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替罪
事情急轉直下,誰也沒想到,太尉之女竟有如此歹毒的心思。
李宛秋被兩人架到堂前,眼中全是憤怒。
張嘴卻只發(fā)出干澀的聲音,竟是啞了。
馮媛冷漠一笑,倒像是軒世離的作風。
大約是怕李宛秋胡亂說話。
馮媛閉了眼,心中卻不是滋味。只是暗道無情之人何以偕老。
“薛大人,內人因心生愧疚,昨夜欲服毒自盡,幸得救下。只不過...目前無法說話了...此物便是證據?!?p> 軒世離面露悲傷,將手中的契約紙遞給了薛嶺。
薛嶺草草看了一下道:“這是雇傭殺手的契約無誤。如此便真相大白了。只是臣還需將此事告知于皇上,由皇上親自定奪。就勞煩殿下走這一趟了。”
“慢著,如今大堂之上,還有一具尸體。難道不用驗尸嗎?”
軒世離尋聲望去。
只見人群中一女子一張白皙的臉龐,彎眉粉唇。
梳著簡單的發(fā)髻,一雙水靈的眼中盡是鄙夷,尤其是那一顆淚痣生的極為巧妙。
遠遠望去正是馮媛。
“這是....”
薛嶺本覺此事已然完結,松了一口氣。
卻見此女子華衣粉飾,一出口便氣勢不凡。應當是哪個官家的女兒。
“你是....宰相之女馮媛。”
軒世離抿了唇,眼中有些危險之意,似是在警告馮媛不要多管閑事。
昨日在大殿之上,反駁他之人也是她。
他與她毫無瓜葛,怎的如今似是不死不休的模樣。
薛嶺卻驚了驚,這女子竟然是昨日太后面前的紅人,宰相府的嫡女馮媛。
馮媛越過人群,走到公堂之上。
毫不畏懼的迎上軒世離的目光。
心中冷笑道,軒世離我已不是蘇憶柔。想殺我第二次,已是不能了。
“對啊,為何不驗尸?”
還未等薛嶺說些什么,堂外的人群早已沸騰起來。
軒世離暗自握緊了拳頭,但想到昨晚應該做的天衣無縫,他又恢復了冷靜。
薛嶺掏出隨身的絹帕,擦了擦額頭的細汗。
心道,這活可不是人干的。
一雙眼睛卻看向軒世離,似乎是在請示。
“薛大人不用看著我,秉公辦案才是慎刑司的職責所在?!?p> 軒世離,暗了眸子,心中道幸虧早有準備。
“是!”薛嶺猶如啞巴吃黃連,有苦說不出。
看著事情即將了結,偏生又半路殺出個程咬金,這可如何是好。
堂下的仵作很快驗了尸,軒世離把著椅子的手有些收緊。
馮媛看在眼里,心中更是明白定是軒世離害死了云姨娘。
“大人...刺客死于烈性毒藥的毒發(fā)。此毒霸道,服下之人,頃刻斃命。死亡時間應是昨晚?!?p> “你說什么,頃刻斃命?”
馮媛驚訝萬分。
她昨日與云姨娘把脈之時,并不是此類毒藥。
而且至少還有三天可活。
難道...是毒上加毒。
想到此她整了情緒說道:“可否讓我在驗一次?!?p> “馮小姐是不相信仵作嗎,昨夜我正當提犯審問之時,便見一人正投毒于案犯,沒想到....正是內人。我才知曉了這許多的事?!?p> 軒世離說的輕描淡寫,一旁的李宛秋瞪紅了雙眸,咬牙切齒卻一句話也說不出。
“這是公堂,身為官家女子怎可貿然尸檢!”
薛嶺忽視了李宛秋的表情,皺了皺眉頭。
雖說他不想得罪宰相府,但如今三殿下在堂上坐審,孰輕孰重還是的分清的。
“如若是我呢....”
馮媛正不知如何反駁,就聽一道清冷的男聲響起。
還未待反應人已到面前。
豁然是顧云疏。
“世子...”馮媛見了禮。
今日他又換回了玉色的衣衫,仍是那般不食人間煙火。
仿佛昨日似修羅一般的氣息已不復存在。
俊朗的臉上,一雙星眸璀璨奪目,如天人之子。
淺薄的紅唇微微上揚,看著她的眼神中別有深意。
馮媛愣了愣,躲開了他的目光。
“老臣參見世子?!?p> 薛嶺此時只覺汗水已濕透衣衫。
今個堂內真是蓬蓽生輝,三座大佛他一個也開罪不起。
“薛大人...起來吧,此案與三皇子有關,定是要查清楚的?!?p> 顧云疏見馮媛移開了目光便正色道。
“世子此話何意,如今真相大白是因內人心生妒忌才殺害了蘇家上下。此事與我何干?”
軒世離壓下心中的怒火,面色鐵青。
顧云疏淡漠的笑了笑說道:“既然如此。本世子便親自驗尸吧?!?p> 馮媛未料到顧云疏會親自驗尸,但見他手法嫻熟,卻不像是要作假的樣子。
她無端端的有些疑惑,他如此做是為何。
“看來,世子和仵作驗的一樣?!?p> 軒世離眼中難掩笑意,奎朗的毒果然好用。
“的確如此?!鳖櫾剖枵酒鹕碜樱瑑袅耸终f道。
“不可能...”
