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龍圖外傳

第十二回 劍鞘秘笈

龍圖外傳 紫云山仁 576 2021-09-13 12:03:00

  從此,江湖上再也沒聽說過柴豫、韓清韻這對書劍俠侶。

  幾年后,在華陰周莊卻多了一對男子姓寧、女子姓錢的夫婦,男主人姓寧名陸兆,陸兆諧音戮趙,意為時刻提醒自己與趙匡胤勢不兩立,誓必置趙匡胤于死地。

  左鄰右舍只知這家人從遠方而來,喜歡華山風景而在此買地置房定居,其他一無所知。

  每憶一次,清韻的心就碎一次,即便自己如今已為人妻為人母,夢里夢外依然想起那個用毛茸茸的大手拍著自己的頭或肩,叫自己“傻丫頭“或取笑自己不會武功的哥哥。那粗獷豪放的性格,笑罵人生的灑脫,總是揮之不去,似乎他從來不曾離開過自己。

  燈下,寧繼宗還在回味那個錯綜復雜跌宕起伏的故事。不,我應該叫柴繼宗,他提醒著自己。

  回過頭來,發(fā)現(xiàn)坐在身旁的哥哥卻不知去向了。

  九淵也不知跑了多久跑了多遠,沿途樹枝荊棘劃破了自己手、腳及臉也無甚知覺,不知道自己要去哪里也不知道自己要干什么?

  九淵跑得累了,困了,跑不動了。心里的的悲痛似乎少了許多,卻多了一些迷茫。在一小樹林里爬上一塊巖石上平躺了下來。

  “韓瞠眼韓通?朱雅芝?為什么自己覺得那么陌生,但又確確切切是自己的生身父母。而自己天天叫爹娘的卻是自己的姑丈姑母?!?p>  ”鬼魅快刀、趙光義、趙匡胤,這些殺人不眨眼的魔鬼,但愿你們命活得長一點,不要哪天我去找你們算賬的時候你已不在人世了?!?p>  “這些魔頭個個武功高強,連爹爹都未必是他們對手,自己這點微末的武功如何能手刃仇敵?“

  “對了,如果有飛綏子仙長爺爺那一身功夫,那就報仇有望了,可是上哪去找他呢?這些世外高人都是四海為家飄浮不定,對了,去崆峒派找他啊,他不是每隔幾年就要選弟子嗎?”

  一個人在這自言自語自問自答。

  轉瞬又想,即便是仙長爺爺教我,也未必就能學得一身出神入化的功夫,崆峒派這么大的門派,其徒弟自然也不少,但也沒聽說有多少厲害的角色。

  想到這里又愁眉苦臉起來。

  “九淵怎么還沒回來,我們再去找找!“韓清韻焦急地說道。

  “讓他一個人靜靜,我適才在附近都找過三遍了,九淵這孩子遇事沉著冷靜,只是如今突聞如此變故,心里還沒轉過彎,過一陣子就好了,你不必著急!“柴豫安慰道。

  “爹爹,熙讓哥哥你是什么時候救出來的?怎么不一起將宗訓哥哥也救出來???“柴繼宗還在想剛才的故事,似乎挺感興趣,對不明白的地方問個不停。

  “七年前將你熙讓哥哥救出來,然后讓他跟你寧表叔一起生活,宗訓是皇帝,趙賊看管甚緊,一直沒機會救。“柴豫說道。

  “我最喜歡那把青冥劍了,我要是有那把青冥劍了,可威風了!“

  “喏,這是劍鞘,給你看看!“柴豫從一個藍布長包里翻出來遞給柴繼宗,柴繼宗拿在手里,細細端詳了一會兒劍鞘,只見其古樸漆黑,雖只是劍鞘,入手卻甚沉。拿在手里裝模作樣揮舞了一會兒,終究因其只是劍鞘,一會就覺得索然無味了。

  九淵想了一會兒,不得要領,夜黑天冷,不覺得長長地嘆了口氣欲起身回家。突然又想到,自己所見過的和聽爹爹說過的高手中,可能就數(shù)仙長爺爺功夫最高,不管成與不成,我不找他學武那又找誰去呢?打定主意,決定找機會讓爹爹帶自己去找仙長爺爺學武。

  從那天以后,九淵較以往沉默寡言,只是埋頭練功。依然叫柴豫清韻爹娘,見九淵也不曾改口叫姑父姑母,柴豫和清韻心里也甚歡喜,對其愛護有加。

  這天晚上,柴豫剛與風雅先生商量完事情回到木屋,九淵還未睡覺,似在等他一般。

  “爹爹,我要去找仙長爺爺學武功?!?p>  “哪個仙長爺爺,飛綏子仙長?”

