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終,韓落英帶著六個長老,跟魏青一起,來到了天人谷谷底。
在靈犀宗祠堂前,他們碰上了兩個負(fù)責(zé)守護谷幽居的長老。
看到韓落英等人氣勢洶洶走來,一個長老臉色一變:“站住,大長老有令,此地禁止靠近!”
韓落英冷笑一聲:“大長老妄圖行奪舍之事,實在最大惡極,我們要替天行道,將他誅殺!你們?nèi)羰亲岄_,還能撿回一條性命!”
兩個長老看到韓落英等人身上的血污,頓時猜到發(fā)生了什么事,神色變得鐵青。
“無恥!韓落英,你竟敢背叛大長老!”
魏青往前一步:“這個何長老,便交給我吧?!?p> 這兩人之中,有一人正是奪舍了肖行健,殺害了肖遏云的何振欽。
韓落英看了魏青一眼:“魏公子小心?!?p> 魏青朝何振欽掠去。
另一個長老慌忙道:“宗主,我愿意投靠你,別殺我!”韓落英面帶微笑,走了過去。
魏青使出伏牛拳,一頭牛影撞向何振欽。何振欽一拳揮出,紫色的光芒纏繞住牛影,頃刻將它瓦解。
牛影之中,還藏了一朵白云,等牛影瓦解才顯露出來,離何振欽僅有三尺。何振欽沒有閃躲,操縱紫色光芒,去纏繞白云。紫色光芒卻在觸碰到白云的瞬間,被無聲無息地吞沒了。
何振欽神色大變,再沒有閃躲的機會。白云涌入他的身體,將他吞了進去。
轉(zhuǎn)瞬之后,白云消失,何振欽也徹底不見,連掙扎的痕跡都沒有留下。
另一邊,韓落英聯(lián)合兩個長老,在極短的時間內(nèi),將另一個奪舍長老斬殺。他們回頭望著魏青,看到何振欽的下場,都不禁毛骨悚然。
魏青淡然道:“各位莫怪,我答應(yīng)過肖前輩,要替他報仇?!?p> 韓落英道:“想必這才是云卷云舒真正的威力吧,的確了不起。我們應(yīng)該也驚動了大長老,去看看吧。”
韓落英走在前面,魏青緊隨其后,他們穿過祠堂和樹林,看到了那個寬闊的平臺。兩個人倒在那里,一動不動。
一人是霍千重,一人是姜寧。
魏青的腦袋轟地一聲,終于明白過來——韓落英欺騙了他,奪舍已經(jīng)發(fā)生!而姜寧,生死不明……
“攔住他!”
韓落英低吼一聲,飛速朝平臺掠去。
眼前的局面,也令他有些意外。
他見過幾次奪舍,每次奪舍之后,奪舍者都很清醒。眼前的狀況,是奪舍失敗,兩人都死了?亦或者,霍千重奪舍成功,但是聽到了外面的動靜,想通過假死來逃脫?
無論如何,他都會再給兩人一掌,確保他們徹底死亡。剩下再殺掉魏青,此事就再也沒有外人知道了。
魏青看到霍千重的動作后,猛地驚醒。不到最后關(guān)頭,絕不可放棄,他要親自確認(rèn)結(jié)果!
幾個山階高手襲來,魏青先施展凝煙術(shù),避開了他們的攻擊,再施展云舒之術(shù),遮住他們的視線,隨即追趕韓落英。
凝煙術(shù)雖快,但這段路程實在太短,他剛從包圍圈中掙脫,韓落英就已經(jīng)到了平臺上。韓落英不問生死,先一掌重重拍在霍千重身上,隨即又抬手拍向姜寧。
就算姜寧僥幸活著,挨了這一掌,絕沒有生還希望。
魏青將凝煙術(shù)施展到極致,卻也無法令時間靜止,只能眼睜睜看著韓落英動手。
變故就發(fā)生在那個絕望的瞬間。
姜寧身后憑空現(xiàn)出一縷煙,從煙的縫隙里探出一只手掌,印在韓落英胸口。
韓落英猝不及防,正面承受了這一掌,倒飛向魏青。
魏青也毫不留情,從后面再補一掌,將韓落英拍在平臺上,平整的石臺上驟然出現(xiàn)一個大坑。
魏青沒有再理會韓落英,連忙來到姜寧身前,抱起姜寧。
姜寧氣若游絲,胸口還插著一柄匕首,似乎隨時會殞命。但好在,她還活著。
韓落英慢慢起身,看到虛煙中現(xiàn)出的身影,驚訝道:“林渡平,你沒死?”
阻止韓落英的正是林渡平。魏青早懷疑韓落英會過河拆橋,提前寫信請林渡平出手,來救援姜寧。
魏青望著姜寧蒼白的臉龐,怔怔地問:“她是誰?”
倘若姜寧已經(jīng)死去,霍千重占據(jù)了她的身體,魏青將該如何?他不敢想下去,也無法想下去。
“她是姜寧,她并未被奪舍!”林渡平連忙道。
姜寧的意識逐漸模糊,她的靈源已經(jīng)被霍千重侵蝕大半,很快就會被徹底吞噬。
匕首刺出的疼痛還在蔓延,讓她保持著最后一絲清醒。她發(fā)現(xiàn),多虧了這股疼痛,自己還能思考,還能回憶。
她不想就這么認(rèn)輸,讓悲劇繼續(xù)傳遞,忽然想到,她還有最后一種手段——自毀靈源。
靈源是虛無的存在,旁人只能用同樣虛無的靈源才能觸碰,但靈源的主人,可以用手觸碰,還可以將它摧毀!
