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試探

　　亓元那天說出去玩之后，商沅和他的聯(lián)系又多起來。

　　兩個人聊著聊著，說起下學期要學的刑法。亓元說，他這有原來買的張老師的《刑法學》，問商沅是否需要。

　　亓元原本是計劃直接拿到商沅家門口，遞給她，這件事就算完成的。但商沅收了書，把書放在一樓的柜子里，卻說要請他喝奶茶。

　　“哥哥肯定沒有喝過，”商沅握著他的胳膊，一邊搖晃一邊往外拽，“剛開的一家。就當是陪我嘛，哥哥，去試一下嘛?！?p>　　亓元其實不愛喝奶茶，他喝過一回，覺得太甜了。

　　但聽著女孩嬌聲軟語，又見她眼里的期待，亓元便也不忍拒絕了。

　　*

　　涼縣最近新開的一家奶茶店離兩人家不算遠，裝修新亮、寬敞，還有幾個小桌子和竹藤椅，看起來很適合聊天。

　　商沅他們就坐在這里聊天，兩個人都是點的芋泥波波奶茶。

　　原本商沅是要給亓元點咖啡的，不過亓元說：“也很久沒喝了，沅沅喝的什么，給我也來一樣的吧?！?p>　　商沅又高興又難過，暗戀果然是酸酸甜甜，“很久沒喝”就是喝過咯，誰給哥哥買的呀？

　　她想問，便也問了：“哥哥什么時候也喝過奶茶呀？我都不知道……”

　　亓元的答案出乎意料：“你給的?！?p>　　商沅自己都想不起來，自己給過亓元這種東西。

　　“啊？我給的？”她努力回想，才想起自己曾經(jīng)是給過亓元袋裝奶茶的。

　　沒想到，假想敵竟是她自己！

　　沒一會兒，兩人點的奶茶就上來了。

　　商沅握著溫暖的杯壁，口中是又甜又糯的芋泥，對面坐的是喜歡的人，一時只覺無限好。

　　兩人正說著話，一個身材高挑、一身紅色羽絨服的女生快步走來他們桌前：“嗨！亓元！沒想到真的是你！”

　　??！哪里都是情敵！她真是放心得太早了，嗚嗚。

　　商沅的視線在哥哥和這個陌生女生之間轉(zhuǎn)來轉(zhuǎn)去。

　　“好久不見?！必猎⑽㈩h首，語氣平淡。

　　女生顯然更為熱情主動，也在店里買了一杯奶茶，自顧自地搬了旁邊的椅子坐在亓元旁邊，才不好意思地跟商沅說：“你們不介意我拼桌吧？”

　　商沅心道她可介意得要命，但是這是哥哥的同學，她也不能說’不行’吧。

　　于是于夢茜就挨著他們坐下來，問了一句亓元商沅是誰，得到了“妹妹”的答案，似乎更高興了起來。

　　于夢茜和亓元談?wù)摳咧腥な?，談?wù)撠猎F(xiàn)在的工作，商沅一言不發(fā)地喝著芋泥波波，咬著吸管鼓起了臉。

　　是哦，她只是個鄰居家的“妹妹”。商沅想著想著就覺得難過，哥哥永遠覺得她是小孩。

　　她看見對面成熟、舒展又大方的于夢茜，又看了看自己學生氣的圍巾，和耳朵上方夾住頭發(fā)的小貓咪夾子，覺得自己確實很小。

　　但她才不要委屈，做什么亓元和對他有意思的人聊天，她還要坐在旁邊看??？

　　商沅猛的抬起頭來，把喝得七七八八的奶茶往桌上一放，“啪”的一下，說：“我……”要回家！

　　“要”字只出來了一半，就被亓元堵了回去。亓元掃了氣鼓鼓的女孩一眼，把自己的奶茶推給她。

　　“你沒喝夠？這杯我沒動?！?p>　　商沅：……可惡！氣勢全無了！

　　商沅接過奶茶，咕嚕咕嚕地繼續(xù)喝，她要蓄勢！她要再找一個機會！

　　但亓元再次打斷施法，也不知道話題怎么歪的，就說到她身上去了，“沅沅現(xiàn)在也在榮城大學學法律?！?p>　　于夢茜不知道他是個什么意思，只順著聊，有點哄小孩的意思：“哇！亓妹妹學習也好厲害哦！亓元，我發(fā)現(xiàn)，你們家的人都好聰明?！?p>　　商沅才不要配合她：“姐姐，我姓商，不姓亓?！?p>　　于夢茜一下子反應(yīng)過來，“哎，是表妹對吧？哈哈，我搞錯了。”

