芙源殿內(nèi)
皇帝身邊的欒公公特意帶人來給她送了好些的補品,又道:“郡主受驚了,陛下說解了您的禁足,讓您安心養(yǎng)傷,切莫憂慮太多?!?p> 尉遲鷺不咸不淡道:“替建平謝謝皇伯伯的寬恕,但是建平不敢違抗圣命,等禁足期到了建平再出宮門,不牢皇伯伯掛念?!?p> “建平郡主一片孝心,奴才自是帶到,如此,奴才就不打擾了?!?p> “等等——”尉遲鷺抬眸叫住了他,站起身來,問道:“本郡主的外祖父如何?今日可來上朝?”
欒公公剛要離開的身影停了下來,低身道:“首輔大人今日并未來上朝,聽府尉說還在病著,怕是……”
尉遲鷺神色一凜,壓迫著:“怕是如何?”
欒公公直起身子來,嘆了口氣道:“郡主不是知道嗎?首輔大人年紀(jì)大了,經(jīng)不起折騰,去了武夷山一趟,本就顛簸不已。如今又聽聞郡主被刺客追殺,更是昏迷不醒,到現(xiàn)在……”
還沒有醒過來。
不過欒公公沒有說出口,但她已然猜到了。
“本郡主要出宮!”
“建平郡主?!”欒公公猛然抬頭看向她,隨即不自在的笑著道:“您剛剛說的話,您怎么自個兒就忘了呢?”
說不違抗圣命的是她,說禁足期滿再出宮的是她,說不讓陛下牽掛的人也是她,怎能輕易的出爾反爾?
尉遲鷺狠狠的咬了下唇瓣,看向他的眸子有些冰冷,自知拗不過,煩躁的背過身去,道:“建平不出宮,建平見見韓紀(jì)總可以吧?”
欒公公搖了搖頭,實話實說道:“韓小將軍不在宮內(nèi),今日也未來上朝,若是奴才估料不錯的話,應(yīng)該在首輔大人府上?!?p> “那誰在宮里?”她驀然的轉(zhuǎn)過身來,臉色低冷不已,氣場節(jié)節(jié)強悍逼迫威壓。
欒公公連忙低下頭去,手持拂塵道:“司禮監(jiān)掌印穆公公自是在宮內(nèi)的?!?p> “他有外祖父的消息?”
“奴才聽聞他夜間代陛下出宮探望過首輔大人,怕是知道的?!?p> 尉遲鷺揮了揮手,“行了,本郡主知道了,你下去吧!”
“奴才告退!”欒公公帶著人弓著身子退下,直到出了芙源殿后,腰板才直起來,在無人看見的角落里,怒呸了一聲,抬腳離開。
什么東西,真以為自己住在宮里就是公主了?
竟把他這等陛下身前的紅人呼來喝去,等著吧,等著陛下真正掌握鳳鳶國時,第一個死的便是她——建平郡主。
直到院內(nèi)再無生的面孔了,偏殿那邊才有動靜傳來。
“萬公公,您快通稟一聲,屬下想要求見建平郡主?!?p> 萬公公苦著一張臉道:“你要見郡主做什么?如今芙源殿內(nèi)宮人諸多,你出去了,豈不給郡主添亂嗎?”
彭戈焦急道:“可是所有人都回來了,我們家公子卻沒回來,我要知道我們家公子有沒有出事,有沒有受傷??!”
“你就放心吧,有郡主在,盛侍衛(wèi)怎么可能會受傷呢?”
“這是何道理?”他愣住了,什么叫有郡主在,他們公子就不會受傷了?難道是郡主保護(hù)公子嗎?
不對不對,彭戈很快否決掉自己的猜測,他們公子是侍衛(wèi),哪有主子保護(hù)侍衛(wèi)的道理?角色反了。
萬公公也深覺自己說錯話了,呸呸呸道:“你就放一百個心吧,盛侍衛(wèi)定好著呢。”
“那我見郡主一面,就一面,不行嗎?”
“不行!”萬公公板著臉搖頭,絕不給他可乘之機。
彭戈急的跳腳,“那你去!你去見郡主,問問我們家公子的消息,這還不成嗎?”
“這成。”萬公公點點頭,他可以出去,他又沒有犯事,他這張臉還是可以見人的。
“那你快去??!”彭戈上手,直接將他推了出去,力氣大的,差點沒把萬公公這把老骨頭給折了。
趕鴨子上架來到宮殿門口,卻顫顫巍巍,不敢進(jìn)去。
恰逢姜赫回來匯報情況,遇見萬公公站在殿門口,出聲問道:“何事?”
萬公公立馬就咧嘴笑了,“是姜侍衛(wèi)???奴才想見見郡主,您看……”
姜赫皺眉道:“你見郡主有何要事?”
萬公公憨笑一聲道:“這不是、這不是偏殿那位,想知道盛侍衛(wèi)的消息嗎?”
