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22章 坑妹啊這
出了靜園。
太陽已經(jīng)下去了,熹微的霞光抱著白云,耳邊全是鷓鴣的叫聲。
趙子硯的小短腿邁得飛快,春日的暖風(fēng)呼呼地吹在臉上,混著櫻桃花的味道,怪刺撓人的。
一個轉(zhuǎn)彎,眼看著就要邁出臺院,迎面就撞見兩個熟悉的身影。
這可不就是她那個兩情相悅的丈夫和他的小忠仆么!
“我去?!壁w子硯嚇得一個激靈,“嗖”地轉(zhuǎn)身,引袖遮面,快步折返。
然而還沒走出去幾步,背后忽然傳來長吉的聲音:“這位小公公?!?p> 趙子硯使勁咬了咬牙,不想理他。
誰知道,熱心的小忠仆又叫住她:“小公公,前方禁入?!?p> 抬眼看了下前方,正是她剛剛跑出來的靜園。沒有辦法,趙子硯只好停住腳步。
“你是哪個院兒的?我怎么從未見過你?!?p> 身后的腳步聲逼近,趙子硯眉頭皺了又皺,眼看長吉就要繞到她前面來,她引袖一個轉(zhuǎn)身,面朝身側(cè)的墻壁,把臉遮了個嚴(yán)嚴(yán)實實。
“哎?你這是做什么?”長吉疑惑,看看她趴在墻上的背影,又看看身后徐徐走來的主子。
“小、小的近日染病,不敢傳染二位大人。”趙子硯尖著嗓子回答,順勢猛咳了兩聲,終于把長吉嚇地后退兩步。
“主子小心。”長吉擋在陸文濯前面,一手捂住口鼻,一手護著陸文濯就要撤退。
“陸中丞?!崩壬峡觳叫衼硪唤{衣監(jiān)事,朝陸文濯頷首稟報:“方才都知大人領(lǐng)來一位小宦官,給寧王行風(fēng)月之事。屬下原是不準(zhǔn)的,但都知大人說,若是不放行,便讓屬下親自入靜園陪寧王。屬下惶恐,只得放行!”
我靠?。?p> 坑妹??!
原來她能進來的理由是這樣的?。?p> 難怪窗外有人監(jiān)視。
趙子硯眼皮子直跳,真恨不得一頭撞在面前的墻上。
這該死的李慎,真是她哥哥嗎?該不是來討命的債主吧!
空氣凝固了一瞬,陸文濯沒說話,目光投向一邊。
見他側(cè)首,監(jiān)事不明所以地順著他的目光看過去,突然大叫一聲,捂住雙眼:“就……就是他!不可描述,不可描述……”
不可描述個狗屁??!
她忍。
趙子硯閉了閉眼睛,差點把牙給咬碎了。
她忍。
“足足三炷香的時間……”
她忍。
“嬌喘連連……”
她……忍無可忍。
趙子硯終于轉(zhuǎn)過身,一個獅吼打斷他:“不可描述你還描述!”
吼完趙子硯就后悔了,她看到一雙點漆般的眸子,正沉沉凝望著她。
陸文濯這個人修養(yǎng)很好,尤其是在人前。宮墻之內(nèi),誰不敬陸大人的內(nèi)斂肅穆。整個人,從從頭發(fā)絲兒,到鹿皮靴底兒都是板正的,就是那手臂上的大袖子,都沒有一點兒折痕。
可是眼下再看這袖子,已經(jīng)快被他捏出個窟窿來了。
這是要大開殺戒的氣勢?。?p> 引袖遮面,趙子硯尷尬地咳了兩聲。
長吉驚訝地眼珠子差點從眼眶里掉下來:“趙姑娘?!怎么是你?”
正要上前看個仔細(xì),邊上的主子一個眼刀飛了過來,長吉連忙止住腳步,拉著一旁的監(jiān)事飛奔出了庭院。
于是小園香徑,就這么兀地,只剩下陸大人和他的小宦官。
靜,出奇的靜。
風(fēng)吹桃葉的聲音都一清二楚,待聽盡葉風(fēng),陸文濯緩緩開口:“你還要遮掩到何時?”
