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真不殺他?不擔(dān)心他再來找你報仇么?”帶著刑天到了勇士營后,姜羽又問了一次。
“有什么好擔(dān)心的?沒了那副開了天竅的身體,他憑什么來找我麻煩,就憑那只蝴蝶?”刑天心情大好,沖著前面揚了揚下巴,“看到?jīng)],我女兒出來接我了?!?p> 嗬,這自我感覺也太良好了吧?作為牧螓最親近的人(至少理論上是),姜羽能夠感受到牧螓那種在外維護刑天,而心底深處又有些怨恨的矛盾。
牧螓身后跟著大野牛,垂著腦袋迎上來,到了近前,怯生生地招呼道:“……老公?!?p> “嗯,乖老婆。”姜羽笑著瞥了一眼旁邊的刑天,又伸手在她粉嫩的小臉上擰了一下,“我們家來了貴客哩,準(zhǔn)備好了酒菜嗎?”
“……晨姐姐已經(jīng)準(zhǔn)備好了?!蹦硫t著臉吞吞吐吐說完,才走到刑天面前,輕聲說道:“見過……族長大人?!?p> 刑天的臉上立刻沒有那么多光彩了,拉下臉來,一言不發(fā),沒辦法了,姜羽只好當(dāng)起了和事佬,一邊招呼他向自己的二層小樓走,一邊拉起牧螓小手,湊在她耳邊小聲說道:“他大老遠跑過來,你就叫聲父親大人,讓他高興高興嘛?!?p> 沒想到,一向聽話乖巧的牧螓卻把腦袋垂得更低,任由他拉著手,悶頭走路。
不得不說,招呼應(yīng)酬這方面,晨確實是一把好手,刑天面前的茶水才喝了幾口,她就準(zhǔn)備好了兩壇美酒,飯桌上也擺滿了看著就讓人食指大動的各式菜肴。
“族長大人,請!”刑天從進門起,目光就一直在牧螓身上,面色沉重,姜羽看在眼里,有心為這對父女緩和一下氣氛,待刑天在上首落座后,又轉(zhuǎn)頭叫道:“晨姐,過來吃飯了……乖老婆,你也快點,別磨嘰?!?p> 牧螓低著頭過來,在刑天右邊默默坐下,像個犯了錯的孩子,而一向大大咧咧的晨也變得有些羞澀,扭捏著過來,在刑天左邊的板凳上掛了半邊屁股。
“你們這是咋了?給族長大人斟酒啊。”偌大的屋子里總是只有姜羽一個人說話,讓他多少有些尷尬。
大概是沒有和女人同桌吃過飯的緣故,刑天眼中掠過一些詫異之色,姜羽見了,連忙解釋道:“在我這兒都是坐一起吃的?!?p> “唔。”刑天點點頭,聽不出是贊許還是無奈。
牧螓拿起酒壇,揭開酒封,卻轉(zhuǎn)到姜羽面前,滿滿斟上一盅。
“傻老婆,該先給族長大人斟酒啊?!苯鹨娦烫煊行┎豢欤s緊打著哈哈圓場,這時候最好有一管強力膠,給這幾個人臉上都糊出個笑臉,也免得自己笑得這么累。
還好晨已經(jīng)拎起另一個酒壇,拍開酒封后給刑天斟滿,動作雖略顯粗魯,但眼中卻滿是小星星。
喂,晨大美人,不是說看到刑天就有些害怕么,不是說烈山部的都不喜歡么,怎么現(xiàn)在整得像懷春少女一樣喃?
“你們也倒上,一起敬族長大人一杯?!苯鸷俸傩Φ?,這次的笑容發(fā)自內(nèi)心,絕對不是裝出來的,只是人家根本沒有注意到晨大美人的殷勤,正滿心盼著牧螓叫爹呢。
這酒不烈,入口還有些甘甜,可一大盅下肚,多少還是有些酒意,姜羽放下酒盅,愣愣的沖著對面看了半晌,直到刑天瞪了他一眼,才嘻嘻笑道:“族長大人,要不把盾和斧子先放下吧,我覺著那東西背著吃飯的話,可能不利于消化?!?p> “在外面我從未放下過干戚。”刑天傲然說道,雖然他不懂什么是消化,但族長的身份擺在那兒,總不能張嘴便問吧。
“這是家里,又不用干仗,再說了,那個憋了幾萬年壞水的家伙不是已經(jīng)被你收拾了么。”身邊有人幾萬年如一日處心積慮想殺自己,姜羽能夠理解這種感受,“要不,你吃過飯了再背上……”
“族長大人?!蹦硫畔驴曜樱鹕碜叩叫烫毂澈螅拔?guī)湍确畔聛戆?,老公……羽說了,背著這么重的東西吃飯不好?!?p> “……你坐回去吧,干戚太沉,你拿不動?!闭税肷魏?,刑天輕吁了一口氣,把背后的斬斧和巨盾取下來,輕輕放在一旁,彎腰那一瞬間,眉眼中盡是溫柔,和其他面對撒嬌女兒的父親沒什么區(qū)別。
姜羽拉著牧螓重新坐下,笑嘻嘻地對她豎起了大拇指,“這才對嘛,不然看到族長大人的大斧子,我就老覺得自己在戰(zhàn)場上,不知道什么時候就會挨一家伙……來,大家敬一下遠到而來的族長大人。”
聲音還未落地,晨就端起酒盅,作嫵媚小女人狀,“族長大人,晨敬您一杯?!?p> 刑天眉頭微蹙,一邊拿起酒盅,一邊看向姜羽,疑惑道:“這……也是你的老婆?”
“不是不是不是……”一向皮厚的姜羽臉上微微有些發(fā)紅,他拉起牧螓的小手,忙不迭解釋道:“現(xiàn)在啊,我只有這么一個乖老婆?!?p> 他在“現(xiàn)在”兩個字上加重了一些語氣,刑天馬上感覺到了,微微點了點頭后,端起酒盅飲了一口,眼神如利刃般鋒利,話里隱含殺氣,“哦,現(xiàn)在……看來你已經(jīng)有些想法了……”
“沒有,沒有的事?!边@種送命的話題可不能再聊下去了,姜羽連忙打斷,把酒盅塞到牧螓手里,“你是女主人,也得敬酒啊……要不,你就別叫族長大人了,叫父親大人,讓老頭樂呵樂呵。”
此話一出,刑天馬上就忘記了剛才關(guān)于“現(xiàn)在”和“以后”的聯(lián)想,帶著期待的目光倏地轉(zhuǎn)向牧螓。
牧螓有些扭捏地站起來,垂著腦袋,雙手舉著酒盅,半側(cè)著身子,用蚊蚋一般的聲音說了句什么,然后淺酌一口。
“好,好!”刑天兩眼放光,抓起酒盅一飲而盡。
“乖老婆,你剛才說啥了?”姜羽實在沒有聽清,等牧螓坐下后湊了過去,小聲問道。
牧螓的腦袋快垂到桌子下了,見他不依不饒非要打聽,才小聲答了一句。
哇靠,姜羽一愣,感情這老頭在自娛自樂啊,居然還能笑得這么開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