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公子是說,用竹子來紡織?”柳開河聽方尋說完,疑惑的問到。
他的想法和其他人一樣,用竹織布,穿起來不扎身嗎?
柳宗佑:“爹娘,你們放心吧,在始安孩兒已經看過了,方公子發(fā)明的竹布其柔軟程度堪比絲綢。”
說著看了一眼旁邊的半自動織布機,又補充了一句:“唯一的缺點就是柔韌性不足,可能無法像紡織麻布一樣,用這種新型織布機了?!?p> 柳家夫婦互相看了一眼,都覺得有些為難。
說實在的,柳開河是真的不想跟方尋搞什么竹布廠。
現(xiàn)在有了這個改裝過的織布機,不管會不會紡織都一樣能織布。
只要隨便招幾個人,以比別人快上十幾個的斷布速度,柳家遲早能壟斷柳城的紡織業(yè)。
說句難聽的,別說是人了,就算抓個猴子訓練一下,它都能織!
所以何必擔這個風險,去嘗試以前都沒接觸過,甚至連聽都沒聽說的竹布?
最重要的是,竹布還不能使用新型織布機,那不就又回到累死累活才能織出一匹布的狀態(tài)了嗎?
但方尋怎么說也是剛救過他們一家,現(xiàn)在就翻臉不認人,實在有些說不過去。
“行,聽方公子的。”柳開河咬了咬牙,點頭答應了。
“伯父不必一副視死如歸的樣子?!狈綄ず眯Φ?“我向你們保證,竹布廠的收益,絕對比你們用新型織布機紡織麻布要來得高。”
說著,方尋便給他們算了一條數(shù)。
目前半自動的生產速度,一臺機一天能產七匹布左右。
按照市場價一匹麻布一百五十文算,大概也就是一貫錢。
看起來確實是挺多的,但真正到手的卻少得可憐。
因為一百五十文里面,已經包含了麻農種植費、洗麻費、搓麻費、織工費和染色費。
其中前三者是一體的,從種植到搓成麻線,一匹布的量大概在六十文左右。
其次是織工,一匹布的工錢是三十文。
最便宜的染色,一匹布只要二十文。
也就是說,賣得一百五十文,到布坊手里的也就四十文。
這樣看來,一臺機一天也有兩百八十文,收入怎么也比干竹布強吧?
如果不用考慮其他因素的話,確實是如此,不過如果把競爭優(yōu)勢考慮進去,那就另當別論了。
麻布作為一種粗纖維制作的布料,難免會有一些生硬和粗糙,用它來縫制的衣物穿起來并不會很舒適。
而竹纖維經過方尋這么多道工序,已經軟如棉絮,觸感上差不多都可以媲美絲綢了。
以前只有兩種布料可以選擇,但兩者的價格又相去甚遠,這就讓那些比上不足,比下有余的百姓困擾不已。
穿絲綢,太過奢侈,穿麻衣,又太過掉價。
現(xiàn)在只要在麻布的基礎上再加五十文,就能體驗到和絲綢一樣的質感,何樂而不為?
當然,麻布商也可以選擇降低價格,不過麻布的生產條件已經限制了它的降價空間,再怎么降也不會和原價相差多少。
因此,傳統(tǒng)麻布根本就不足以和竹纖維抗衡,遲早會被擠出市場。
再者說,竹纖維除了可以制作成漿用來抽絲外,還可以用作被子和衣服的填充物,這筆收入同樣不容小覷。
在方尋的開導下,柳開河終于明白了竹布的優(yōu)勢,打從心底的接受了這個新型布料。
柳家布坊的面積太小,根本不夠地方修建各種熔爐、抽絲池等等建筑,柳家只好拿出了所有積蓄把周圍的地買了下來。
分廠的建設在如火如荼的進行著,這些事情柳家都能搞定,是用不到方尋幫忙的。
但在還沒修建完畢之前,方尋又不能回去,所以每天除了發(fā)呆還是發(fā)呆。
柳母看方尋閑著無聊,特意安排了柳婉凝帶他逛一下柳城。
此時將近日落,俗話說月上柳梢頭,人約黃昏后,街道上的商販雖然都已經陸陸續(xù)續(xù)收攤了,不過還是有不少年輕的情侶沿著柳江信步閑逛,互述衷腸。
對于這些卿卿我我的情侶方尋并不覺得有什么,不過柳婉凝畢竟只是一個小姑娘,不一會就尷尬得漲紅了臉。
方尋暗自好笑,剛想說打道回府,突然看到前面圍著一群人,而且發(fā)出激烈的爭吵聲。
爭吵聲越演越烈,似乎隨手都有可能發(fā)展到拳腳相見。
方尋走近一看,只見吵架的兩人大約都在三十歲左右,其中一個衣著華貴,一看就知道不是尋常人。
另外一個則衣著樸素,此時正死死的護著一個包裹,任周遭的人如何謾罵都不吭一聲。
聽了一會,方尋終于弄明白是怎么一回事,原來他們爭吵,是為了素衣中年手中包裹的所屬權。
包裹里面裝的,似乎是一件比較貴重的陶器。
這兩人各抒己見,都說這陶瓷瓶是自己的,樸素中年緊抱著陶瓷瓶,說道:“這是我從老家?guī)н^來的,怎么就成你的了?”
衣著華麗的中年道:“這是小爺我上個月花了二十貫買來的,看你這窮酸樣,你賣得起么,光天化日之下竟敢行盜竊之事,真是無法無天!”
周圍的人也是交頭接耳的討論著,都覺得這個衣著華貴的中年說得對,怎么看另外一人不不像是能拿二十貫來買一個沒有任何實用價值的瓶子這種人。
樸素中年看到圍觀的眾人大多數(shù)支持對方,肯為自己說話的人寥寥無幾,氣得臉都青了,顫抖著嘴唇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這時人群中不知道是誰喊了一句:“既然你們都說東西是自己的,干脆去衙門請官府定奪算了,待著這耗到天亮一樣分不出勝負?!?p> 圍觀的眾人一聽要去衙門,都略有深意的笑了起來,去衙門,那還不如干脆給那個公子爺?shù)昧恕?p> 俗話說八字衙門朝南開,有理無錢莫進來,柳城的人誰不知道縣令趙文杰的德行?
到時只要這個公子爺給縣令塞點銀子,管它這個瓶子以前是誰的,現(xiàn)在就是他的了。
素衣中年是個外來者,當然不懂得本地縣衙的行事風格,但看到圍觀群眾意味深長的笑意,也猜到了七八分,拼命的搖著頭,說什么也不肯去。
“你們看,我說他是小偷吧?!比A衣中年嗤笑道:“要不是做賊心虛,又怎會害怕當堂對質?”
就在華衣中年伸手就要奪過包裹時,一個從人群中響起:“這個陶瓷瓶不是被層層包裹么,要不你們都說說里面這個瓶子的特征,然后打開看看誰說得更加符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