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國藝術(shù)家的展品還在途中,展廳里只有仲芳的展品,堪稱得上一花獨放。仲芳畫的十八幅虎圖都布展到顯赫的位置。田寧挨幅地品,就心里明白了,十八幅虎圖湊到一塊兒也抵不上《萬虎圖》一幅,《萬虎圖》才是精品中的極品,這些畫只能說是普通的畫,還談不上精品的程度。他看一眼仲芳,剛剛涼快下來的心又熱了起來。
“美女大畫家,畫的還真不錯,每一幅都和《萬虎圖》一樣?!碧飳幙谑切姆钦f。
“田寧,你怎么出汗了?”仲芳問。
“我出汗了,沒有啊?!碧飳幟X門說。
田寧拿出了手絹擦汗,擦完汗聞聞手絹有餿味兒,隨手扔進了垃圾桶。仲芳還把這個手絹撿出來去了衛(wèi)生間。田寧倒背著手,臉色凝重地走出展廳,還用手拍了拍屁股。展廳里的油漆味兒很濃,顯然是空氣遭到了污染,田寧在這間屋子里實在呆不下去了,才出來了。在展廳外面呼吸了一會兒,剛剛適應(yīng)外面的空氣,仲芳也就出來了,手里拿著洗干凈的手絹,折的整整齊齊地遞給了田寧。田寧接過手絹,發(fā)現(xiàn)竟然是烘干的,接著又聞了聞,有一股香氣沁人心脾,把那股有滋味兒也排擠掉了。田寧就把手絹折疊成一只鶴,然后放在兜子里,在兜口的外面還露出一點鶴的小尾巴。
看著田寧沒有任何的表示,仲芳有點生氣地問:“田寧,你個死人,你也不會說一聲謝謝?”。
“說一聲謝,那咱姐倆可就外道了。”田寧答。
仲芳知道田寧想干什么,心里想著也要和田寧互利互惠,見到?jīng)]有什么事兒了,就給衣湘竹打了電話,得知衣湘竹在“一壺茶樓”,就張羅著要去“一壺茶樓”,這可是田寧巴不得的。田寧就開著車,來到了“一壺茶樓”的停車場。衣湘竹見到干妹子來了,就下樓來迎接了。此時的田寧是鼓鼓肚,還緊了緊褲腰帶,衣湘竹不屑地看他一眼。
“田總,你跟在后面要上去就是借我干妹子的光,請上樓吧?!币孪嬷裾f。
“姐,你說我怎么就想干爸了?”仲芳問。
“這是心靈上的感應(yīng),干爸也有,就在上面?!?p> 衣湘竹把二人請進四面鏤花窗戶的房間,一架老式唱機在旋轉(zhuǎn)著,康健聽著京劇《楊門女將》穆桂英的唱段??到∫姳娙诉M來翹起二郎腿,更加沉浸在說、唱、念、打之中,手指還有節(jié)奏地敲著膝蓋。
風(fēng)蕭蕭,
霧漫漫,
星光慘淡。
人吶喊,
胡笳喧,
山谷鳴動,
殺聲震天。
一路行來天色晚,
不覺明月上東山。
風(fēng)吹風(fēng)沙撲人面,
霧述衰草不著邊。
披荊斬棘東南走,
石崩谷陷馬不前。
披鞭縱馬過斷澗,
山高萬仞入云端。
“好,唱得忒他媽的好了?!笨到〔皇乔弥ドw而是拍著膝蓋說。
“爸,田總來了?”衣湘竹上前說。
“讓他在外面等著,我還沒有聽夠,等我聽夠了再說。”
田寧聽得真真切切就感到很刺耳,氣呼呼地扭身就往外走。仲芳趕忙追出來拉住田寧,兩個人就站在了樓梯上。
“田寧現(xiàn)在是你要求人,你要明白求人應(yīng)該怎么去做?!?p> “我求你干爸不也是讓你干爸占便宜嗎?我這兒掌握著蘭花培植的核心技術(shù),如果不是抵押物實在不夠,我也不想和你干爸合作?!?p> “那我給你講一個故事,你聽聽就明白了?!?p> 康健對待田寧不是不恭不敬,康健一輩子就是喜歡聽京劇。這里的原因是,早年,康健就迷上了京劇,迷上了一個叫小燕秋的青衣。小燕秋上臺的時候,康健場場不落。后來有一天突然小燕秋就不見了。小城也不大,康健關(guān)心著小燕秋,小燕秋的消息自然而然也就會傳到康健的耳朵中。