  “是的!”

  “為什么?”

  “我要報仇!”

  “嗯,男子漢就是要有志氣,爹支持你,只是報仇也并非一定要找仙長爺爺學武???”

  “不找他找誰呢?找你學?。课铱茨憬棠菐渍泻孟褚膊淮蠊苡??!?p>  “噫,你這小子現(xiàn)在有自己的想法了呀,好啊,你說怎么個不管用?”

  “爹,我問你,我親生爹爹功夫高還是你功夫高?”

  “嗯,這個…算他高吧!”

  “怎么說算他高呢?你們到底誰高誰低?”

  “嗯…這個…”沉吟半晌,柴豫道:“論兩軍交戰(zhàn),上陣殺敵,通哥比我強十倍,論江湖人物爭強斗狠,他天生神力膂力內(nèi)功比我要強,嗯…我們武藝開始是同一師傅所授,后面我又跟空竹禪師學藝三年,嘿嘿,這可就不好說了。”

  “你不是經(jīng)常給我們說‘一力降十會’嗎?”

  “你…你這小子怎么哪壺不開提哪壺呢?好,好,算他贏吧!”

  九淵甚為得意,這幾天一直甚少說話,這下一說開就不可收拾:“那既然你也不一定打得過我親爹,我親爹打個什么鬼魅快刀都夠嗆,打南溟惡僧和那個死太監(jiān)就更別奢望了?!?p>  “這…這個…”

  “何況十年過去了,現(xiàn)在趙匡胤趙光義勢力更強大,他們網(wǎng)絡的高手或許更多更厲害,你說我如果只跟你學,就算我學得武功跟你一樣高,不也遠非人家對手嗎?”

  “嗯…這個嘛…那…那就智取…”柴豫窘迫地說。

  “哈哈…爹爹,你這幾天咋變了個人似的,一點都不像之前那樣爽快果斷。支支吾吾的,哼,還智取,你是不是這幾天跟那個成天搖頭晃腦的風雅先生呆在一起久了,也有點像他一樣紙上談兵?”九淵揶揄道。

  柴豫心頭一驚,這孩子好像突然間長大了一般,再也不好‘騙’了。之前在小小的周莊,這兩小子一定以為他爹功夫是最高的,現(xiàn)在見多了聽多了,才知道原來他爹功夫好像也不那個啥的哈。幸好繼宗這小子睡著了,不然兩個一起來奚落,我這老臉往哪擱呢???

  想到這里,清了清嗓子,挺了挺腰身故作高深地道:“武學一道深不可測,天外有天人外有人,你要去找名師自然是好的,不過這些年我給你打下了堅實的武功基礎,要再學別派武學那也不是難事?!?p>  “哈哈,爹爹,我最喜歡你這副故作高深的樣子,喜歡現(xiàn)在這樣的你?”

  柴豫尷尬之極,這孩子咋了,突然開竅了?怎么啥都瞞不過他的眼睛,不解地問道:“為什么?難道之前不喜歡爹爹?”

  “因為你現(xiàn)在更真實,之前不是喜歡你,是怕你,成天板著一張臉,就知道死命叫我們練功夫,也不想點有趣的法子,也不跟我們講一講江湖軼聞趣事或講一講世外高人鞭策一下我們?!?p>  柴豫心里樂開了花,這些天還擔心九淵心里不能接受自己的身世呢,那天晚上聽完我講的那些往事他獨自一人偷偷跑出去深夜不歸,柴豫表面上很鎮(zhèn)定,實則擔心不已?,F(xiàn)在父子倆能這樣亦父亦友半開玩笑地半認真的對話,心里暢快極了,看來自己之前并不懂得教育小孩,難怪清韻時常抱怨我太嚴厲,不是說嚴父慈母嗎?這不對嗎?唉,管他,只要九淵心里快活就行,看來九淵也是拿得起放得下的人,這點倒有點像他親爹。

  九淵見爹爹沉思不語,打斷道:“爹,你什么時候送我去?”

  “噫,你這小子不得了,我都還沒答應你就直接問什么時候去的事了?”

