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寧,你接下來如何打算?”
滿目瘡痍的觀月廣場,過了大半個月還沒有修繕完畢,大量廢土殘渣堆放在一角,零星幾個白衣弟子在來來回回地丈量與敲敲打打。
宋魚三人站在廣場的邊緣處,眺望著遠方剛從山巒里爬上來的朝陽。
步搖問道。
然而未等老寧回答,宋魚便說道:“還是留在這里吧。他們說了,你的體內(nèi)有周雷的印記,出去就會死路一條,不如待著這里與我們一起修煉,若是修煉有成了,我們幫你去找青劍仙宗報仇?!?p> “是啊,老寧,我知道你對修仙者沒有好感,但是人有好壞,修仙者也是一樣,你不如先留在這里,看看以后有無辦法消去印記再說?!?p> 步搖也加入了說服老寧的行列。
老寧笑了笑,不知為什么這初旭照在他的臉上反而蒼老了許多,他看了一眼宋魚與步搖,笑道:“其實我早已想好了,我的家沒了,哪里去不得,留在這里,也許我老得走不動了,你們還能照顧我有個晚年?!?p> 宋魚步搖驚訝地互看一眼。
“呵呵,這話說的。不是說修仙的,都大把方法延年益壽嗎?我看,你想過晚年,那得過個幾百年才行。而且啊,我們?nèi)齻€大難不死,必有后福,連他的肚子都被打穿了,都可以安然無恙,以后我們還有什么坑過不了了,是吧。”
宋魚嘿嘿笑道。
此時,他的胸膛與手臂已完全恢復正常,只是莫名的頭痛發(fā)作更頻繁了,而且腦海中的空間還不是自己想進就進。
步搖哂笑道:“我這個是九死一生,沒有片月門的靈丹妙藥和靈器室弟子的護理,早就見不著你們了。哪像你,肚子被打穿了,眨眼就自動復原,還是人嗎?老寧也不上你。”
宋魚呵呵笑道:“可能是我變黑了的原因?!?p> “小魚,你是不是知道了自己身體變黑的秘密了?”
老寧好奇地問道。
宋魚不由一愣,與步搖對看了一眼。
是啊,原來老寧還不知昭虛仙山就在他的腦海中呢,既然被發(fā)現(xiàn)了端倪,要告訴老寧嗎?
老寧是自己人,應該沒問題。
說吧。
“呵呵,我沒有質(zhì)問你的意思?!?p> 正當他要開口之際,老寧卻笑了出來,“若是不方便,就不要說了。我聽了,還要保密,我老人家了,不想再帶多一個秘密進棺材了?!迸牧伺乃昔~的肩膀,一邊往回走一邊嘀咕道:“一個人怎么能突然變黑呢?怎么突然變出大石頭來?不可能啊?!?p> 宋魚啞然失笑。
這老頭,明明想知道,卻假裝灑脫。
就告訴你吧。
“喂,老寧?!?p> “糟糕,不好?!?p> 宋魚正當要追上老寧,安撫一下這顆心思思的老心臟,卻陡然記起他曾取出了兩塊紋石出來,要是被片月門的人發(fā)現(xiàn)了,那就麻煩大了。
他急忙跑到廢土渣堆旁,四下翻找起來。
“胖子,你干嘛?”
步搖老寧看到宋魚驚乍的反應跟了上來。
步搖問道。
“石頭,兩顆石頭?!?p> 宋魚一邊說一邊在土堆了翻找。
步搖馬上意會,連忙上前翻找起來。
“胖子,是這顆嗎?”
不一會,步搖翻找出一個巴掌大小的石頭,搖動著道。
宋魚一手搶過,左右翻看,直到看到有清晰紋路布滿表面,才松下心來,“是它了,還有一塊大的,快點找。”
老寧不明所以,但也低下頭去幫忙尋找宋魚口中的大石頭。
“你們在干什么?”
