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士奇跪在乾清宮外，漫天的大雪為整個皇城披上了潔白的綢緞。今天是大年初三，本是闔家團(tuán)圓的好日子。一路上他看到兩旁的人家都換上了新桃，百姓臉上都洋溢著歡喜和憧憬。
可他卻笑不出來，自從臘月二十一皇上因病不再臨朝之后群臣依舊每日奏報，奏折發(fā)到乾清宮轉(zhuǎn)天批好了發(fā)往各部。但對于他這個四朝老臣來說，敏銳的政治嗅覺讓他聞到了這里面含著的異樣氣息。有幾次他想去寢宮探視卻都被太監(jiān)以皇后懿旨為名阻在了門外。
今天一大早，宮里就來人說皇上傳喚自己。并且那小太監(jiān)一個勁兒地催促，自己連朝服都沒穿妥就被他推進(jìn)轎子里給了抬過來。
他下了轎子就看見寢宮門口端正地跪著四個人：楊溥；楊榮；張輔；胡濙。瞬間他感覺一瓢涼水從頭頂直接澆下來，身子再被初春的風(fēng)一吹瞬間打了個冷戰(zhàn)。迷迷糊糊地走過去也跪在地上。
“皇上醒了，傳各位大人進(jìn)去?！币粋€瘦得跟猴子一樣的小太監(jiān)從里面走出來，輕聲細(xì)語地說。臨了還不忘多交代一句，皇上龍體欠安，望各位大人莫要激動。
一踏進(jìn)寢宮，他就聞到一股濃烈的熏香氣味。這氣味勾得他嗓子眼發(fā)癢，只能不停清著嗓子才不至于咳嗽出來。
跟在小太監(jiān)身后穿過過堂踏入內(nèi)室，幾位老臣愣在了原地。
內(nèi)室中央一個巨大的桌子，桌子上擺著三五個銅制的小香爐，兩個小宮女一個填炭另一個則用心的撥弄著爐子里的炭火讓它們充分燃燒。
正對著火爐的孫皇后歪坐在龍床上，宣德帝把腦袋放在她腿上，面色慘白，嘴唇毫無血色。手哆嗦著把放在胸前的促織罐打開又扣上。長長的胡須已經(jīng)徹底變白，參差不齊地耷拉在孫皇后的腿上。
這位三十八歲的皇帝，竟然在短短十幾天里變得如此蒼老，一點(diǎn)沒有了坐在龍椅上展現(xiàn)雄才大略時英主的影子。反而像一個垂暮的老人在等待著自己最終的命運(yùn)。
“皇上，幾位大人帶到了?！?p> 小太監(jiān)說罷立在一旁又變戲法一樣從懷里掏出兩個青花的促織罐放到皇帝面前。
正在楊士奇準(zhǔn)備跪下來的時候，皇帝“啪”地一聲把促織罐徹底扣上，抬起頭看著面前這五位大臣。渾濁的眼珠里閃爍著精光，那道光好像要沖破渾濁一樣雖然微弱卻沒有熄滅。
“楊閣老，你說促織能活多久??？”
楊士奇有點(diǎn)懵，但還是正正身子說：“夏蟲約三個月，早秋蟲四到六個月?！?p> “那你說，促織能活過春天嗎？”
楊士奇“噗通”跪在地上，跟在他身后的四人也都跪在地上。豆大的汗珠從他脖頸流下，腦袋用力抵著地面。
“陛下龍體近來微恙，稍作調(diào)理定能好起來的?！?p> 他身后的胡濙語氣發(fā)顫，略帶哭腔。胡濙深諳醫(yī)術(shù)，皇上病到怎樣的程度他一眼就看透了。
“諸位愛卿，我二十八歲登基，在位至今十載，一路平藩王，擊蒙古，踏安南。太宗，仁宗交托我的天下，我做的還算不錯吧。”
