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等著我
當(dāng)回到家時,阿雅娘早已鋪好了床給鐵漢了,嶄新的被單與枕頭,一對戲水鴛鴦繡成的被面甚是喜慶。阿雅娘說了,這么晚了,就別回龍老師家睡了。他第一次體會到家的感覺,有家可真好!
第二天睡醒了,天已開始亮了,第二天是周六,阿雅還要趕去上半天課,所以也起得特別早。鄉(xiāng)村的學(xué)校一般是九點(diǎn)半才上早課的,其實(shí)也不用急的,只是阿雅習(xí)慣了早起,阿雅全家也早起來了,鄉(xiāng)下做農(nóng)活的人沒有睡懶覺的。
鐵漢起來后就匆匆地洗了把臉,然后對阿雅父母說:
“阿舅,舅娘,今早我要趕路到葫蘆去,然后坐班車回城,明早要上班,我就不吃早飯了?!?p> 他匆匆地寫了張紙條悄悄的塞給了阿雅,阿雅拿著紙條,不無擔(dān)心的問:
“哥,你認(rèn)識路嗎?”
“我和龍老師一起去的,他休的假也快滿了,也要回葫蘆中學(xué)上課,你不要擔(dān)心的,小妹……”
“噢,那就好?!?p> 阿雅娘在一旁邊搭著腔,邊看著阿雅。阿雅被娘看得不好意思了,說:
“娘,我上課去了?!?p> “雅啊,吃早飯?jiān)偃ド习??!?p> “不了,我不餓?!?p> 阿雅跑了,他也快步緊跟在她身后,臨了回頭對阿雅娘說:
“舅娘,您別操心了,我們都不餓,我們走了?!?p> “這倆孩子,脾氣還真像?!?p> 阿雅的父親從堂屋走出來,望著他們兩個的背影說道。
鐵漢跟上阿雅后,忽然想起了什么,然后從口袋掏出十幾個糖果來。
“小妹呀,前幾天同事結(jié)婚,我抓了把喜糖放口袋里,忘了吃了,你不吃早飯不行的,聽話,把這幾個糖吃了。”
他心疼的看著她,她不吃早飯比他不吃還讓他難受。她又不好意思了,在那紅著臉搓著衣角。他把她的手,輕輕地捧起來,然后慢慢地把她的手指打開,把糖放在手心上,取出一顆剝了,塞進(jìn)她的嘴里,用無比溫柔的語氣說道:
“小妹,吃吧,吃吧,你等著我,下個月我一定來的?!?p> 她不敢吱聲,也不敢抬頭看他,她的臉依然是紅紅的。
“那我走了,小妹……”
他很不舍,總想留在她的身邊,又想在他走時企盼她能再說些什么。
她,開始急了,終于抬起了頭,望向了他,眼里早已裝滿了不舍的淚水,她把手中的糖,又放了好幾顆在他衣服口袋里,顫著聲說:
“哥,你也沒吃早飯,你也吃幾個吧,別總是想留給我一人!”
他的心此時已經(jīng)完全不是他自己的了,早已完全地、純粹的給了她!她的淚水,讓他心碎了,而她溫柔體貼的話語,讓他深深地醉了……我的姑娘,我不要醒來,我只要與你在一起,此生我什么都可以不要了,我只要與你共白頭此生就死而無憾了……
他抓住了她放糖的手,溫柔深情地看著她,她的淚水已溢出來了,他心疼的捧起她的臉,用手輕輕地擦拭著淚水,他的眼睛剎那間也濕潤了,此時他已完全管不住自己那顆狂熱跳動的心了,他溫柔的把她擁入懷中……在她耳邊喃喃地說道:“小妹,你等著我,等著哥,下個月我一定來認(rèn)親的,一定的,我一刻都不想與你分開了……”
她依偎在他那寬闊的胸膛里,聽著他激烈地心跳,感受著他由心而傳遞過來的柔情,她覺得是如此的滿足與幸福!她的臉是紅的,還有流過未干的淚水,像極了山上那朵被雨淋濕的紅杜鵑花一樣?jì)趁膭尤恕?p> 他走了,依依不舍地走了,這位號稱“鐵漢”的鋼猛漢子,在柔情面前已不堪一擊,他的心已經(jīng)不能跟著他回去了,已經(jīng)永遠(yuǎn)的,死心塌地的留在了她的身上,平常行事干凈利落的他,在遇見了她以后,卻完全變了樣,所謂“鐵漢也有柔情時”說的就是這樣吧!