但在這時,背后傳來一聲喝問,他們不由一愣。
回頭一看,竟是靈器室許舟長老與他的嫡傳弟子大步走來。
宋魚拎著石頭,不敢亂動,只在回應“長老好”時,才自然地把石頭握在身后。
許長老嗯的一聲,看了一眼步搖與老寧,開門見山道:“明日的選峰大會,不要管其他人的意見,直接選我。你的命是靈器室救的,做人要感恩啊?!?p> 宋魚點頭哈腰,不置可否。
這話,許長老在他面前不知說過多少次了,如果不是有一次說,“你渾身發(fā)黑的癥狀很古怪,選我之后,我再好好研究你一下?!斌@呆他一身冷汗,他多少有點被說動了。
他真的怕,一旦選了許長老,他便成了被研究對象。
這事可是萬萬不可的。
“許長老,你的救命之恩我會緊記一輩子的,但現(xiàn)在我還沒有想好,明日再說,再說?!?p> 宋魚還是一以貫之的打哈哈。
許長老無奈,“你啊,就是個小滑頭,好吧,今日好好考慮,明日記得給我個好消息。好了,我還有事忙,先走了。”
說著,抬腳走進了片月殿,對宋魚背后的東西毫無過問之意。
“咦,你背后拿著什么?”
這時,師尊走了,他的嫡傳弟子卻還在。
只見他笑瞇瞇地走過來,宋魚不由得一縮,“嚴不肅,你干嘛?”慌忙走到了步搖的身邊。
步搖道:“小肅,別鬧?!?p> 嚴不肅這才恢復了正經(jīng)模樣,與老寧點頭打了招呼。
四人之所以如此熟絡,還是因為嚴不肅負責治療他們而朝夕相對的緣故。
身為一門長老的嫡傳弟子,如此沒有架子,也是他們沒有想到的。
宋魚曾問他:“你干嘛取個這么奇怪的名字?取名的人是說你不嚴肅呢,還是只為叮囑你做事嚴肅點?”
嚴不肅道:“呵呵,這我哪知。我一進門,師尊就賜我這個名字了,我也不知道好不好,反正名字嘛,湊合用就行。就像孫蛋大孫峰主一樣,無所謂的?!?p> 宋魚一臉黑線,雖然是個歪理,但好像也有道理,讓他忍不住捅了一下步搖的腰,說道:“你看看,這就是覺悟,你那個步搖碧蓮其實也挺好?!?p> 那時,步搖還未下得了床,說話有氣無力,啐了一口回道:“去你娘親的?!?p> 惹得嚴不肅忍俊不禁,當聽到步搖碧蓮四字的來歷意思時,更是笑得前仰后合。
嚴不肅這人還真是能處的人。
生活上大大咧咧,什么都無所謂,但一旦進入他的專業(yè),煉器與煉藥,他就無比認真。
一旦他有個新想法或者新發(fā)明,都會找人來探討。
如飛毯加入某材料后能一邊飛一邊釋放水柱,會不會很炫酷?
宋魚曾隨口答道:“那去滅火多好啊。”
嚴不肅隨即矛舍頓開,“對啊,把水柱的威力加強,那遇到火系攻擊,就是很好的克制武器了?!?p> 于是,嚴不肅就三天兩頭找宋魚探討專業(yè)問題了。
宋魚也不示弱,提出了許多天荒夜談的電子。
如:輕動指扣就可攻擊的武器——火槍;不用靈力即可快速前進的器具——汽車;不用靈力即可快速飛行的器具——飛機,還有一炸滅世的原子彈,威風凜凜的高達,林林總總。
讓嚴不肅大開眼界,匪夷所思。
從此他們便天天膩在一起。
發(fā)明家嘛,不怕做不到,只怕想不到。
一來二去,幾人幾乎成了無話不談的密友了。
“你也是,不想選我?guī)熥鹁兔髡f,我?guī)熥鹨彩呛芎谜f話的人,哪用得了如此拐拐彎彎的?!?p> 嚴不肅故作不滿道。
宋魚呵呵笑了,“這個你不懂。”
這個,嚴不肅確實不懂。
嚴不肅是什么人?他們又是什么人?一個尚未入門的弟子,敢得罪長老嗎?那不的自尋死路嗎?