馮媛還想說些什么,見顧云疏沖她微微搖了搖頭。
她感受到他的目光,忽的垂了眸子笑起來:“是馮媛淺薄了。世子博才多學,應當是判斷無誤的。”
“既然如此,此案便就此真相大白了。世子你覺得呢。”軒世離站起身來,理了理衣袍。
“三殿下所言極是,老臣這就稟報皇上,讓皇上處置?!?p> 薛嶺趕忙說道,似乎怕再生事端。
大堂之上,空氣稀薄起來,每個人都神色各異。
李宛秋扯著嘶啞的聲音嚎哭起來,很快被人拉了下去。
馮媛皺了眉頭,一夜之間事情突變,到底是怎么回事。
軒世離瞇了雙眼:“既然事情真相大白,本殿下就隨薛大人進宮一趟吧?!?p> 末了轉頭看向顧云疏道:“世子需要同行嗎。”
顧云疏言辭中藏了冰冷道:“既然事情宣告結束,云疏就不同行了?!?p> 軒世離眸中諷刺,經過馮媛的身邊輕聲道:“女兒家,還是多把心思用在琴棋書畫上比較可人?!?p> 馮媛捏緊了拳頭,片刻怒極反笑道:“就不勞三殿下費心了。”
軒世離大笑起來,腳步輕快的出了慎刑司。
馮媛心中一陣氣悶,又摻雜著悲傷,整個人都快爆炸了:“還以為世子是來查明真相的,如今看來不過也是一丘之貉?!?p> 顧云疏看著她小臉通紅,眼中泛起熊熊憤怒,心中微動。
淡淡的說道:“想知道緣由,一會兒便到飄茗軒找我吧。”深看了一眼馮媛便轉身離去了。
“你!”
如果除了軒世離,還有誰能令她如此憤怒的話。大概就是這個顧云疏。
她不明白這樣的男子,是如何受的萬千女子的喜愛的。
永遠不溫不火,不咸不淡,就與那白水一般,食之乏味。
可如今云姨娘死的不明不白,李宛秋更是明擺著被當做替罪羊。
公堂之上,他竟有阻攔她之意。
加之云姨娘的毒...等等,云姨娘的毒本是來自月支國...為何今日卻變成了頃刻斃命的毒藥,這其中....難道與月支國有關。
看來,顧云疏應當是知道了些什么。
飄銘軒....
“冬雪,快備車,我要去飄茗軒?!?p> 冬雪應了,很快準備了馬車。
兩人一上車便直奔飄茗軒。
“小姐,到了!”
冬雪一直不知馮媛為何參入這些事中,心中漸漸疑慮增多:“小姐,以往你定不會管這些事的。為何....”
“等我了結了這些事,我自會告訴你們的?!瘪T媛露出一絲苦笑。
“小姐,冬雪只是覺得不想看小姐如今這般難過,如果小姐心里不開心,可以與冬雪說的?!?p> 馮媛拍了拍冬雪的頭道:“小丫頭片子一個,告訴你也沒用。我會處理好的?!?p> 冬雪嗔怪道:“小姐,我不小了?!?p> “哈,也是。我看白晝不錯,你覺得呢。”馮媛忍不住笑道。
“小姐,你....你....”
看著冬雪紅著臉結巴起來,馮媛心情忽的好了一些。
“好了,你在此等我吧。我去去就來?!?p> 見馮媛一臉正色,冬雪也不好再嬉鬧,又叮囑了一番才作罷。
飄茗軒是上京城最上乘的品茗之地,每一層都是不同身份地位的人。
從下至上,一層便是接待一些商賈之人,所以裝潢極致奢華。
而飄茗軒也會定期從商人手中購買一些稀罕之物用于裝潢。
一旦被飄茗選中,無論什么價格,飄茗軒似都不在意一般。
這讓許多商賈之人為之躍躍欲試。
二層便是與一些達官貴人所準備,裝潢不同于一層的奢華,倒是多了低調的內斂,嚴肅中又透出一絲風雅。
當是十分適合官場洽談的首選。
三層的裝潢又不一致,別致清新。用于接待一些王公貴族。
四層為最高層,與前三層相比,裝潢卻極盡簡潔。
能用素色便絕不用花色,能用竹做的桌椅,卻不用那些上好的梨花楠木。
倒有些田園之風,只是…這層是留給飄名軒一位貴客的,并不接待其他人。
馮媛聽著掌柜的介紹,不知不覺已被帶到最高層。
此時她心中無比驚嘆。
如此引人入勝的茶樓,還是頭一回見。
幕后之人應著實費了一番心思。
“坐。”
顧云疏斜躺在地,墨色的發(fā)絲絲屢屢的鋪滿在地。
纖細的手中握著一只雪色的瓷杯,眼神不再似有星辰大海一般,微微有些朦朧之意。
似乎喝的不是茶,是酒。
他面色白凈,一只手撐在耳旁,密長的睫毛在臉上投下斑駁的影子。
如若不是男子,算的是傾國傾城了。
“世子倒是很悠閑?!瘪T媛出言諷刺道。
她承認這個男人確實容貌驚人,好幾次她都差點沉淪。
不過,她也不是什么不諳世事的清純少女了。
“你不必如此,薛嶺是三皇子的人,就算你能拿出證據。他們也不會讓你得逞的?!?p> 顧云疏放了瓷杯坐起身來,眼中神色認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