在外面惹亂子,不是逞能爬樹卻摔了下來,就是與人打賭光著身子走了一路,幾乎成了大京人口中的笑話。
偏偏滿關(guān)中的夫人又對這唯一的兒子寵溺得很,任由他胡鬧,每當(dāng)滿關(guān)中端起一家之主的架子,想好好管教兒子時,她都會胡攪蠻纏攔著不許,久而久之,滿鷗越來越不成體統(tǒng)。
遇上這樣的老婆兒子,滿關(guān)中也是無可奈何,于是愈發(fā)醉心公務(wù),寧愿待在鑄工司辦公也不愿回家。
說來也怪,滿關(guān)中的夫人華春生,是工相華鐵金的次女。華鐵金膝下無兒,只有二女,長女華歲榮是大京第一美男、支度司執(zhí)令杜冠之妻,聰慧得體,杜冠娶了她之后就一直沒再納妾。
可這華春生呢?雖說與長姐是一母所出,但性子卻差了十萬八千里,彪悍潑辣,私心護(hù)短。如果說杜冠是因愛妻而不愿納妾,那么滿關(guān)中就是因懼妻而不敢納妾。
我想起在欽庫案中,陸休曾私下見過滿關(guān)中,說要同他聊聊滿鷗的事,于是便問:“上次你去找滿大人不就是為了滿鷗嗎?那次是何事?與他的失蹤有關(guān)嗎?”
陸休若有所思:“你這樣一說——”
話剛說了一半,他就縱起輕功飛上墻頭不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