原來,小燕秋去了西子湖畔的京劇團,還和一個志同道合的京劇演員結(jié)成了伴侶,康健聽了差一點昏了過去。后來,康健就成了小燕秋的忠實粉絲,現(xiàn)在也就偶爾聽聽她的聲音,過過耳癮。康健為什么不敢看錄像,康健是怕看到人傷心落淚。康健聽京劇進入到意境,就是皇帝老兒來不砍掉他的腦袋,他還是要聽下去……田寧沒聽完就“登登登”地下了樓,來到“一壺茶樓”墻外的柏油路旁。仲芳當(dāng)然得跟著,屋子里的院子外的都是惹不起的角兒。這時,衣湘竹也來到了田寧的身邊,這出乎田寧的意料。
“就算是有什么故事,可是康總還是傲慢無禮,我實在咽不下這口氣?!碧飳幷f。
“你咽不下這口氣,你這買賣還做不做了?”仲芳氣呼呼地說。
“妹子,同是老總,干爸做得是有點過?!币孪嬷窬徍蜌夥照f。
田寧見到衣湘竹為自己打抱不平,還見到衣湘竹的眼淚圍著眼圈轉(zhuǎn)。通過表情,田寧知道衣湘竹這里面有難言之隱,不吐不快。田寧不想知道這些事兒,多一事兒不如少一事兒。正好一輛出租車開了過來,田寧想了一個主意,走到路邊揮揮手,出租車停了下來。
“你好,馬路殺手?”田寧沖著司機說。
“誰是馬路殺手?老弟,你腦子是不是有???”出租車下車過來說。
“我這里也有殺手?!碧飳幠贸鲆话僭嘀f。
“好吧,好吧,顧客就是上帝?!彼緳C盯著百元大票笑了說。
“司機先生,你可勁地摁喇叭,時間規(guī)定是五分鐘,這一百元就歸屬于你了?!?p> “先生,這樣不好吧,這可是擾民的行為?”
“你放心,這里不屬于“一壺茶樓”的地方,他管不到你。”
“那我就放心了,現(xiàn)在開始?!?p> 司機見到有錢賺哪有不按喇叭的道理,喇叭就鳴叫起來。車喇叭刺耳的聲音驚動了康健,他哪里還有心思聽下去,就走到留聲機旁關(guān)上留聲機,把康蕊叫了過來。
“康蕊,康蕊,去看看下面是怎么回事?”康健喊著。
“田總,這是在干什么?”康蕊跑來問。
“沒干什么?是在聽京劇?!碧飳幷f。
康蕊上樓向康健報告,康健搖了搖頭,坐在椅子上,閉目養(yǎng)神。
出租車司機摁喇叭足足摁了五分鐘,然后開車一溜煙兒跑了。田寧來到停車場,上了車也是一溜煙兒跑了。仲芳、衣湘竹回到雅間,康健又把那架老式留聲機打開,奏響出“咿呀咿呀”的聲音,康健背著手徘徊,看上去心事重重,已經(jīng)是不在認真的聽了。
“田寧人怎么沒有回來?”康健問。
“這個還用問,出了氣,人就跑了,也不想見你?!币孪嬷裾f。
“田寧心氣太盛,簡直是目中無人,不煞煞他的囂張氣焰還了得?!笨到≌f。
“人如果要是傷了心就很難回頭的?!敝俜颊f。
“你們姐倆記住,人與人之間只有永久的利益,沒有永久的情誼?!?p> “爸!”
“爸!”
“都記住了?”
“都沒有記住?!敝俜?、衣湘竹異口同聲地說。
“你們姐倆都放心,田寧一會兒就會回來的,不回來砍我的頭?!笨到⌒判氖阏f。
康健猜得很準,他算摸透了田寧的脾氣。田寧開著車可能是因為品茶的原因,來到一塊大頭菜的地邊兒尿急就下了車。他跑進菜地,見四下無人對著一棵大頭菜嗤開了尿兒。田寧撒完尿心里就敞亮多了,就冷靜下來了,想想不見康健的面還是不行。田寧來到路邊,倚在車上給花靜純打著手機,手機關(guān)著。田寧掐斷手機就下了汽車,在路邊的草地上走著,見到了草叢中開著一片黃色的小花,他過去順勢躺在了花叢中,撥通了云小芳的手機。
“喂,云助理,我是田總?!碧飳幷f。
“知道了,我有急事兒在忙著,待一回再回話。”云小芳回答。
田寧再想說話,云小芳卻把手機掐斷。原來,云小芳和金小小按照田寧的指示,在搭樹上的房子,兩個人誰也沒有猜透田寧的心思。木匠在樹上作業(yè),一會兒說大了點兒,一會兒說小了點兒。一會兒說寬了點兒,一會兒又說窄了點兒。木匠蹲在樹上讓兩個人指點的撓頭,兩個人見到木匠撓頭,心里更沒有譜兒了,就不在瞎指揮了,任其所為。不到兩分鐘,云小芳的手機鈴聲又響了,看號碼是田寧打進來的。云小芳接著手機,田寧許久沒有說話。
“田總,有事兒你是說呀?”云小芳問。
“嗯,云助理,我看這樣吧,拜托你一件事,你去找送花車的司機,把車鑰匙要過來?!?p> “要過來干什么?”
