涼縣下雪了。
是小雪,倘若落到衣服上,很快就會變成一灘水。若是接到手心,不過眨眼間便會消失。
商沅裹得嚴(yán)嚴(yán)實(shí)實(shí)的,像個(gè)圓球,雖然是亓元約她出去玩,她也顧不上好看了。
畢竟,南方的冬天總是冷入骨髓,沒有足夠厚的衣服,就感覺會被凍成雪人。
商沅雖然那天生氣了,回來之后卻又覺得自己沒道理,于是很快找了借口,又和亓元和好了。
“這么冷,我們?nèi)ツ睦镅??”商沅在換鞋,想著要去山上,就穿了雪地靴。亓元總不能讓她真的走泥濘的山路,去爬山吧。
“沅沅,穿厚襪子?!必猎髦鴩碓陂T口等她,友情提示道。
商沅看了一眼亓元,感慨亓元大概真是披麻袋都好看。
同樣是穿得厚,亓元看起來就不一樣。他像是海報(bào)上的羽絨服代言人,穿出了衣服大、瀟灑的感覺,一張帶著微量異國元素的臉,還硬生生給衣服穿貴了。
而商沅就像是人有衣服那么寬,那么大。
“肯定是厚襪子?!鄙蹄浒验T一關(guān),跟著亓元出來到他家一樓車庫去坐車。
亓元每次回來都是開亓叔叔的車,他拿到駕照也好幾年了,商沅還是很信任他的技術(shù)的。
*
黑色的越野車平穩(wěn)地行駛在盤山公路上,雖然急彎一個(gè)接一個(gè)的來,但車子保持一定的速度,不會突然急剎或者加速。亓元的技術(shù)果然不錯(cuò),沒有半點(diǎn)急躁,不會讓人暈車。
亓湛和亓覓這對雙胞胎在后頭拌嘴,快樂得像是兩只被放出鳥籠,重獲自由的鳥。
“沅沅姐,你干嘛想不開去學(xué)法呢?”亓湛問商沅,“你看哥,現(xiàn)在嚴(yán)肅得,像什么似的?!?p> “學(xué)法怎么了?”商沅道:“依法治國啊,現(xiàn)在正是缺乏法治人才的時(shí)候!是不是哥哥?”
“是?!必猎裘?,問亓湛:“亓湛,我很嚴(yán)肅?”
亓覓也反駁道:“嘿亓湛,你這說的什么話,學(xué)法多好,當(dāng)律師多掙錢啊?!?p> 亓湛遭到三方圍攻,胳膊肘頂了頂亓覓,試圖得到共鳴:“哥還不嚴(yán)肅?講作業(yè)講的,兇得很。老是問我作業(yè)……”末了還特別小聲地說:“像我們爸。”
“嚴(yán)肅的哥還帶你出來放風(fēng)呢。”亓覓反手一拍,“誰高三不這樣呢?可以出來玩玩就謝天謝地了?!?p> 亓元耳尖地捕捉到最后一句,眉頭一皺,“沅沅也覺得我像長輩?”
商沅自然不會這樣想,但她心里對亓元有氣,就是有氣:“是啊,哥哥比我大了五歲啊,唉,看起來像是好老了?!?p> 后面的亓湛和亓覓兩個(gè)不敢說亓元壞話的弟弟聽見,哈哈哈哈笑得異常猖狂。
這氣,說莫名其妙也是莫名其妙,說有道理呢,也有點(diǎn)道理。
那還要從商沅剛上車說起。
商沅系好安全帶,迫不及待地問:“哥哥我們?nèi)ツ膫€(gè)山呀?”
亓元道:“不急,我們先去接亓湛和亓覓?!?p> 然后,然后他們就去接了這兩個(gè)在高考壓力下兢兢業(yè)業(yè)的弟弟出來放風(fēng)。
商沅坐在副駕駛,看著后面的亓覓和亓湛氣不打一處來。
她就知道!她就知道!亓元怎么可能單獨(dú)約她?果然,還是帶著亓覓和亓湛兩兄弟。
所以就是有氣。
亓元的確有些猜測。不過難以確定的事情,本身就是需要驗(yàn)證的。
雖然他相信商沅說的是氣話,不過像長輩,可不是什么好事。
他也不急,側(cè)頭掃了一眼突然安靜的商沅,忍不住發(fā)出一聲低沉短促的笑。
旁邊的女孩生著悶氣,方才還小嘴翹得老高,這一回又鼓起臉來,像是在嘴里含了一口氣。
商沅:???