他輕呵道:“盛侍衛(wèi)有事去了岳州,讓他不要什么事都瞎打聽,敢暴露出什么來,第一個死的就是他?!?p> 這話聽的萬公公心里一跳,那第二個死的不就是他了嗎?
萬公公連忙應(yīng)聲:“是,姜侍衛(wèi)說的是,奴才一定好好敲打敲打他?!?p> “滾去偏殿,讓他給我好好待著,莫要打擾郡主休養(yǎng)?!?p> “是是是,奴才記住了。”
姜赫再不理他,抬腳進(jìn)了里殿,匯報道:“郡主——”
殿內(nèi)
尉遲鷺摸著六公主送來的小白,淡淡出聲道:“進(jìn)來吧。”
“卑職見過郡主,郡主萬安。”
“不用多禮,如何?”她抬眸瞥向他問著。
姜赫這才放下手,道:“已經(jīng)出城了,郡主放心?!?p> “那就好?!彼栈匾暰€,又低下頭去,瞧著懷里的小東西。
姜赫又道:“他托卑職帶回來一句話。”
她不感興趣,是而連頭也未抬,順口一問:“什么話?”
“他說,奴盛稷這一輩子,只唯郡主馬首是瞻。”
她身子忽而僵住了,摸著小白的玉手也停了下來,盯著地面出神,輕聲:“哦?是嗎?他還說什么了?”
“沒了?!苯盏?。
尉遲鷺點點頭,將小白舉起,放在了一旁的軟榻上,這才抬眸看向他道:“可說了本郡主的話?”
“說了,盛侍衛(wèi)說他知道了。”
“嗯?!彼龖?yīng)聲,心里卻門清的很,他怕是不會用這條路。
或者說,他不會用任何一條路,他只用他自己。
放在別人的口中,這叫自負(fù),但放在尉遲鷺的心中,這叫同類中人,除了自己外,誰都不值得信任。
姜赫又出言低聲問道:“他還告訴卑職,您……是被六公主所害?”
“他告訴你了?”這一點倒是讓尉遲鷺微微震驚,他倒不像個多話的人。
但是姜赫的下一句話,卻讓她驚楞當(dāng)場。
只因他說:“盛侍衛(wèi)之所以告訴卑職這件事,就是怕郡主再遭受六公主的謀害,是以讓卑職小心提防,切莫讓六公主再有任何機會傷害到郡主您?!?p> 她詫異的抬眸,心里波瀾起伏不斷,玉手不由自主的摸向一旁的桌幾腿腳握緊,輕輕一笑,“他膽子倒是不小,竟把本郡主的人也給安排了?”
姜赫低下頭去,拱手行禮道:“卑職以為盛侍衛(wèi)提醒的對,從今日開始,卑職必須跟在您的身邊,寸步不離?!?p> “無妨?!彼砷_桌腳,心里鎮(zhèn)定了下來,道:“本郡主近期禁足,哪也不去?!?p> “是,這樣也好。”
“不過,”尉遲鷺面容清冷了下來,低嗤:“本郡主也不會放過尉遲嘉的?!?p> 他低聲:“郡主切莫動怒,來日方長。”
“是,來日方長,這筆賬,本郡主記住了。”
“白術(shù)傷勢如何?可醒了?”
她搖了搖頭,無力至極,“未醒,不好?!?p> 只此四字,道盡白術(shù)現(xiàn)有的狀態(tài),讓人聽了心驚。
姜赫有些憐惜,又有些憤怒,道:“郡主可否告知卑職刺殺您與白術(shù)的是何人?卑職可以暗中派人殺了,替您與白術(shù)出一口惡氣?!?p> 尉遲鷺聽言吃吃一笑,笑聲低涼冷漠,透著幾分森寒,“本郡主若是知道他們是誰,本郡主定要將他們五馬分尸,亂箭射死?!?p> “這么說來,郡主您也不知刺殺您的是何人?”
“不知,蒙著面?!?p> 姜赫頹然的嘆了一口氣,“那怕是不好找了?!?p> “不,”尉遲鷺抓過亂跑的小白,放在自己的懷里,低冷:“只要他敢出現(xiàn),本郡主定會識得他來?!?p> “郡主難道見了他們的面容?”
“不是面容,但是比面容更讓本郡主過目不忘的,是他那一雙眼睛?!?p> 姜赫不解,問:“何意?”
她低低出聲道:“殺本郡主的人,本郡主豈會忘?除非他死,否則,本郡主記他一輩子?!?p> 聞言,姜赫驚駭不已,見她神色低垂帶著冷意,也不過多的打擾,行禮退了下去。
尉遲鷺拿起桌上的青葉,塞進(jìn)小白的嘴里,低聲:“你可莫要出現(xiàn)啊……”
不然,本郡主一定會讓你,不得好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