她用上全部的力氣,去操縱身體,身體彷佛已經(jīng)不是自己的了,變得麻木、遲鈍,但還是緩緩動了起來。
一團靈源浮現(xiàn)在她的掌心,原本能令她感到親切、安心的靈源,現(xiàn)在看起來卻有些陌生。她緩緩屈指,攥住了靈源。
“你怎么還有意識!你想干什么?”霍千重發(fā)現(xiàn)了姜寧的動作,連忙操縱靈力去阻止,卻沒有達成目的。
隨著姜寧手指的用力,霍千重的虛影逐漸扭曲:“這不可能……住手!快住手!”
聽著霍千重發(fā)狂的嚎叫,姜寧笑了起來??磥恚诒粡氐淄淌芍?,她對本靈源的支配,仍然是絕對的。
這就像是神明給被奪舍者的最后一點希望。只要維持高貴的靈魂,不肯被邪惡奪舍,就還有玉石俱焚這個選項。
“師父,你安息吧?!?p> 靈源碎開,霍千重的虛影像墜地的冰塊一樣碎掉,姜寧體內(nèi)的靈力失去了歸屬,逸散在天地間。
劇痛傳遍全身,姜寧倒了下去,可她的嘴角仍然帶著微笑。
林渡平慚愧道:“等我來的時候,已然來不及,只看到姜姑娘自毀靈源,殺掉了霍千重。我給姜姑娘服用了恢復(fù)靈藥,她暫時不會有性命之憂?!?p> 林渡平的話,就像天籟一般,傳到了魏青耳中。
魏青露出了狼狽的笑容。
轉(zhuǎn)瞬之際,其余長老圍了過來,驚擾了他那劫后余生的小小幸福。
魏青抬起頭,冷聲道:“韓宗主,你待如何?”
魏青臉色陰沉,凌冽的殺意顯露無遺,韓落英臉上,立刻現(xiàn)出十分誠懇的歉意,彷佛先前打算痛下殺手的是另一個人。
“剛才,我以為姜寧被奪舍,我才痛下殺手。既然她自毀靈源,殺掉了大長老,我就沒有殺她的理由了。她也是我的師妹,往日我和師父有矛盾,都是她從中化解,眼下又幫我這么大一個忙,我感激還來不及!”
看魏青臉色并未變化,韓落英又道:“至于奪舍一事,我也沒料到,大長老竟然提前進行,他把我也騙了!好在姜寧福大命大,又用堅韌的意志,闖過了鬼門關(guān),可喜可賀。眼下,她身受重傷,不宜奔波,我馬上找大夫來醫(yī)治!”
任誰聽了這番話,都會覺得他一心為兩人考慮,魏青卻只覺得刺耳。
“流沙宗恐怕找不到好大夫,我不放心,這就要走了。不知道韓宗主,能否放行?”
韓落英微微一笑:“二位的凝煙術(shù)出神入化,若是在平地上,我們確實留不住。不過這谷底只有一個出口,只要我們守住出口,凝煙術(shù)便沒有施展之力。還請魏公子給我一個薄面,留在谷中做幾天客人?!?p> 即使奪舍過的長老都死了,韓落英仍然不放心,因為還有姜寧和魏青兩個修煉過玉成心法的人活著,兩人若是有心,仍然能揭穿流沙宗曾經(jīng)的勾當(dāng)。韓落英一開始就打算斬草除根,以絕后患。
魏青冷笑:“此地也該見見天日了!”
魏青一揮手,便有一片白云飄出。
幾人都見識過白云的威力,紛紛閃避,白云撞向一旁的石壁。
堅硬的石壁在白云面前,就像是豆腐一樣脆弱。頃刻之后,谷底便多了一個出口,陽光傾瀉進來,幽蘭草紛紛枯萎死去。
眾人一看,這個出口有幾丈長,里面沒有一點碎屑,彷佛這個洞早就存在一般。
韓落英臉色也微微一變。
倘若魏青一心離去,他們還真攔不住,而且就憑這一手云卷云舒,足以拉幾個長老陪葬。
韓落英用力在掌心一劃,便有鮮血淌了出來。他舉起右掌,說道:“魏公子,我想你還算是伏牛派弟子。我愿在此立下血誓,從今往后,流沙宗和伏牛派為兄弟宗派,永遠不互相攻擊、敵對,更不會為難你和姜寧。你可愿意接受?”
魏青心中浮起一片寒意。韓落英眼見截殺不成,一瞬間就放棄了這個念頭,甚至想化敵為友,以伏牛派的未來和他交易,又以伏牛派來威脅,令他不能將此事宣揚出去。
魏青看了看懷里的姜寧,他恨不得將韓落英當(dāng)場格殺,卻深知無法做到,而且眼下最重要的是姜寧的安危。
“以流沙宗之大,愿意幫助伏牛派,感激不盡。他日,我在伏牛派設(shè)宴,請韓宗主敘舊?!?p> 魏青抱起姜寧,大搖大擺從新洞口走出去,林渡平緊隨其后。
流沙宗眾長老,眼睜睜看著他們遠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