亓元嗓子里帶著笑:“亓湛,你把那個(gè)粉色的袋子拿出來,給沅沅?!?p> 亓湛怪叫一聲,“什么哇哥?你真是偏心,我和亓覓都沒有……又是只給沅沅姐是不是?”
他這樣說著,但還是聽話地把袋子遞給商沅,只是忍不住想看是什么。
“偏心?哪里有?”
商沅不明白,什么叫“只”啊,每次要有禮物明明大家都有好不好?而且哪里來的“又”???
她打開一看,是一條毛絨絨的米色圍巾,看起來暖和極了。底下還有四五個(gè)暖寶寶,都是很可愛的包裝,粉的藍(lán)的,上面印著小熊小兔子的。
亓元揚(yáng)聲回道:“男孩子要什么圍巾?你們也用不著,怎么,你想跟沅沅比?”
亓湛和亓覓就沒話說了,好像是這樣,他們兩個(gè)喜歡外面跑嫌麻煩,在家也用不著圍巾。
不過兄弟兩總感覺哪里不太對。
?。?p> 岳山上下了很大很大的雪,真是鵝毛一般,大片大片的。許是因?yàn)楹0胃?,加上人少,這里的雪累積起來,成了一片冰雪的世界。
南方是很難見到這樣厚的積雪的,即便是在涼縣,城里頂破天也就半指厚的雪,岳山上卻有人小腿深,最多的地方,可能有一米。
天地間都是一片白色,涼縣常年存在的霧氣在這里也隱匿了身形,叫人看不出究竟是不是有霧。光禿禿的樹枝上也是冰,冰把細(xì)細(xì)的樹枝包裹住,凍成一樹透明的冰棍。
商沅和亓覓、亓湛都很高興,僅僅是踩著腳下厚厚的雪,咯吱咯吱的聲音就足夠他們興奮了。
四人都在腳上套了大塑料袋,防止鞋子被浸濕,然后就放開手腳四處亂踩,一腳一個(gè)深坑。
“亓湛!”亓覓喊了一聲,亓湛下意識地回頭,被砸了一團(tuán)蓬松的雪在鼻子上。炸開的雪屑落下來,冰冰涼涼的。
“亓覓!等著!”亓湛也蹲下去抓雪,轉(zhuǎn)而攻擊起亓覓來。
兩兄弟嘿嘿哈哈的就打起雪仗來,一不小心就誤傷了商沅和亓元,戰(zhàn)局就混亂起來。
……
“亓覓!亓覓!幫我!哥他‘叛變’!他明明和我一組的!”亓湛向亓覓求援,“是我親弟就幫我!”
“哥第一天這樣?”亓覓嘲笑他,“哈哈哈叫你不和沅沅姐一組,我早猜到了,我和他們一頭的哈哈哈哈!我們?nèi)齻€(gè)人打你!”
亓湛:……他真傻。
……
打了雪仗不算完整,他們還要堆雪人。鑒于涼縣一般下不了這么大的雪,也沒法積攢,幾人都沒怎么堆過雪人。
于是這回就全憑感覺來。最后堆出來的,是個(gè)歪腦袋雪人,身子也不夠圓潤,凹凹凸凸的小地方挺多。
商沅看著一起的三個(gè)男生,亓元不用說了,賞心悅目,亓覓和亓湛也是人模人樣的,這個(gè)雪人就格外難看。
她嘆氣:“哎,好丑。”
“真的好丑?!必琳肯訔壍貌恍校拔乙约褐匦露褌€(gè)小的,好看的?!?p> “我來幫你。”亓覓和商沅把那歪腦袋雪人修修補(bǔ)補(bǔ)了一陣,腦袋都又修大了一圈之后,他感覺沒救了,也決定再堆一個(gè)。
商沅拍拍手,震掉手套上的雪,“太冷了,你們堆,堆完了讓我拍照就行?!闭f完就開始照那個(gè)丑丑的歪腦袋大雪人。
亓元就幫商沅他們?nèi)齻€(gè)拍照。
?。?p> 回去的路上,幾個(gè)人都有點(diǎn)被凍到了,接連著打噴嚏。
放風(fēng)時(shí)間結(jié)束的亓覓戀戀不舍:“我們明年,高考完了學(xué)車了,自己也來玩?!?p> 亓湛道:“那時(shí)候……哼,玩得可多了?!?p> 商沅對著通紅的手心哈氣,一邊哈一邊說:“哥哥怎么知道這里的?”
亓元可不是喜歡出來在山上、水里到處玩的人。
“聽朋友說的?!必猎芽照{(diào)調(diào)高了點(diǎn),叫他們回去喝點(diǎn)姜湯,不要感冒。
匿言杳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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