楊士奇點(diǎn)點(diǎn)頭，這位皇太孫久居BJ在成年之后參與到了太子與漢王的立儲風(fēng)波。一路艱險自不必說，登上皇位后也是勵精圖治，數(shù)次御駕親征，不愧為一代英主。
“現(xiàn)如今我這身子骨是一日不如一日了，今天召集諸位愛卿只為托付一句?！被噬吓牧伺膶O皇后的手，后者又推了一下站在龍床旁伺候的宮女。宮女走進(jìn)里屋牽出一個少年。
少年今年九歲，長得眉清目秀，那雙眼睛跟自己的父親一樣閃爍著精光。少年看了一眼在場的人完全沒有半點(diǎn)這個年紀(jì)孩子應(yīng)有的羞怯。反而大大方方施禮之后站到母親身旁。
“太子祁鎮(zhèn)，年歲尚幼。主少國疑，恐各路藩王覬覦又鬧出靖難那般自家人殺自家人的戲碼來。我不愿我朱家再有人沾染自家人的血了，我已經(jīng)沾夠了。”
靖難之役，不論說得多么冠冕堂皇也是叔叔篡了侄子的皇位。建文帝現(xiàn)如今還下落不明，這是太宗終其一生噩夢的根源。
宣德帝平定藩王之亂，囚禁漢王數(shù)年最終又下令把漢王烹殺于鼎中。這成了他畢生的憾事，每每想起都涕泗橫流，只因這位漢王是從小帶他習(xí)武騎馬的二叔。
每一次皇權(quán)的交接朝野上下都彌漫著血霧，多少人被卷入其中無法自拔。丟官的，丟命的不計其數(shù)。楊士奇回憶往昔又把頭埋得更深了。
“我今天召諸位來，只為把太子交托諸位?！毙碌塾袣鉄o力地說完這句話，招招手把朱祁鎮(zhèn)叫到身邊，握著他的小手在楊士奇等人的臉上碰了碰。
“祁鎮(zhèn)，記住以后所有事都要跟這幾位卿家商議后再做決斷，萬不能由著性子胡來。你懂了嗎？”
朱祁鎮(zhèn)到底年紀(jì)尚小，被父親鄭重的臉色嚇了一跳，有些害怕地一邊點(diǎn)頭一邊用力抽回自己的手。
宣德帝重又把他的手牽起來，顫抖著放到楊士奇手里之后輕輕拍了拍楊士奇的肩膀。
“日月山河，還需仰仗諸位了?！闭f完話，宣德帝徹底沒了力氣。劇烈咳嗽了一陣重又躺回到孫皇后腿上，大口大口地倒氣。
“王振，皇上累了。送各位大人回吧?！?p> 楊士奇滿懷心事地走向轎子，身后楊榮小跑著追上來。楊榮一臉大胡子，平日出門總要用心修剪一番力求美觀，現(xiàn)在他也顧不上自己的胡子被風(fēng)吹得亂糟糟的，一把抓住楊士奇的手說。
“士奇兄，皇上這幅樣子應(yīng)早做決斷啊?！?p> 他知道楊榮什么意思，現(xiàn)在大批軍隊還駐扎在安南?；实郾疽馐谴蛩愦汉笥H自督軍，現(xiàn)如今BJ城內(nèi)駐兵空虛，如果哪位藩王起兵的話，城內(nèi)根本沒有抵抗能力。
“這事你我做不了主，得從長計議。”楊士奇搖搖頭踏上了轎子。
回去的路上，他撩起簾子看著繁華的BJ城。這個時辰正是BJ城一天最熱鬧的時候，不管轎夫在前面如何呼喝前進(jìn)的速度還是沒有半點(diǎn)提升。
他也不催，放下簾子慢慢地閉上眼睛。風(fēng)聲混合著叫賣聲鉆進(jìn)他的耳朵，他很享受這片刻的安寧。