　　商沅真想大聲說：我不是！不是堂妹也不是表妹，更不是什么明明白白的鄰家妹妹。

　　她才不要做妹妹！

　　亓元說：“是鄰居家的妹妹?！?p>　　于夢茜訝然，像是突然理解了什么。她看了一眼商沅，神情中像是憐憫又像是炫耀。

　　于夢茜轉(zhuǎn)過去對亓元露出一個溫婉的笑容，意味深長：“啊，那也是妹妹?！?p>　　商沅快被氣炸了。

　　商沅不相信于夢茜不知道她的心思，她那一眼分明就是故意的。

　　她不高興，才不要于夢茜高興，看亓元的樣子也不是很熱絡(luò)嘛。

　　商沅回道：“啊哈。是啊，不過是每天都能見到哥哥的妹妹罷了。”也不知道她這個同學多久能遇到亓元一次？

　　于夢茜：……

　　話題又生硬地轉(zhuǎn)開了。

　　*

　　于夢茜最后沒聊幾句，亓元就帶著商沅走了，說還有事。

　　兩人走在路上，商沅的好心情已經(jīng)一去不復返了，她有些生氣，又悲哀自己沒資格生氣，于是更生氣了。

　　亓元走得不快，原本是特意等商沅的。不過商沅遠遠地走在一邊，兩個人中間得有兩三米，看起都不像是認識的。

　　亓元幾步跨過去，和商沅并排著走。他語氣溫和，就像以前一樣：“沅沅怎么不高興？”

　　“……”，商沅總不能說自己吃醋吧，她幾次想走快點繞開亓元，又沒繞開。

　　不過她也沒再離得遠遠的，只是話語里都在冒酸水：“好多人喜歡哥哥吧，哼。我都記得那個姐姐曾經(jīng)給你送過東西?！?p>　　后面的就是氣話了，商沅見過亓元被表白的場景，見的可多，但于夢茜，她還真沒見過，又或許是見過，但不記得了。

　　亓元輕哂，看商沅有沒有反應(yīng)，只說：“沅沅，哥哥不喜歡她們?！?p>　　商沅沉默了一下，問他：“那哥哥喜歡哪種的呀？”

　　反正不會是她這種，商沅有點破罐子破摔的感覺，亓元只覺得她是妹妹。

　　今天說來說去都是妹妹！

　　亓元轉(zhuǎn)過來看了她一眼。

　　但商沅沒注意到，她只顧著亓元給出的答案。

　　亓元回答得很抽象。

　　“合心意的?！?p>　　他似乎永遠是一個好哥哥，因為幾乎轉(zhuǎn)眼間，他就發(fā)現(xiàn)了商沅不對勁。

　　“沅沅？”

　　商沅又煩又焦躁，還有點委屈。她可煩死哥哥了！

　　亓元握著她的手腕，神情專注，像是眼里只能看見她一個人。

　　商沅看著亓元，目光忍不住在他好看的眉眼流連。

　　但，這都是騙人的。

　　看誰都像是認真的大騙子！大騙子！

　　小姑娘癟著嘴，委委屈屈的，直直地盯著他看，長長的眼睫顫啊顫，淚珠子慢慢地就要滾下來。

　　亓元突然生出強烈的愧疚感來。

　　他后悔了。或許不該這樣逼沅沅的。

　　但是沒等他解釋，商沅的手機就響起來，是商母的電話。

　　“沅沅，回來吃午飯嗎？還是在外面吃？”

　　商沅的眼淚一下子收了回去，轉(zhuǎn)頭就和母親撒嬌：“我肯定回家吃的呀！我在榮城可想家里的菜了……”

　　商沅邊接電話邊走，亓元也跟著她的步子走，但商沅一直沒掛電話，亓元也沒有澄清的機會。

　　很快，兩人到了家門口。

　　商沅幾步上了臺階，轉(zhuǎn)過來狠狠地瞪了亓元一眼，“咔啦”一聲打開門，又“哐”的一下關(guān)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