宋魚可沒有這么頭鐵。
“呵呵,算了,你該怎么選就怎么選吧,大不了,師尊不高興了,我?guī)湍忝姥詭拙??!?p> “那就太好了,是兄弟兩列插刀,靠你了。”
一聽,宋魚激動地拍著胸脯,把手中的石頭露了出來。
“咦?你怎么拿個石頭?”
嚴不肅右手飛快地搶過,若無其事地打量起來,“這塊石頭有什么秘密?”
宋魚步搖不由得一驚,正想反手搶回。
嚴不肅卻已經(jīng)大聲驚呼:“師尊,師尊。”飛快地跑向片月殿。
宋魚幾人霎時愣在原地,不明所以,但聽到嚴不肅狂呼:“是紋石,我們找到紋石了?!?p> 他們不由冷汗涔涔。
“發(fā)現(xiàn)了,這就被發(fā)現(xiàn)了?”
宋魚愣在原地,腦袋不斷思考應對方案:“要不打死說不知道算了?!?p> 就在這時,空中飛來一只白鶴,落在了他們的面前。
“苗末,陳記風?!?p> 宋魚驚喜地大喊一聲,受傷至今,這是他們第一次見面,“你們沒事,怎么到現(xiàn)在才上來找我???”
苗末、陳記風笑了笑,與步搖老寧點了點頭,道:“門主有令,你在這里,所有人在選峰儀式前都不可與你接觸,以防有人惡意拉攏,所以我們不敢來見你了?,F(xiàn)在我們也不能與你多說,有事我們明日再見再說?!?p> 說著,仿佛犯了錯,心虛地左右看了看,然后雙雙跑進殿里。
宋魚這下才恍然。
原來這半個月來,除了許長老嚴不肅幾人借著治療名義接觸自己外,便不再發(fā)生像那晚人流排隊來巴結(jié)他的情景,是這緣故,他還以為要巴結(jié)他的人都死絕了呢。
“你們在干什么?”
正沉思間,天空劃過一道白光,直直墜落在他們的面前。
一老者從中走了出來。
“門主?!?p> 宋魚三人連忙點頭示意。
宋魚身體微微顫動,不知為何,他對關(guān)月山總有一股畏懼感。
自從看他大戰(zhàn)周雷,他那變臉一樣的表現(xiàn)與‘笑面山’這三個字深深烙印在宋魚的腦海中,生怕自己稍微做錯了什么事,就會怎么死了都不知道。
關(guān)月山雙眼看向宋魚,嘴巴扯動了起來,霎時讓宋魚如坐針氈。
“你過來一點,我有事與你說?!?p> 關(guān)月山卻指著老寧道。
讓宋魚稍稍松了一口氣。
關(guān)月山道:“山下那兩個青劍仙宗的接應弟子,月律堂已尋了半月都不見蹤影,怕是在大戰(zhàn)那日已經(jīng)桃之夭夭了。你若想報仇,便最好提升自己的修為,自行尋去。”
“不過,本門清洗了十余名青劍仙宗的潛伏弟子,也算幫你出了一口氣了。日后,便在本門認真修行吧?!?p> “謝門主?!?p> 關(guān)月山說罷,老寧神情微動,深深鞠了一躬。
“好了,不必多禮。”
關(guān)月山怕了怕老寧的肩膀,轉(zhuǎn)身便去,走了兩步,卻忽然轉(zhuǎn)過頭來,對宋魚道:“是了,明日選峰儀式,我不知你有什么打算,但我希望你選花殘峰?!?p> 呃~
禁止外人拉攏,原來為自己鋪墊啊。
真是好一個門主。
宋魚深吸一口氣,抬頭看向關(guān)月山,使勁壓住心中的竊喜,不用你說,花殘峰可是自己的首選,故作鎮(zhèn)定道:“我會慎重考慮的?!?p> 話音未落,卻忽然心血來潮,話鋒一轉(zhuǎn):“只不過,我已被人下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