  被窩里的清韻淚流滿面卻又咯咯直笑,聽到父子倆的談話,她懸著的心終于落地了,九淵雖然沒親身經(jīng)此大變故,或者說經(jīng)歷時尚小還無甚知覺,但知道了自家身世后他似乎長大了一般,更加懂事了。

  只聽柴豫道:“難得你這般有志向,我有事外出半月,忙完這段時間我就帶你去崆峒派找飛綏子前輩,能不能找到他或者說找到他他收不收你為徒就看你的造化了。”

  九淵歡喜得一下子跳到繼宗的床上鉆入被窩。“噫,這是個什么東西,硬梆梆的長長的,還冷冰冰的?!蹦贸鰜硪豢词且粋€黑色的劍鞘,隨手放在床邊條桌上倒頭便睡。

  柴豫自是去忙關于反宋復周的事去了。九淵倒沒那么大的志愿,他想了想,他只需要找三個人報仇血恨即可:鬼魅快刀王彥升、趙光義、趙匡胤。一個是直接殺父仇人,一個是帶兵領將全殲韓家上下老小三十九口人,一個是幕后指使者。

  這三個一個都不能少,九淵在幼小的心里定下了這個目標。

  殊不知如果把趙匡胤、趙光義都殺了,似乎與反宋復周也無甚多大區(qū)別。

  繼宗這段時間練武較為松懈,見哥哥只知道練武也不跟自己玩,自去找寧玉屏、柴熙讓等去玩去了。

  九淵起來的時候,無意又看到那漆黑的劍鞘,昨晚只顧得睡覺沒細看,遂拿過來看了看,九淵也不知是什么木頭制作的劍鞘,只覺入手甚沉。

  只見劍鞘銘牌以白玉為材,甚為名貴,上用小篆刻著兩個小字“青冥”,噫,這難道就是爹爹說的那把青冥劍的劍鞘?睹鞘思人,仿佛看到自己父親當時用青冥劍與數(shù)倍敵人浴血奮戰(zhàn)的慘烈情景。

  鞘口以玄鐵制成,烏黑锃亮。

  想著這柄流傳千年的神兵利器如今只余其鞘,不覺惋惜不已。拿在手里輕輕舞了幾下,心想自己功夫不夠,如有神兵利器的話豈不又技高一籌了。特別是能輕易將敵人兵器削斷,然后看到對手滿臉驚愕,那自是有趣得緊了。

  畢竟是孩子,想法就是不一樣。

  心里癢癢不已,只好退而求其次用劍鞘感受一下它的神威了。倒握劍鞘就在房間展轉騰挪開始練起爹爹教的達摩劍法來。

  “野馬分鬃”、“鷂子翻身”、“古樹盤根“有模有樣地演練起來,有如神助一般,招式行云流水般一氣呵成,越練越有興致,一招“橫掃千軍“自左向右平削過去。疾如勁風,只聽得”啪“的一聲,一不小心劍鞘鞘口處擊在柱子上。

  韓九淵趕緊收招,生怕把劍鞘砸壞了,到時爹爹怪罪下來可就不妙了,再說這么名貴的寶劍怎能毀在自己手里呢,豈不成了千古罪人?

  近眼一看,發(fā)現(xiàn)玄鐵鞘口似乎有點松動,遂稍一用力,鞘口居然連著一個薄薄的劍鞘,九淵將這薄劍鞘抽出來,見薄劍鞘跟鞘口一樣,也是玄鐵所制。周身用絹帛包裹,只露出兩三寸玄鐵在外面,可能是防止玄鐵劍套滑落故以絹帛裹之。

  鞘中鞘,雙層劍鞘,木劍鞘里還藏著一個玄鐵劍鞘。

  那絹帛上影影綽綽有些墨跡,九淵打開絹帛,見絹帛有些發(fā)黃,有些地方還有涂改。

  只見上面赫然寫著“青冥經(jīng)”,下面是些小圖形,是人打坐的模樣,還標注了穴位。絹帛下端部分寫著“青冥七劍”,下面有七副小圖及文字,是七個小人拿著劍在點、刺、撩、削…

  九淵抑制不住內(nèi)心的狂喜??醋笥覠o人,心想自己要學這上面武功的話,總不成每次還將玄鐵劍鞘拔出來,用完又裹好放進去,那樣豈不繁瑣?遂翻箱倒柜找了一塊相同大小的薄布,包裹好玄鐵劍鞘復又裝入,搖晃了幾次又試拔了幾次,甚為妥貼緊致,毫無松動之感,這才放回條桌上靠墻的位置。

