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 “遵紀守法”的楚晏晏
經(jīng)歷了四十多日的長途跋涉，李二爺終于帶隊抵達了周越兩國的邊境，順昌縣。
跟他一起走到順昌的人，也只剩下楚晏晏幾人，以及一出發(fā)時，就摔傷了腿的那個張姓老爺爺，和他的兩孫子。
阿軍阿榮也得跟李二爺一起回去了，大家相處這么些日子了，已產(chǎn)生了深厚感情，雖不舍，但總還是要分別的。
由于兩家人都沒有去越國的通關(guān)文牒，在同李二爺三人告別后，他們便商定好繼續(xù)結(jié)伴而行，一起琢磨南下的法子。
找了家客棧暫時安頓好后，楚晏晏同張爺爺?shù)拇髮O子，張大哥，一塊兒出門打聽。
他們找了家客流量最大的茶樓，佯裝成兄妹，叫了壺茶和一盤點心，坐在茶樓最中央的位置，聽周圍人閑聊。
遺憾的是，呆了一個下午沒有什么收獲。
后面幾日，他們接著這么做，皇天不負有心人，總算叫他們得到了一點有用的消息。
那是從一個二十來歲的男子那兒得來的。
他膚色黝黑，身材魁梧，開口帶著北方的口音，顯然也是個外鄉(xiāng)人了。
其實，他原本也在閑坐著，聽隔壁桌的幾位老者說話。
那幾人說起一樁燁兵欺凌百姓的事兒。
其中一人道：“賣豆腐的王寡婦還記得吧，去年她不是帶著兒子女兒回了趟齊州娘家嘛，回來的路上你們猜怎么著了？”
有一人擠眉弄眼打趣道：“你倒是清楚知道人王寡婦的娘家在哪里！”
那人朝他啐了口，“別瞎胡扯，亂嚼舌根子的話要是落在我婆娘耳里，看我揍死不死你！”
同桌的另一個人忙道：“好了好了，你快說吧，到底怎么著了？”
他繼續(xù)說道：“王寡婦也是倒霉，路上竟然好死不死遇到了燁兵，帶隊的頭兒見她女兒生得貌美就起了歹心，王寡婦還指著靠女兒嫁一戶富貴人家，來養(yǎng)活她那兩個兒子呢，所以她自是不肯女兒就這么被糟蹋了，她一個女人竟跟那頭兒打了起來，她怎么可能打得過當兵的，她大兒子瞧見她快要被打死了，就撲過去救她，結(jié)果生生被燁兵打死了。”
他說這番話時，茶館里的其他人也圍了過來，聽完后皆是唏噓不已。
有人大約是也認識那王寡婦的，便問道：“我家離王寡婦家不遠，也沒聽說她家辦了喪事呀?！?p> 旁觀者中有人說道：“當然不會辦啦，她女兒大了，要嫁人了，一場喪事辦完，所有人都知道了，近幾年都不會有人去她家提親了吧?！?p> “是啊是啊，有錢人家誰會觸這個霉頭。”
“大概想藏著不說，先將女兒嫁了吧?！?p> ……
當大家都在感嘆王寡婦的遭遇時，忽然有人沮喪地說道：
“燁人占了我們越國的大壁江山，將皇親貴族像牲畜一樣拉走，掠奪我們國家的財產(chǎn)，欺凌我們百姓，都說做了壞事的人必定遭報應(yīng)，可怎么他們倒是什么報應(yīng)也沒遭呢！”
聽完這番話，大伙兒都不約而同地沉默了好一會兒后，才有人接話。
“這都只怪我越國不爭氣啊，這么多的將士，一見到燁兵就逃得比兔子還快，也莫怪他們，咱陛下還是最先跑的那個呢……”
話還沒說完，他就被同伴打斷了，“別胡說，小心被官府抓了！”
他呵呵一笑，“你當我們這兒還是越國的天下了？”
這時，那北方來的壯漢候開口了，“謹慎點是對的，我相信遲早有一天我們越國能重新一統(tǒng)中原，將燁人都趕回老巢！”
“你倒是想得挺美好，兵呢？能打仗的兵呢？”
“總要給越軍一些重振的時間，另外現(xiàn)在各處都組建了民兵隊伍，目的就是之后能聯(lián)合越軍共同作戰(zhàn)，愛國的軍民會以各種形式給燁軍以沉重的打擊?！眽褲h堅定地說道。
他說到這里許多人也只是聽聽而已，他們似乎對此并無多少信心。
那壯漢又目光炯炯有神地說：“人多力量大，我們越人的數(shù)量何止是燁人的幾倍，我們是幾十倍！一百倍！只要我們紛紛加入民兵隊伍，定能給燁人顏色好看，他們豈能抵擋！”