等他醒過來的時候，轎子已經(jīng)停在大門口了，管家楊二拿著一件狐貍氅畢恭畢敬地站在那里，他擺擺手直接穿過正堂去了后院。
楊夫人倚在涼亭的柱子上，裹著皮襖看著幾個婢女在打掃院子。時不時還要蹙蹙眉，嘴張了一次又一次但又都閉上了。
“夫人，你今天吃藥了嗎？”
楊士奇人還沒進(jìn)院子，聲音就先在院子里跑了一圈。幾個婢女拿著掃帚也不掃雪了站成一排畢恭畢敬地看著院外。
他看了這幾個婢女一眼，轉(zhuǎn)過頭問跟在后面還拿著狐貍氅的楊二。
“這幾個婢女瞅著面生，你新買的？”
楊二點(diǎn)點(diǎn)頭，原是原來的婢女有幾個到了適婚的年紀(jì)，年前楊士奇就已給了銀子放她們各自婚配去了?？少即蟮母锟傄腥饲昂笫谭钪?，楊二便自作主張去外面買了一批新人進(jìn)來。
“我知道主子對這事上心，每一個我都見了她父母兄弟，都畫了文書。不是被拐帶的，全都有家有戶?！?p> 楊士奇點(diǎn)點(diǎn)頭說：“這事辦得妥當(dāng)，都是可憐孩子，這大雪天盡量安排一些屋里的活計，莫要凍壞了身子?！?p> 說完他走到一個婢女身邊在她衣服上捏了一把，臉色瞬間耷拉下來了。
“快進(jìn)屋打掃吧，楊二，明天去集市里買幾件棉衣。這單薄的怎么好在外面挨凍?！?p> 楊二吐吐舌頭，悻悻地?fù)]揮手把這些婢女帶進(jìn)了屋子。
看四下無人了，楊士奇坐到夫人身旁掃了一眼石桌上放著的藥碗現(xiàn)在還不斷升騰著熱氣。
“夫人，怎么還不吃藥啊?！?p> “太燙了，晾涼再喝。”
楊士奇拿起湯藥，輕輕崴了一勺放到嘴邊吹了吹，感覺差不多了送到夫人嘴邊。
夫人的嘴剛跟勺子接觸，立馬就燙得縮回了脖子，惱怒地拍了楊士奇一下又退了兩步不想喝了。
楊士奇有些不好意思地?fù)蠐项^，重把湯藥放到自己嘴邊又開始吹了起來。
“皇上怎么樣了？”楊夫人關(guān)切地問。
楊士奇搖搖頭，他怎么也沒想到皇上還這么年輕就要龍馭上賓了。還記著十年前新皇剛登基時，君臣二人經(jīng)常在這個涼亭里一邊喝酒一邊暢談對國家未來的規(guī)劃。
兩滴滾燙的淚珠從他眼里流出來，爬過他臉上的千溝萬壑掉到湯碗里。一直被壓抑的情緒在這一刻徹底決堤，想著往后的日子和肩上的擔(dān)子一種莫名的哀愁與痛苦爬滿了他的心。
絲綢的觸感劃在他的臉上，也同樣劃在他的心里，把那團(tuán)荊棘輕輕掃去。抬頭正看見夫人拿著手帕把他臉上的淚痕擦掉，一邊擦一邊笑著說：“莫哭，皇上福壽齊天，定會轉(zhuǎn)危為安的?！?p> 說完夫人接過他手里的藥碗一飲而盡，身體輕輕側(cè)過來靠在他肩膀上，好像是在他耳邊呢喃又好像是自言自語。
“阿寓再不是以前的阿寓了，再難再險的事也擋不住了?！?p> 就在他輕輕摟過夫人肩膀的時候，一陣粗重的喘氣聲被腳步帶了過來。
“老…老爺…宮…宮里來人說…說…說陛下……賓天了?！?p> 夫人一下從他肩膀上退開，把放在桌上的官帽拿在手里小心地?fù)廴ド厦娴难┗ㄈ缓筮f到楊士奇手里。
“這幾日不在家，照顧好自己。別忘了吃藥?！彼澏吨舆^夫人遞過來的官帽，眼里還閃動著淚花。