  又看了看絹帛上的圖形,然后折好放入懷里。心想得尋個無人處細細琢磨琢磨,自己偷偷練成絕世武功然后在爹娘弟弟面前展示一下,然后再像絕頂高手一樣若無其事的故作高深,直驚掉他們下巴,那敢情妙極了,想到這里心里激動不已。

  突然想起那天晚上自己獨自一人跑到野外,然后在樹林里平躺的那地方。

  對,那里極為隱蔽,還有一塊一丈見方的石頭,簡直妙不可言。

  憑著直覺,花了約一個多時辰方找到那小樹林。原來這山壁有一條僅容一人通過的裂縫,進入裂縫后里面天地洞開,里面有十幾丈見方,中間一塊一人高大石塊光溜平整。山壁內(nèi)與山壁外一樣長滿了蒼松翠柏,遮天蔽日,極難發(fā)現(xiàn)山壁里面還有天地。

  自己都不敢相信自己那天晚上怎么誤打誤撞跑到這里面來的。

  縱身躍上那平整的大石頭,盤膝而坐。從懷中掏出《青冥經(jīng)》平攤于膝蓋,只見上面用蠅頭小楷寫著:吾偶從《楚辭·九章·悲回風》悟此內(nèi)功心法及“青冥七劍”。功成則驚天地泣鬼神,希有緣人能善用之,否則,吾之過也。敗之則走火入魔萬劫不復,希慎之。辛丑孟冬青冥子示。

  青冥子?自己年幼倒從未聽說過有這么一位前輩,不知爹爹是否知曉。聽說這劍是春秋戰(zhàn)國時期歐冶子所鑄,這秘籍想必就不是他所留了。雖然那時期有用絹帛作為書寫材料了,但實在是太名貴了,連孔子都直呼“窮不及素“,素指的就是絹帛。既然是從屈原《楚辭·九章·悲回風》中所悟,那也是戰(zhàn)國末期或之后了,距離自己也有千年之久了。

  管他是哪個朝代是誰所留,先學會再說吧!

  想到這里,然后對著絹帛恭恭敬敬行三拜九叩拜師禮,禮畢盤膝而坐,再接著往下看就是《青冥經(jīng)》內(nèi)功心法正文及練功方法:

  悲回風之搖蕙兮,心冤結而內(nèi)傷……

  愁悄悄之常悲兮,翩冥冥之不可娛。

  凌大波而流風兮,上高巖之峭岸兮,處雌蜺之標顛。

  據(jù)青冥而攄虹兮,遂儵忽而捫天。

  吸湛露之浮源兮,漱凝霜之雰雰。

  依風穴以自息兮……聽潮水之相擊,望大河之洲渚兮……

  正是摘錄的“悲回風”部分詩句,然后對每句詩對應的人體穴位及氣息運轉都有詳細說明。所幸九淵對這首詩早就熟讀成誦,眼下只需要記對應的穴位及氣息運行方法、路徑即可,這對他來說倒不是什么難事。

  再往下是“青冥七劍”的練習精要:

  劍,古之圣品也,乃短兵之祖,既鎮(zhèn)邪兇亦不失風雅。青冥乃劍之王者,無堅不摧。吾精研劍道七十載而頓悟青冥劍法,此法以青冥施之,威力無窮,劍氣亦能傷人于無形,故慎之。

  哇,這人研究劍道都七十多年,那不得從幾歲就得開始研究了?幾歲懂啥呢?比如我現(xiàn)在十歲也不懂什么高深的劍法啊,哦,可能是長壽老人吧。想了想又繼續(xù)看下去:

  劍道講究人劍合一,身與劍合,劍與人合。形神相應,動靜相制而出奇制勝。雖僅七招,然招無定式,一生七,七生萬,萬歸一。最高境界乃是劍無招心也無招,以無招勝有招,無招就是有招,無招即招數(shù)無窮盡也,何來無招有招之說。

  九淵覺得思維有點亂,先看完再說吧。

  上面標注的是“鴻飛冥冥”、“茫茫無儀”、“凌波流風”、“青冥攄虹”、“白云捫天”、“霜雪俱下”、“冥府逍遙”等青冥七劍的每一招的招式及圖解。

  九淵花了一天時間將《青冥經(jīng)》及“青冥七劍”熟記于心,不覺腹中咕咕直響,頓時覺得饑餓不堪,遂出得山壁裂縫來,隨手用樹支枯草將縫隙遮擋,這裂縫說來也怪,上窄下寬,下面僅容一人進入,遮住后哪里還看得出有甚異樣,自是無法知曉里面還有另一番光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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