“你開著送花車到‘一壺茶樓’,我在那里等你?!?p> 田寧開著車進了“一壺茶樓”的院子,仲芳、衣湘竹迎了出來,見到田寧捂著嘴笑。兩個女人把田寧笑得有點暈,田寧也不知道兩個女人在笑什么。
在笑聲中,云小芳開著送花車進了院子。幾個人上了樓,康健還是坐在那里,不是聽著京劇而是捻著念珠兒??等镞M來給康健、仲芳、衣湘竹倒水,接著要給田寧倒水,田寧把手橫在了杯子上,眼神就向云小芳遞了過去。云小芳接過康蕊手中的的茶壺,要給田寧倒水,田寧才肯把手移開。
“田寧,你黃嘴丫子沒褪還是個孩子?!笨到≌f。
“年輕人腦子不夠用,我想問問農(nóng)貿(mào)市場……”田寧說。
“合股和農(nóng)貿(mào)市場是兩個事兒,不是一碼事兒,你可不能弄混淆?”
“農(nóng)貿(mào)市場的事先辦?!?p> 康健見到田寧的態(tài)度堅決,就提議兩個各退一步海闊天空。合股協(xié)議先不簽,農(nóng)貿(mào)市場的事先不提。但是,康健的兒子康康既然是到了花卉園區(qū),開弓可沒有回頭箭。大股東、小股東都是股東,總得安排安排,否則名不正則言不順。
田寧堅持康康在花卉園區(qū)職位是副董事長,簡稱康副董。對田寧的安排康健很滿意,吩咐衣湘竹去安排一桌酒菜,康健要和田總、云助一醉方休。在酒席上,康健的話就多了起來。
“田寧,過幾天,我要去新加坡考察,一個來回要一個多月的時間,你聽到了是高興還是不高興?”康健問。
田寧聽了屁股仿佛讓蜂子蟄了一樣,開始坐臥不安。如果這一個多月康健不在,眼前的所有事情,一切的一切就得在地上打轉(zhuǎn)轉(zhuǎn)了,一點進展沒有,白白浪費大好的時間。也不知道,這是不是康健的試探?田寧欠屁股的細微動作,也沒有逃過康健的眼睛。
“怎么著,屁股坐不住了?”康健問。
“不是坐不住,是屁股底下有個東西硌著?!碧飳幓卮?。
“什么東西?”
“你有,我有,在屋的其他人就沒有了?!?p> 田寧說得吃著酒席的人都笑了,氣氛就很融合了。在融合的氣氛中,田寧、云小芳在“一壺茶樓”吃完酒席,就回到了花卉園區(qū)。康健在衣湘竹的辦公室里玩著撲克,玩著玩著就想到給康康打手機。
“兒子,我是你爸?”
“爸,你不要害怕,天底下我就你一個爸?!?p> “你就不要耍貧嘴了,開車去花卉園區(qū),要快,一定要趕到田寧的前頭?!?p> “爸,為什么?”
“以后你爸說話不要問為什么,執(zhí)行就是?!?p> 康康開車來到花卉園區(qū)的停車場,下了車打開車的后門,牽著自己那條寶貝黑貝,往花卉園區(qū)里面走。聽見了外面有狗的叫聲,花靜純、金小小、田寧嫻就出來了。黑貝見到生人,在主人的面前就狂吠的更兇了。猴居士從屋子里面跑出來,抽冷子撓了黑貝的耳朵。康康見到黑貝的耳朵出了血,有點生氣了,也沒問猴居士是誰養(yǎng)的寵物,就松開了黑貝。黑貝撲向了猴居士,猴居士依靠自己靈活的身姿,蹦跳著與黑貝周旋。
田寧恰好回來從車上下來,就看見了黑貝在欺負猴居士,生氣地回到辦公室拎著鞭子出來,揮舞著鞭子不是來抽猴居士,而是猛勁兒地抽著黑貝??悼狄姷綈酃钒こ椋蛻Z恿黑貝逞兇,自己也隨之沖了上去??悼悼刹还苁钦l,就是要為黑貝討回公道,田寧就重重挨了一拳倒在地上。黑貝狗仗人勢,上去就叼住了田寧的大腿。
“哎呦,疼啊,這死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