起風了,枯葉落了下來。黃昏余留的夕光,斜斜的灑在少年的身上,街道上,是一條長長的影子。
云嵐的身影有些落寞,仿佛又回到了十年前的那個夜晚。夕陽西下,金陵的東城有些寂靜。
“砰——”
云嵐一腳踹開了東市的一間賭坊的大門,眼神冰冷的看著賭場里面面相覷的眾人。
“管事的在哪?”
云嵐語氣冰冷,在場的眾人不自覺的打了個寒顫,若不是云嵐開口說話了,眾人還以為他是九幽來的厲鬼。渾身上下散發(fā)著刺骨的寒意。
看場的幾個混混愣了一會兒,反應過來,惡狠的眼神盯著云嵐:
“砸場子的是吧?你不看看這是誰的地兒——”
小混混還沒說完,就被云嵐一腳踢飛在地,口噴鮮血,不省人事。賭客們紛紛逃離賭場,只想盡快遠離這是非之地。
其他幾個小弟見云嵐如此膽大妄為,抄起家伙朝著云嵐圍毆過去。
云嵐冷眼相看,緩步往賭場里面走,幾個小弟還沒近身就已經(jīng)倒飛出去,狠狠摔在賭桌上,沒有人看清云嵐是如何出手的。
圍攻的混混只覺胸口腹部好像被千鈞重錘子砸了一下,狂吐鮮血,蜷縮在地。
“再問一句,管事的在哪?”云嵐淡淡的問道,語氣又冰冷了幾分。
這些混混只覺渾身無力,連說句話都感到困難,但依然有幾個小弟顫抖著手指了指賭場里面的一間暗室。
云嵐目光微垂,朝著小弟指去的方向緩步走去。
這是一道暗門,門上沒有鎖,也沒有把手,就像是兩堵墻里嵌了一塊木板。
云嵐右拳緊握,一拳轟在了木門上,驟時砸出一道口子,云嵐又是一腳,木門被踢得稀碎。
“媽的!誰打擾老子的好事,沒看到我正在干正事嗎?”
滿臉胡須的大漢絲毫不在意方才傳來的動靜。
云嵐看著被壯漢壓在身下的女子,有些清麗的臉上掛滿了淚痕,眼神里滿是絕望,甚至還有一絲死志。
云嵐緊攥的雙拳有些微微顫抖,十分暴力的掃出一記腿鞭,伴隨著的還有刺耳的氣爆聲。
“砰——”
云嵐一腳把壯漢踢飛在墻上,將他與女子分離開來。云嵐瞥了一眼床上的殷紅,隨口啐了一句:“人渣!”
抬手一記重拳,轟在了壯漢油膩膩的大臉上。
“打你,都嫌手臟?!?p> 壯漢剛才還在沖擊,馬上就要到最后一步時,被云嵐一腳踢開。剛剛大戰(zhàn)完,壯漢腳步有些虛浮,提不起力氣。
他能明顯感受到,沖進來的年輕人,武功極高,哪怕自己全盛狀態(tài)下,也未必打得過。
“在下不知哪里得罪了兄臺,對在下大打出手?”
“你們幫主在哪?”云嵐冰冷的看著壯漢,在云嵐眼里他馬上就是一具尸體。
“幫主?”壯漢楞了一下,隨后笑嘻嘻的說道:“幫主不在,有什么事也可以和我說,我是鱷魚幫的副幫主,劉德彪?!?p> “劉德彪?”云嵐聞言邪笑了起來:“你就是劉德彪?”
“額——正是在下!閣下聽說過我的大名?”
“那是當然。聽說你打敗了夏清燕,還打成了重傷?”云嵐媚笑著說道。
劉德彪一聽,我的名頭這么響?于是開始??谄饋恚?p> “那是自然,夏清燕那婆娘那是我的對手?;ㄈC腿,幾個回合我就把她打趴在地?!?p> “好,很好!得來全不費工夫!”云嵐眼神變得有些陰冷,這是要殺人的眼光。
“閣下這是要干嘛?”劉德彪感受到了云嵐殺人的眼光,心里咯噔一下,這眼神就像是從尸山血海里爬出來的魔鬼。
“你打了她,我便殺你!”云嵐鬼魅邪笑,袖中短劍落在手上,眨眼間就已經(jīng)刺在了劉德彪的右眼,用力一劃,雙目盡廢。
劉德彪慘叫一聲,憑著感覺,亂拳揮舞起來。云嵐又是一劃,劉德彪捂著下身,又是一通慘叫。
躺在床上的女子,看見這變態(tài)場面,也不禁嚇得尖叫了一聲。
劉德彪捂著血淋淋的下身,涕淚橫流,惡心至極。一雙粗壯的大腿不停地像青蛙一樣劃拉著。
云嵐沒有半分憐憫,在他看來,劉德彪做盡了傷天害理之事,這種人,死不足惜。
覺得劉德彪太吵,云嵐直接在他脖子上抹了一刀,結束了吵鬧。
就這樣,鱷魚幫的副幫主慘死在云嵐的劍下,慘不忍睹。
云嵐揀起一件臭烘烘的衣服,擦了擦劍。語氣稍微緩和的對著蜷坐在床上瑟瑟發(fā)抖的可憐女子,說道:
“回家吧,人生還有很長的路要走。不要因為一些陰霾,放棄了更美好的曙光?!?p> 云嵐心里不禁自嘲起來,自己什么時候變得這般富有同情心了?