傍晚時分,他回到了鎮(zhèn)上,喧鬧的遷陵古鎮(zhèn)燈火如白晝,人群往來,車水馬龍,但他卻一點(diǎn)都興奮不起來,心好像被誰掏走了一樣,空落落的,眼前都是阿雅的影子,有笑著的,有嬌羞臉紅的,還有低頭不語的,耳邊都充滿了她溫存的話語:
“哥,你好嗎?”
“哥,你吃吧!”
“哥……”
耳邊一聲接一聲都是她溫柔的呼喚……
不行,我要瘋了!他失魂落魄的過著馬路,一輛車擦著他的身邊而過,司機(jī)驚了大叫:
“小子,沒看路,不要命了!”
他才回過神來,看到自己早已走到了沒有人行橫道標(biāo)識的馬路中,他傻了,我什么時候變成了這熊樣,丟人那!他拿起拳頭重重地砸了自己的腦袋,然后往家走去。
“你小子又請假上哪野去了!”
一進(jìn)門就聽見父親咆哮的聲音,他折回準(zhǔn)備出去。
“你給我回來死小子,我有事對你講!”
他皺了皺眉,又硬著頭皮打轉(zhuǎn)身,然后進(jìn)門并隨手關(guān)了門。
他一直都讓自己沉浸在回憶里,這樣就可以聽不見父親的聲音了。
“你小子魂丟了,跟你講話,你聾了!”
“聽著,你彭嬸給你介紹一門親,姑娘是鎮(zhèn)上的,居民戶口,正街上有四個門面,父母兄弟都是國家干部,條件好著呢,死小子,你的運(yùn)氣來了。”
“彭嬸還說這姑娘長得好看,二十三歲,還是個黃花大閨女,過幾天你去看看!”
他依然沒反應(yīng),甚至都懶得開口,他的父親從角落里,抽出一根曬衣竿劈頭往他肩膀上打去,他沒有躲開,父親邊打邊罵還重復(fù)著剛才的話。
“我不去!”
他一聽就煩,這些城里的大小姐,個個精得跟猴似的,又會算計(jì),又愛打麻將,還三天兩頭的往美容院跑,整天不得安寧!
“你不去,你都二十六了,還想打光棍,找死啊!”
“跟你講,過了這村就沒那店了,人家姑娘早已認(rèn)識你了,曉得你長得有點(diǎn)人樣才先答應(yīng)彭嬸的。”
“不行,你死去看看,她家說親的都排起隊(duì)了!”
“要去你去,我不去!”
他狠狠地懟了他的父親,他太煩了,他的心此刻已經(jīng)裝不下任何的女人了,他走進(jìn)房間,把門關(guān)上,把他父親和他的那些煩人的話,都關(guān)在了客廳。
夜漫長,相思的夜更長……夢里的人啊,你怎么相距的這么遠(yuǎn)?但為什么卻總是含著羞的來到我身邊?而當(dāng)我用手去觸碰你時,你卻不見了……
相思難入眠啊,他從枕邊取出一支竹笛吹了起來。他上小學(xué)時,就和音樂老師學(xué)會了,吹得出神入化比老師的還好聽,用他父親的話來講,正經(jīng)的東西沒學(xué)上,這不正經(jīng)的倒學(xué)得挺上路的。
長相思來長相憶,小妹啊,就讓哥哥為你吹上一曲《長相思》吧……笛聲充滿了柔情與思念,聽得人心碎難眠,美麗的姑娘啊,思念的人兒啊,你在遠(yuǎn)方,你何時才能來到我的身旁?……
“鐵漢是不是戀愛了?”
隔壁張家兩口子在陽臺上乘涼,聽到笛聲在議論著。
“也該了,都二十六了,小伙子人好,肯定會找到好姑娘的!”
老張說道。
“倒也是,聽這笛聲,好像好上了……”
老張媳婦在附和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