早知他已經(jīng)識破,但是真的不想回應(yīng)他。可如此僵持,實在也不是辦法。趙子硯扭捏再三,躲在袖后使勁閉了閉眼睛。再睜開眼睛,已經(jīng)是一臉?gòu)汕巍?p> “呵……呵呵。好巧啊?!陛p弄纖指挪開袖子,趙子硯笑的諂媚:“夫君怎么在這兒?”
“這里是御史臺,你夫君是御史中丞。你說,我怎么在這?!标懳腻f話面無表情的,只是一雙瞳仁冷滲的嚇人。一個對視,簡直比罵她一頓還難受。
御史臺,御史臺……
使勁拍了一下腦袋,她怎么把這一茬給忘了。
“倒是你?!标懳腻徊揭徊阶呦蛩?,目光陰寒:“你又是怎么會在這里?”
趙子硯怯怯后撤,可她退一步,他就近一步。她一步多小啊,他一步多大啊。眼看著越逼越近,趙子硯腿一軟,噗通跪到了地上。
“怎么?”
“站……站著累?!壁w子硯笑得力不從心:“我說我是來這賞月的,夫君信嗎?”
看了一眼即將消失的夕陽,陸文濯微微垂下眼簾。
“其實吧,我就是來找夫君的。”趙子硯笑著撫了撫他的衣擺:“一日不見,如隔三秋。幾日不見,恍如隔世啊!我對夫君的思念之情,猶如滔滔江水,綿綿不絕!這不,妾身想的都快死了,都害了嚴(yán)重的相思病了??瓤龋缓谩缓糜H自拖著我病重的身子,尋夫君來了??瓤?!”
趙子硯咳嗽的力度之大,一個沒剎住,撞在他腿上。這撞的她著實有點懵,但只一瞬間,她那雙小眼睛滴溜溜的轉(zhuǎn)了轉(zhuǎn),干脆一個柔弱無力,順勢倒在了他身上。
“哎呦,妾身想您,想得天崩地裂,想的以淚洗面啊,夫——君——”
長音拉的跟哭喪似的,也不知道是真想他,還是盼著給他出喪。
陸文濯瞇了瞇眼睛,用他那雙寒涔涔的瞳仁盯著她,聲音冷漠如冰:“不可描述?!?p> 咽了咽口水,趙子硯立馬伸出三根指頭舉過頭頂:“妾身沒有,妾身不敢!謠言!都是謠言!我確實是跟景祥公公進來的,但我進來,只是為了見夫君!妾身與寧王清清白白!”
無情地甩開她,他撣了撣衣袖,道:“嬌喘連連?!?p> 公開處刑!絕對是公開處刑!
這要是有個地洞,趙子硯真想一個猛子扎進去??伤龗咭暳艘贿?,地上連個老鼠洞都沒有。
“夫君,話不能亂說?!?p> 趙子硯訕笑兩聲,一臉真誠拽住他的衣擺:“我那是喘氣,呼呼,就是這樣,呼呼!夫君要是喜歡聽……”
趙子硯一個猴子爬樹躥到他身上,掛著他的脖子,湊到他耳邊呵了一口氣:“呼呼~”
陸文濯耳朵驟然一麻。
趙子硯已經(jīng)飛快地跳下來,抱住他的胳膊,把臉?biāo)浪缆襁M他的臂彎:“我都給夫君嬌喘了。夫君一定要信我,夫君要是不信我,我就以死明志!我我我、我就用夫君的胳膊悶死自己?!?p> 這能悶死自己?那豆腐塊兒都能撞死人了。
陸文濯怒極反笑,伸手掰開她的臉。
豈料,兩只滴溜溜的眼睛兀地就露了出來,帶著興奮的笑意:“我就知道夫君舍不得我?!?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