通常，比起浮于表面的話來說，具有實際意義的話更能激勵人心。
一想到，靠人海戰(zhàn)術(shù)極有希望打敗燁國后，在場的不少人都興奮起來了。
“兄弟講得真好！”
“就是嘛，我們這么多人，還怕那區(qū)區(qū)燁人？”
“我們遲早能將燁人趕回老巢！”
聽到大家能認可自己的話，那個壯漢不禁喜上眉梢。
“來！”他騰地站起來，將手掌往桌面上重重一拍，端起一碗茶。
“讓我們以茶代酒，愿意同我一塊兒加入民兵的人一塊兒飲了這碗茶！”
可惜，在壯漢想象中，他一呼，百人應(yīng)的場景卻沒出現(xiàn)。
似乎沒有人想?yún)④姡瑘雒嬉欢葘擂尾灰选?p> “哦，對了，我還有事，先告辭了?！?p> “我想起我家飯做好了……”
原本圍繞在一起的人立即作鳥散狀，楚晏晏仿佛都聽見什么東西“咔嚓”一聲破碎了……
于是，她端著一碗茶走到壯漢面前，笑容滿面地說道：“大哥怎么稱呼？”
壯漢此時已經(jīng)垂頭喪氣地坐下來，但他其實還抱有一絲期待，期待著有人來找他。
然而，的確有人來了，可來的竟是個看上去柔柔弱弱的小娘子！
他無奈極了，“小娘子，你是個女子就別瞎湊熱鬧了?！?p> “誒？”剛說完他又瞪大眼說道：“其實吧，也不是不可以，江湖上就有許多武功高強的女子，或者你是什么門派的弟子嗎？”
楚晏晏搖頭，“不是的，我不會功夫，也不是什么門派的人?！?p> 壯漢聽完目光又黯淡了，他道：“小娘子，你別一時沖動了，也回家吃飯吧。”
楚晏晏將茶碗放到桌子上，拉開椅子坐到他對面，她微笑著說道：“大哥，我想同你打聽一件事。”
“你說?！眽褲h說得口都渴了，他捧著茶碗豪飲一口。
楚晏晏見狀，忙替他添茶，一壁說道：“我剛才聽大哥你的意思是，組建好的民兵可以同南邊的越軍接洽？”
“是的?！眽褲h點頭。
“那是有什么人專門負責這件事嗎？”楚晏晏追問。
“當然了?！眽褲h又點頭。
“大哥你認識嗎？”楚晏晏心中一喜，忙問他。
壯漢聳聳肩，“不認識，我就是一普通莊稼人，哪里能認識這等大人物?！?p> 楚晏晏有些失望，瞧著打聽不出什么了，她就打算不再打擾人家，但又不舍就這么放棄，便問：“大哥你知道這附近有哪些地方在招募民兵嗎？”
“知道。”
“那你能否帶我一起去？”
壯漢聽后皺起眉頭，“都說了讓你別瞎湊熱鬧，你能做什么？肩不能扛手不能提的，要是你真遇到一個燁兵，估計你碰都到碰不到人家的衣角，就已經(jīng)被一掌拍死了！”
“……”
估計是意識到自己這么說，會給人家小娘子產(chǎn)生心理陰影吧，那壯漢清了清嗓子后，又跟楚晏晏透露了點消息。
“其實我也不打算獨自一人去找民兵隊伍，因為其實有很多富商啊，流寇啊，都是打著招募的幌子，給自己私募兵丁，我加入他們是起不到什么作用的，還不如我自己去南邊參軍入伍呢。”
“你有通關(guān)文牒？”楚晏晏再次心生希望。
“沒有啊?！?p> “……沒有怎么去？”
“這到處都在打仗，稍微想點招兒不就混過去了，哪里要什么通關(guān)文牒?！眽褲h撇撇嘴，他又道：“肯定不走沒打仗的地兒啊?！?p> 是?。?p> 為什么一定要“遵紀守法”呢？
楚晏晏眼睛一亮，心中忽然有了主意。
正這時，適才去如廁的張大哥回來了，他發(fā)現(xiàn)楚晏晏換了個位子，便拖了把椅子也坐了過來。
楚晏晏同壯漢介紹道：“這是我兄長。”
壯漢驚喜極了，“原來小娘子有個哥哥呀！”
他左右打量著張大哥，越看就越歡喜……
張大哥被瞧得渾身都不自在，更何況對方還是個大老爺們，他愈發(fā)地驚恐起來，但還是硬著頭皮朝壯漢打招呼，“鄙人姓張，大哥您怎么稱呼？”
“哈哈哈哈！”
壯漢笑起來聲如洪鐘，他道：“吾叫徐延年，看張兄弟你年輕力勝，身姿矯健，正是耐操的年紀，以后不妨跟了我吧，我定好好待你！”
張大哥猛地隨著椅子翻倒在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