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節(jié) 莫雷蒂莊園
7
從甜品店的后門出去,就來到了“莫雷蒂莊園”。
以前擅長自圓其說自欺欺人的菲爾德以為只是自己老是忘記從甜品店后門出來走到莊園的路,現(xiàn)在刷新世界觀的菲爾德怎么看怎么覺得這件事到處不對勁,不管這扇后門還是所謂的“莫雷蒂家園”都邪門得很。
在這么擁擠的貝克蘭德市中心,怎么可能會在一家小甜品點后面出現(xiàn)一片一望無際的樹林和小巧的莊園?那些草木甚至還散發(fā)著黑色的煙塵!
小菲爾德已經(jīng)放棄去探究這片被稱為“莫雷蒂莊園”的空間到底是什么玩意兒了,只是有點小問題還想掙扎一下。
“為什么你們從小不讓喬納森在我們家留宿?”
“你拉倒吧!還留宿,那小兔崽子小時候就住隔壁,這就隔著一堵墻還要來吃我們家的大米?”提起大米克萊恩的語氣就多少帶了一些不滿。
“至于為什么外人不能進后門……”說著克萊恩掏出兩塊小蛋糕,腳步輕快地來到后門旁邊,咬著后槽牙喊一聲“走你”就把唰地把它們扔了進去。
菲爾德驚恐地看見那兩塊蛋糕還沒有落地就化成了黑色的煙塵,在空中飄逸飛散化作了“虛無”,似乎是成為了那片空間的一部分。
“只要是外面進來的東西,一個不注意就會變成這樣。”克萊恩聳了聳肩,笑得一臉無辜。
于是小男孩轉過頭來,驚訝地瞪大眼睛扭起眉毛,用難以置信的語氣發(fā)問。
“那為什么我們不會在家里面裸奔?”
8
黃濤先生是從后門進甜品店,并且是和莫雷蒂家說羅塞爾文的唯一一人。
他經(jīng)常在雙休日選個吃飽了撐得沒事干的日子來甜品店找克萊恩吹水扯淡,順便蹭一些吃的把他的肚子再撐大一些。
但這個周三還沒迎來午飯時間,那扇后門便被從里向外打開,黃濤先生就這么抬起腳,邁著六親不認的步伐走了出來。
這個奇怪的男人看上去既自戀又風騷還該死地有錢。他栗色的頭發(fā)被梳得一絲不茍,扎起一個精致的小辮子,連嘴上兩撮小胡子也被打上了昂貴的摩絲,翹得都要上天了。筆挺考究的手工定制西服盡顯奢華,細膩的面料里織著布靈布靈的金線,連領口上都燙著金子做的襯,閃得人睜不開眼。價值不菲的皮鞋一塵不染,油光锃亮得可以掛在墻上當鏡子使。
最要命的是這個臭屁的男人還是個羅塞爾大帝的腦殘粉,是那種腦子長歪無藥可救八輛魯恩高鐵都拉不回來的腦殘粉。
他甚至把自己的臉都整容整得和掛畫上的羅塞爾大帝一模一樣,還煞有其事地戴著一頂羅塞爾大帝同款的黑荊棘皇冠,和這一身高調奢華上檔次又沒格調的現(xiàn)代西服格格不入。
“小菲呀~你們家老周呢?”臭屁先生用一口流利的羅塞爾文朝著菲爾德嚷嚷。
“不知道,他應該在廚房吧?!狈茽柕掠脦е谝舻聂敹髡Z回答道。
“趕緊把你們家老周喊出來,我找他有要緊事兒要商量!”
黃濤先生踏著囂張的八字步走到前臺,卻在看到菲爾德腳邊的掃把時縮了縮腳。
“嘶,你這小孩能不能把這個掃帚放放好?”黃濤先生咧了咧嘴,他的表情有點扭曲,“這么危險的東西你也敢這么隨便亂扔?”
“呃……危險……?”
菲爾德?lián)炱饞甙焉舷路D看了看,又想起克萊恩對它的一系列描述,心虛地把它往身邊挪了挪。
“你還敢這么甩!”黃濤先生驚得跳了起來,“你知不知道這個東西敲爛過哪些外神的腦袋!”
小男孩手中的掃帚啪唧一下掉在地上。
“……謝謝,我不想知道。”
這玩意兒還真的捶過神話生物的狗頭?。??那你們?yōu)槭裁催€要用這么危險的東西掃地啊??
就因為它是掃帚嗎??
不對,為什么它會是個掃帚?。?!
9
“啊,是黃濤來啦!”廚房里傳來克萊恩的聲音,是一口標準的貝城腔魯恩語,“稍等,等我燒完這一爐就來!”
黃濤隨口答應著,但總覺得有一股難以言喻的違和感。
“我總感覺有點怪怪的……”黃濤先生捋了捋自己的小胡子,“為什么今天你們都和我說魯恩語了?”
“周三!”坐在桌子上的小阿黛拉興奮地拍著手,用奶聲奶氣的聲音說著一嘴散裝的魯恩語,“‘打死也不說羅塞爾文’日!”
“今天第一個在店里說了羅塞爾文的人,要打掃一個星期的廚房?!狈茽柕骂^也不抬地補充道,“這是今年才定下來的規(guī)矩?!?p> “這個規(guī)矩也太離譜了吧!為什么要定這么扯淡的東西?”
只見菲爾德放下刻刀,慢慢抬起頭,臉上的表情從憂愁到悲戚,從不甘到懊悔,仿佛是這十幾年的憤憤不平與委屈突然就豁了口斷了提,泄洪般地奔涌而出。
“這都是為了小阿黛拉好?!?p> 10
菲爾德從小在家里和家里人一起說羅塞爾文,直到四歲那年,他被送進了幼兒園。
這時候小菲爾德才發(fā)現(xiàn),他不會說魯恩語——他四歲前在家里完全沒有聽到過魯恩語!
第一天上學的小男孩流下了無法交流的淚水,并決定發(fā)憤圖強好好學習。
可時至今日,十多年過去了,他的魯恩語還是帶著一點點羅塞爾文的口音。
更悲哀的是,菲爾德發(fā)現(xiàn),甚至自己無論學習哪種語言,總有一股改不掉了的若有若無的口音。
味兒不大,但沖得菲爾德涕泗橫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