宮里的轎子就停在門口，一個太監(jiān)焦急地向府里張望著，他頭上冒出的汗順著那沒有胡須的臉流過脖子鉆進(jìn)衣服里。
一看到楊士奇出來了，他馬上露出一副笑臉，可轉(zhuǎn)瞬他就意識到這個表情是多么的危險且不妥當(dāng)。他伸出手狠狠抽了自己兩個耳光，那聲音在這條巷子里前后回蕩，成了宣德帝賓天的第一縷哀歌。
天雨路滑，前幾日下的雨現(xiàn)在化成了冰，躲藏在雪下。好幾次轎夫都踩在那上面一個趔趄接著一個趔趄，楊士奇掃開簾子看見官道上都是一個小太監(jiān)在前面掌燈，后面一個四抬大轎哼哧哼哧地冒著白氣。
今天開始近半個月的時間，全城的官員都要放下所有的工作為已經(jīng)賓天的宣德帝守靈。
他看見從轎子里跌出來的楊榮正站在那里把官帽重新戴好，嘴上罵罵咧咧的。他本打算打聲招呼，可又不知該說什么，看了一通就覺索然無味又把簾子撩下了。
太和門前跟平日早朝一樣人頭攢動，大臣們?nèi)齼蓛删墼谝黄饝n心忡忡地互相打聽著情況，但看著彼此那便秘般的臉就知道大家了解的都差不多，也就擺擺手重新站回去了。
楊士奇剛一下轎子就被等候多時的胡濙給拉了過去，看他那副神秘兮兮的表情楊士奇心里就慌得發(fā)毛。胡濙這人平日心細(xì)如發(fā)，長子胡長寧又是錦衣衛(wèi)鎮(zhèn)撫使，總能知道一些宮里不為人知的情報。
“源潔兄，何事這般慌張啊？”
胡濙不放心地左右看了看，這群官員還都聚在一起。他把楊士奇又往遠(yuǎn)處拽了拽，這才湊到耳邊低聲：“楊閣老，我今天看見蹇義去了壽康宮?！?p> “此事當(dāng)真。”
蹇義是太祖朝的老臣，曾歷任監(jiān)察御史。所有經(jīng)他手里查過的貪官沒有不吐臟的，他手段狠辣，很多貪官在他手里沒等法辦就已被酷刑折磨致死因此也得名蹇閻王。
他曾在宣德六年因痛陳宣德帝尋覓促織和房中術(shù)而被貶官賦閑居家，楊士奇本以為他早已離開了這個權(quán)力場，沒想到是在靜候時機(jī)。
“閣老，太后有請?！?p> 楊士奇拜別胡濙，緊跟在太監(jiān)身后。太監(jiān)領(lǐng)著他在太和門外轉(zhuǎn)了一圈之后鉆進(jìn)了一個不起眼的小房間。
房間里燭火昏暗，一個年過半百的女人穿著一身黑袍站在那里，她旁邊站著一個三十多歲的少婦正是白天的那位孫皇后。
“太后?！?p> 楊士奇朝著那女人就跪了下來，可還沒等膝蓋沾地女人就又把他攙了起來。
“楊閣老這不是在折我的壽嗎。若不是你，當(dāng)初先帝（仁宗朱高熾）又怎么能平穩(wěn)度過那段最難熬的日子?！?p> “太后，此次密招老臣前來所謂何事？”
這位張?zhí)笫莻€聰明人，在仁宗還是太子的時候就總留太子屬官在家吃飯，并且每次還都親自下廚。一直到洪熙，宣德兩朝她也總把老臣的妻子請到壽康宮話家常，一起回憶那段難熬的歲月。
正在楊士奇陷入回憶的時候，門吱嘎一聲被推開了，兩個小太監(jiān)身后正是楊榮和楊溥?？匆娺@二位，楊士奇心里把自己的猜想夯實(shí)了一些。
