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一早,日光透過窗扉斜照在學(xué)宮之中,路上各家公子小姐陸續(xù)熱鬧起來。
十公主的府的馬車緩緩?fù)T趯W(xué)宮里面一棵大榆樹下。
晏修站在學(xué)室窗前負(fù)手而立,目光落在那一頂金蓋的馬車上,靜等著其中的主人出來。
教主一身墨綠長裙,身形玉立,一頭如墨般的長發(fā)被簡單束在腦后,有將門虎女的幾分氣勢。
她扶住桑榆伸開的手下了馬車,剛下馬車就察覺到一股視線。
教主抬頭看過去,正看見一個熟悉的背影。
晏修一身青黑色長袍,骨節(jié)分明的手負(fù)在身后,但是從背面看過去便覺得公子世無雙。
能在他這個年紀(jì)又如此成就,趙國獨(dú)一人。
“殿下今日午膳想用什么?”桑榆在一旁開口問道。
“都可以。”
“是?!?p> 學(xué)室內(nèi),小侯爺率先向她行禮,其余人跟著。
教主淡淡回應(yīng),坐到后方。
“今日我們學(xué)策論,大家看到生民篇?!标绦奁椒€(wěn)的聲音從上方傳來。
屋子里的公子小姐齊聲誦讀,這誦讀每日慣例要讀一陣子才行。
教主她不讀,不想讀。
知道一道身形靠近,她才從窗外另一側(cè)的竹林中回神,卻也沒搭理眼前的人。
“殿下?!标绦迒玖艘宦暎袷菓┣?。
“大人有事?”教主并不買賬,目光并未在晏修身上。
晏修嘆了口氣,幽幽轉(zhuǎn)身往前面而去。
李清嵐敏銳留意到這邊的情況,裝作不經(jīng)意看過來時恰巧撞上十公主意味深長的笑眼。
她慌忙躲閃,弄出了一點(diǎn)動靜,卻不足以吸引別人。
真是無趣,教主心想什么時候能說服皇帝把學(xué)宮的事停一停便好了。
她明日不來就行,她今日下午便可不去演武場。
教主在心里打定主意,煎熬著也過去了一晌午。
臨走前小侯爺與小伯爺來打了招呼,她興致不高,草草敷衍過去上了馬車,離開學(xué)宮。
馬車上桑榆看出自家殿下心情不佳,于是問道:“殿下,您要不要小憩片刻?!?p> “也好?!苯讨鏖]上眼靠在車壁的鳥羽軟枕之上。
閉上眼,許多事又從頭腦冒了出來。
先前刺殺她的人是幾戶帝都中的普通百姓,十公主會信,她東方不歸卻不會相信普通人有能力精心策劃一場刺殺,混進(jìn)太卜院中而未留下蛛絲馬跡。
學(xué)宮中,晏修正低頭收拾今日的學(xué)具,不經(jīng)意間,他自身并未察覺就嘆了一口氣,力不從心的感覺蔓延至四肢百骸。
他如同溺水一般,在快要窒息之前想要抓住什么東西,卻抓了幾次都一無所獲。
“唉~”又是一聲長嘆。
“老師怎么了?”
他這才反應(yīng)過來自己的嘆息,看向身旁的李清嵐,無事道:“無事,怎么不走?!?p> “等老師一起?!崩钋鍗剐Φ?,笑的靦腆,如同春風(fēng)。
晏修此時卻想,若是十公主也能漏出如此笑容該是多好。
猛地他被自己的這個年頭嚇了一跳,右手漸漸攥緊,一時間呼吸都輕了不少。
“老師?”李清嵐見晏修怔神,面上有少許傲慢,心里思索晏修為何會如此,想著大約和十公主又關(guān)。
果然,教主說到做到。
午后,皇宮里,皇帝身邊的一位小太監(jiān)親自笑著來請道。
“陛下聽說您不想去演武場,殿下呦~咱們陛下也是為您好,您去了演武場學(xué)一聲本領(lǐng),日后還有那個不長眼的刺客敢刺殺殿下啊~”
小太監(jiān)聲音尖細(xì),語氣老氣橫秋,一副苦口婆心的模樣。
教主被這聲音激的直皺眉,面上不悅道:“本宮不去,送公公離開?!?p> 桑榆聽令,轉(zhuǎn)身請人道:“公公,殿下累了,您還是先回去吧?!?p> 小公公急了一腦門汗,一邊用袖子沾汗,一邊說道:“殿下您再聽奴才說說啊~”
小太監(jiān)被云雀寒著臉拉了出去。
霎時房間中安靜許多。
這是府令進(jìn)門,躬身道:“殿下,裴公子來消息說陛下有意在十日后為大軍辦一場慶功宴,裴公子說要提前告知您一聲?!?p> “本宮知道了,退下吧?!苯讨髯趫A窗前,頭也未抬,在琢磨面前的一局殘棋。
黑子若龍廝殺四方,白子看似被包圍卻又暗含生機(jī)。
如今她一人對弈,輸贏留在她神思方寸間,沒意思。
教主放下黑棋,拿起手邊的茶喝了一口道:“陪本宮出去一趟?!?p> 她要去楊柳巷看一看。
楊柳巷里兩排楊柳綠意正濃,出現(xiàn)了盛極而衰的味道。
教主換了身短打勁裝,特意弄了輛不起眼的藍(lán)布馬車,還停在了楊柳巷外。
她折了一直楊柳在手,一面走一面晃動。
云雀在前方帶路,走到楊柳巷深處,一片破敗的泥草房屋出現(xiàn)在三人眼前。
教主此次出來就只帶了桑榆同云雀,看著眼前的房子,她跟在云雀后面走了進(jìn)去。
“看起來好像很久沒人居住了。”云雀在前面說道。
“是啊?!鄙S芪嬷亲?,聲音濃重道。
“這就是那幾個的住處?他們有沒有相熟的鄰居?!?p> 破敗腐爛的氣息并未讓教主臉上又多余的神色,她朝旁邊的院子看去,發(fā)現(xiàn)也是沒人。
這里的院墻大多很矮,一眼便能看清楚鄰居的情況,如今周圍一片都沒了人。
“大約是有的,殿下來時應(yīng)當(dāng)也發(fā)現(xiàn)有人在觀察我們,往外走一會兒應(yīng)該就會有人居住?!痹迫竿輧?nèi)看了看,發(fā)現(xiàn)屋子里的東西極少,連一床被褥都沒有。
“帝都之中有百姓如此窮苦?”教主同樣發(fā)現(xiàn)這種情況,問道。
“倒不至于?!遍_口的桑榆,她見自家殿下很有興致,繼續(xù)說道:“帝都百姓最窮也能顧住一日三餐,家里溫暖。這種情況怕是有人將他們的東西拿走了?!?p> “或者說有人想刻意清除他們的痕跡。”
雖說有這種可能,可是通過這條線索找出真正的幕后之人的可能并不大。
在這幾戶人家里轉(zhuǎn)了一圈,無一例外,每家里的東西都被刻意清除過。
三人開始往外走,直到走到第一戶有人住的人家。
這家門外種了兩棵柳樹,門關(guān)著。
云雀前去敲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