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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作的畫

喵喵啊

云作的畫 之直 1561 2021-11-26 11:09:37

  它是怎么死的呢?我不知道,我也沒去問奶奶,我想,她大概也想不出來。

  它是自己來到我家的,就從某一天起,它就賴在了灶臺旁邊不肯離去了。我們一致猜測它是從其他地方來到這里的,大概是迷了路,找不到原來的家了,又或者,只是一只普通的流浪貓,誰都沒有想過要趕走它,也沒抱多大的期待希望它留下來。

  這樣兩處相安生活的時間久了,它就以這樣半客半主的姿態(tài),留在了家里,因為不知道它何時會離開,我們沒有想過給它取一個正式的名字,只是每次想找它時,就“喵喵、喵喵”的喚它,它也很配合的從角落里走出來。后來,也以此當(dāng)作了它的名字。

  剛開始,我們與它都還是很陌生的狀態(tài),我們稍微靠它近些,它就會露出防備的姿態(tài),我們就不勉強它,每次給它投喂食物時,都會把它的碗放在離我們有一定距離的地方。來到家里有一段時間后,它才逐漸對我們放下了防備,偶爾還會蹭蹭我們的鞋子或褲腳,以示親昵。

  又過了很長的一段時間,它就完全改變了剛來家里時的性子了,每次我們還未走近它,它就會朝我們喵啊喵的一直叫,像在撒嬌,也像打招呼,也開始挑食了,給它準備和我們一樣的食物,從前吃得挺香,現(xiàn)在也耍脾氣不吃了,從前給什么吃什么的日子一去不復(fù)返了。不喜歡吃的菜,它就全給留在碗里,只挑著自己喜歡吃的吃掉,怕它不夠吃,我們還必須照顧著它的口味。瞧瞧,像個祖宗吧。

  它也有不能耍性子的時候。有一次,奶奶和鄰里嘮嗑時說起它,談到它的來歷和模樣,被它原本的主人聽到了。那時它已經(jīng)在家里生活了很久,已然時家里的一員了,但那天晚上,家里就迎來了一位不速之客,也就是它的原主人。她將兩只手背在身后,悠哉悠哉的進門來,我們才發(fā)現(xiàn)她手里還拿著一個寬大的麻袋,更是大言不慚地道來接她的貓。

  喵喵剛來家里時,身上的毛色暗淡無光,又瘦又臟,看起來可憐兮兮的,也正因為這樣,我們才會猜測它只是一只流浪貓。被她接走的時候,身形已經(jīng)比原來長大了一倍有余了,她的手勁很大,提著它離開的時候,完全看不出已經(jīng)是六十幾歲的老人家了。那時我還很小,看著他們離開的背影時,眼淚在眼睛里打轉(zhuǎn)。

  它在家里生活的時間夠久了,久到已經(jīng)養(yǎng)成了挑食挑人的習(xí)慣。

  被帶走不到一天,它便再次出現(xiàn)在剛來到家里時待的位置,我們沒有驚訝,只是那天,每個人眼底都帶著喜悅,且都悄悄下定了決心——絕不讓它被帶走第二次。

  也不知是不是我們的決心被它的原主人察覺到了,它回來以后,那戶人家的人沒再找過來,也沒再提起過關(guān)于它是她家的貓的事。

  它還像本來一樣,趴在灶臺旁邊取暖,把尾巴放在我們的鞋子上擺來擺去,偶爾會抬起頭來看看我們,然后又懶洋洋的垂下去。它也不是總在那里偷懶,有時它會跑到倉庫去待一會兒,再回來時,會帶上自己的“勝利品”,它是去捉小偷去了。它不咬死那些耗子,只是把它們叼在嘴里,大模大樣地從我們跟前走過,還會很驕傲地用爪子拍拍那已然昏死過去的小東西,那模樣,簡直像在腦門兒上刻了“快夸我”三個大字。

  我放假回到家里時,到處都沒看到它的身影,屬于它的那只碗還在原地,我就向奶奶問起它,

  “它死了”

  奶奶這樣告訴我,聲音里,是容易察覺的失落和傷心。

  我呆在那一瞬間,靈魂仿佛遭到了重擊,一時說不出話來。

  “我把它埋在那兒了”,奶奶指著門前一朵花開著的地方說道。

  很久很久,我都沒能習(xí)慣沒有它在身邊打轉(zhuǎn)的身影。從前它總喜歡繞著我打轉(zhuǎn),我不耐煩了就罵它,讓“滾一邊兒玩去”,現(xiàn)在它不在我身邊繞著我煩著我了,我應(yīng)該要有些慶幸的情緒的,可那種情緒涌不上來,我知道,那種情緒永遠不會對它有了。

  那處開著花的地方,埋著一只我愛著的小貓,它陪在我們身邊很久,久到我們所有人都以為它聽得懂我們的話,奶奶和它說話,拿起衣架威脅它的場景還歷歷在目,它卻已經(jīng)就此離去了,我眼前還閃現(xiàn)著它叼著老鼠走過時傲嬌的樣子,它卻已經(jīng)在此地長眠了。

  知道它離世后,我常常會在心底暗暗祈禱——喵喵啊,如果有來生,一定要很幸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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