“篤篤篤”
拐杖敲擊在磚地上產(chǎn)生有節(jié)奏的聲響，這聲響好像波濤拍打河岸那般自然，好像就是偌大皇宮中應(yīng)該有的聲音。比銅鈴，銅磬更加輕柔，但也更具有王者的厚重感。
敲擊聲由遠(yuǎn)至近，緊接著門被推開。一位白須白發(fā)的老者被一個美女?dāng)v扶著走了進(jìn)來，那聲音就是老者手里的拐杖發(fā)出來的。
那美女美絕人寰，大大的眼睛，高挑的鼻梁一個轉(zhuǎn)身一個眼神就能勾走男人的魂魄。這種女人總給男人一種可以褻玩的錯覺，可一接近馬上就會被她用力推開換得幾聲笑罷了
那老者丑得嚇人，嘴咧著好像根本閉不嚴(yán)，里面參差地只剩下幾顆殘破的牙齒還在堅守城池。鷹鉤鼻配上一雙碩大的眼珠，這幅形象總讓人想起曹魏權(quán)臣司馬懿。
老人輕輕推開美女，向前挪動。他的腿也有問題，總是先把右腿挪過去之后咬著牙再拖動左腿。每走一步好像都要消耗他很大的氣力，挪了兩步他就喘起了粗氣。
“蹇老……”孫皇后上前兩步伸出手想要攙扶他，可卻被他輕輕打落。
他又挪動了兩步，腳步不穩(wěn)感覺隨時都要摔倒一樣?？伤麉s沒有摔倒，而是一把攥住太后伸過去的手，陰冷地說。
“國…不可一日無長君。請?zhí)笏傧萝仓?，廢太子祁鎮(zhèn)，召襄王瞻墡入宮繼位。”
補(bǔ)小貼士：
宣德帝：明宣宗朱瞻基，明朝第五位皇帝，年號宣德。與其父明仁宗統(tǒng)治時期合稱“仁宣之治”，喜促織，房中術(shù)。
蘇世說：整體是一位好皇帝，有些特殊愛好但是瑕不掩瑜。可是教宦官讀書寫字參與政事，為皇朝之后留下隱患。他兒子的土木堡之變就是因?yàn)檫^于寵信宦官王振而導(dǎo)致的。
楊士奇：本名楊寓，字士奇。先后歷經(jīng)五朝，任內(nèi)閣輔臣四十余年，任首輔二十一年。與楊榮、楊溥等同心輔政，并稱“三楊”。正統(tǒng)九年（1444年）去世，享年七十八歲。
蘇世說：老人家真的能活，并且真的很厲害。查了很多史料沒有看到有幾個夫人，那就當(dāng)他只有一個好啦。一生都奉獻(xiàn)給了明王朝，最大的功績是保護(hù)了太子（仁宗）助其順利繼位。成就了仁宣之治。
本文名字《正統(tǒng)》，取自明英宗朱祁鎮(zhèn)的第一個年號正統(tǒng)。明朝開始皇帝只用一個年號，并且也會用年號來稱呼皇帝例如太祖朱元璋也叫洪武大帝，成祖朱棣也稱永樂大帝。但朱祁鎮(zhèn)有兩個年號，一個是正統(tǒng)另一個是奪門之變后用的天順?，F(xiàn)在研究一般稱之為英宗或正統(tǒng)帝。
宣德帝去世之前半個月的時間已經(jīng)把事情交代清楚了，皇權(quán)得到了平穩(wěn)的過渡。確實(shí)張?zhí)笥邢脒^立自己另一個兒子襄王的打算但馬上就被大臣勸告打消了。但本人為了故事流暢性和趣味性略有更改，大家不要過于當(dāng)真。要建立正確的歷史觀哦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