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過三巡,晨的熱臉老是貼著冷屁股,心里極度不爽,找了個借口回房睡了,沒幾分鐘,就傳來極具節(jié)奏感的鼾聲。
“乖女兒。”被叫了幾聲父親大人后,刑天心滿意足,語聲極盡溫柔,“我要和你老公談些事情,你先回避一下?!?p> 牧螓不置可否,目光轉(zhuǎn)向姜羽,見后者微微點了點頭,才輕輕應(yīng)了一聲,起身出去。
“什么都聽你的,這哪里還是我的女兒啊?!毙烫炷克湍硫鋈ィ滩蛔“l(fā)出一聲感慨。
“你把她扔在九黎部幾萬個寒暑,現(xiàn)在能叫你父親就很不錯了?!苯鹌财沧?,話風(fēng)一轉(zhuǎn):“族長……岳父大人是不是想問那個計劃的事?”
“不錯?!毙烫焓諗苛诵θ荩嫔?,“我想知道你對蚩尤的計劃究竟是怎么看的?!?p> “您要聽真話還是假話?”
“還有假話一說?”刑天端起酒盅飲了一大口,“既然知道是假話,那聽了也不會有多大的錯,你先說說這個假話怎么個假法?”
“那還不簡單,順著你和蚩尤大人的話說就行了,怎么好聽怎么說……你們要破陣,那就破唄,定然手到擒來?!?p> 姜羽的笑容有些古怪,不過沒有繼續(xù)賣關(guān)子,“不過既然您問到了,我就不能用假話忽悠你,得好好勸一句:最好別去動這個什么陰陽鎖天大陣……”
“豈有此理!這個陣?yán)Я肆疑讲克娜f七千多個寒暑,豈能你說不破就不破?”刑天臉上青筋暴跳,目光頗有不善,與白天初見時判若兩人。
姜羽的目光坦蕩地迎了上去,沒有絲毫躲閃,等到刑天漸漸平靜下來后,才緩緩開口:“你不想知道為什么嗎?”
“蚩尤先前給我說了大陣之外的一些詭異之處,就憑那些,我們烈山部還有能力對付。”刑天話風(fēng)突然一轉(zhuǎn),“你的意思對蚩尤有所隱瞞?為什么?”
“岳父大人,您破陣的目的是什么?”
“那還用問?我們兩部族無數(shù)次嘗試破陣,不就是為了族人活得更好,族群能夠壯大么?幾萬個寒暑過去,那廝早就不是人了,我還能和他有什么私怨?”刑天毫不遲疑,目光堅定。
姜羽淡然一笑,道:“若是破陣后得不償失呢?蚩尤大人已經(jīng)被仇恨蒙蔽了雙眼,現(xiàn)在是為了破陣而破陣,根本沒想過若是失去這最后一片凈土,族人又談什么活得更好?”
“被無形大陣永遠(yuǎn)禁錮的地方也算凈土?”刑天嗤之以鼻,“無法繁衍后代,無法壯大族群,這樣的凈土,不要也罷!”
“至少得到了長生,不是嗎?”要改變根深蒂固的觀念哪有那么容易,姜羽不慌不忙給刑天斟滿酒,也給自己倒上,碰杯后一飲而盡。
“沒有自由的長生毫無意義。”刑天端著酒盅,沒有立刻喝下,“這些都不是不破陣的理由。”
“如果可以繁衍后代了呢……岳父大人,請?!苯鹇晕㈩D了一頓,“額……其實,我一直想給您添個外孫……”
“蛤?”
刑天驚掉了下巴,也顧不上喝酒了,眼睛瞪得老大,“你們已經(jīng)有了可以繁衍后代的辦法?能夠有個外孫當(dāng)然好,好……”
“暫時還沒有……”
“那你可不能拿我女兒的性命冒險!”白高興一場,刑天有些不爽,“既然做不到還有什么好說的,這個鎖天陣必須破掉。”
“……我只是說暫時還沒有辦法?!苯鸢櫫税櫭碱^,“岳父大人,我剛才問的是:如果這里可以繁衍后代了,還有必要破掉鎖天大陣嗎?我認(rèn)為大陣確實能夠破掉,但代價或許是不再有這一片可以長生的凈土,九黎、烈山兩部的族人在大陣破掉后或許過得更糟,甚至無法繼續(xù)生存下去?!?p> 這一點不難想象,一大群還處于最原始耕種和狩獵階段的部族人突然到了現(xiàn)代世界,面臨的該是什么樣的疾風(fēng)驟雨,即使處理得人道一些,也不外乎是被重新圈禁起來,任其自生自滅。
刑天沉默著接連喝了兩盅酒,在姜羽繼續(xù)為他斟酒的時候緩緩開口:“大陣之外真有那么可怕么?我烈山部有百萬傀兵,九黎部也有上萬獸兵,難道到了外界連自保之力也沒有?”
姜羽默默搖頭,沒有試圖解釋,現(xiàn)代世界的強大武力對于這些頂多處于封建時代的“先民”來說,是完全無法理解的,與其費力說明原子彈的威力,還不如用沉默著,等他們自己斷絕期望。
但他顯然輕視了這些“先民”的執(zhí)念,刑天喃喃說道:“百萬傀兵啊,在幾萬個寒暑前,即使所有部族聯(lián)合起來,也抵擋不住啊,怎么現(xiàn)在就連自保也不行了呢……你一定是不知道我烈山部傀兵的兇悍?!?p> “我能猜到,但依然遠(yuǎn)遠(yuǎn)不夠?!睌嘟^一個人的期望是很殘忍的事,但姜羽不得不做,否則以后將墜入更加黑暗的深淵,“蚩尤大人告訴過你嗎,在大陣之外,僅僅我之前生活的國家就有十四萬萬人,士兵驍勇善戰(zhàn),武器更是犀利無比。”
“非要做個比較的話,九黎、烈山兩部加起來——包括那些你們隱藏起來的實力,也僅僅只是一只螻蟻而已……而大陣之外的世界,可以看做一百頭大象?!?p> “那為什么蚩尤聽了你的話后,還要執(zhí)意破陣?”刑天臉上的各種情緒褪去,目光中再也看不出一絲絕望。
“蚩尤大人執(zhí)念已深,而我要做的,是盡量在不傷害任何人的前提下,讓所有人過得更好?!苯鹫Z氣平緩,直視自己岳父大人的眼睛,“所以我要先得到你的支持,在不破壞這片凈土的同時,改善一下生活的環(huán)境……最重要的,就是破掉那個該死的詛咒?!?p> “這就是你的真話?”
見姜羽點頭后,刑天長身而起,“不管蚩尤怎么打算,我的想法就是讓烈山部族人過得更好,在這個前提下,那廝的陰陽鎖天陣并不是個大事?!?p> 他踱了兩步,在姜羽旁邊站定,大手在他肩上重重一拍,“如果你順利給我添個外孫的話,我就把烈山部族長之位禪讓于你。”
喂,刑天大人,當(dāng)烈山部族長有什么意思,嬌滴滴的老婆只能看,那才是心頭之痛??!姜羽嗤了嗤牙,“額,岳父大人……禪讓族長這事就算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