刺客最不需要的,就是同情心,因為這是一把刀,一把懸在自己脖子上的刀。
變了,一切都變了。或許從認識蘇泠兒這妮子開始,自己就已經(jīng)變了。
“等等!”女子怯怯的問道:“可以告訴我你的名字嗎?”女子濕潤的眸子里,蕩漾著幾分期許。
“云嵐?!痹茘沟恼f道,緩緩走出了暗室。
“聽著,告訴你們幫主,三日之內(nèi),不管你們付出什么樣的代價,給我鏟平霸刀門。否則,我便殺光鱷魚幫!
“還有,原話通知青葉門,三日,我只給你們?nèi)諘r間。從現(xiàn)在開始,每隔一柱香的時間,我便殺一位長老,直到殺光為止。”云嵐兇狠的眼神看著畏畏縮縮的幾個小弟,吩咐道。
“不知閣下尊姓大名!”一個小弟鼓起勇氣問了一句。
“云嵐。還不快去!”云嵐呵斥道。
小弟們被云嵐強大而可怕的氣勢嚇壞了,踉踉蹌蹌的連滾帶爬的跑出賭坊,開始通知其他弟兄。
這一刻,他們感到金陵的地下世界馬上就要掀起一陣風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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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陵城西城區(qū)的一處宅子里,夏清燕正躺在床上,嘴唇有些發(fā)白。
洪花生靠在柱子上,眉頭緊皺,看著夏清燕有些蒼白的臉,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洪花生在四年前就見過夏清燕,那時,夏清燕還是一個及笄少女,但由于發(fā)育較好,身材高挑,看起來就像是十七八歲的女孩兒。
只是因為在人群中多看了夏清燕一眼,從此就無法忘記她的容顏。
額,這就是所謂的一見鐘情吧,只不過是單相思。
“咳咳——”夏清燕咳嗽了幾聲,悠悠轉(zhuǎn)醒。
看著陌生的環(huán)境,夏清燕趕忙看了一眼身上的衣物,被人換了?夏清燕如掉冰窟,內(nèi)心冰冷無比。
“你醒了?”洪花生見夏清燕想要起身,急忙阻止:“你現(xiàn)在還有傷,就別亂動了?!?p> 夏清燕冰冷的眼神看著洪花生,嘴角有些顫抖的說道:“衣服是你換的?”
洪花生急忙解釋道:“你別誤會,是丫鬟換的。你受傷了,總要上藥不是?放心我什么也沒看,都是丫鬟處理的。”
夏清燕嘆了口氣,語氣依舊冰冷:“這是哪?”
“這是我家??!”
“誰讓你把我?guī)У竭@里?”
“你受傷了,我總不能見死不救吧?”
“我要回去!”夏清燕說著,想要起身,但只覺身體一陣酸痛無力,無奈的倒了回去。
“我說了,你受傷了,就別亂動了!”洪花生有些無奈,自己明明是好心救你,怎么就不領情呢?
“洪花生,我勸你還是把我送回去。不然,要是被我父親知道了,肯定饒不了你?!?p> 夏清燕躺在床上,心里有些擔憂,不知道爹爹現(xiàn)在在干嘛?糟了,雪漫!
“還有一個女孩兒在哪?”夏清燕急切的問道。
“不知道,可能回家了吧!放心,劉德彪被我趕走了,你那位朋友應該沒有危險?!?p> 夏清燕嘆著氣,只覺得自己好無能,連朋友都保護不了。
想到這,夏清燕又想起了云嵐那張痞帥的俊臉,早上還粗魯?shù)陌讶思覔碓趹牙铩?p> 如果發(fā)現(xiàn)自己被人綁架了,會不會著急呢?肯定不會,他的心里只有泠兒,怎么會關心徒弟呢?一想到這,夏清燕有些黯然。
金陵城的另一邊,已經(jīng)亂成了一鍋粥。每隔一炷香,就會有一個人倒下,或在賭坊,或在青樓。
沒有人知道下一個倒下的會是誰,也沒有人知道是誰伸出了黑暗之手,收割著他們的魂魄。
“老大,五長老死了!”
“老大,二長老也死了!”
“老大,三長老也死了!”
……
噩耗一個接著一個傳來,鱷魚幫和青葉門眾人人心惶惶,尤其是那些頭頭,只感覺脖子涼颼颼的!好像被怨靈掐住了脖子。
云嵐無情的穿梭在各個賭坊,青樓,茶館,酒樓。就像是隨風飄蕩的幽靈,無聲無息的收割著一條條丑陋的靈魂。
殺手是冷血的,但云嵐的心卻是溫熱的。自從十年前冰冷的心融化之后,云嵐感受到生活原來還有五顏六色的一面,而不單只有血色的一面。
“這到底是誰干的?”鱷魚幫的幫主劉喪彪氣急敗壞的說道。
“不知道啊,小的也只是傳話而已。他說了,要我們不惜一切代價鏟平霸刀門,不然每隔一炷香就殺一位長老?!币粋€小弟哆哆嗦嗦的說道。
“欺人太甚!連對方的底細都不知道!德彪也死了,這是要滅我鱷魚幫?。 ?p> 劉喪彪嘴角抽搐,想到自己的弟兄劉德彪慘死的模樣,身體不自覺的一哆嗦。
對方絲毫不顧及這些幫門的背景,要么是背后有更強大的勢力支持,要么……
劉喪彪實在是想不出其他理由,就連夏宇鴻都不敢明目張膽的打壓,那就只有這一種可能。
那他背后站著的會是誰呢?京都傳來消息,宰相之女近段時間已經(jīng)來到了江南,莫不是林若甫借機想要***南的地下勢力?
想到這,劉喪彪控制不住的打了個哆嗦。
“老大,我們該怎么辦?”
“還能怎么辦?抄家伙,滅了霸刀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