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怎么會知道蝶珊,她為什么會知道……”
即便只是分魂,可他還是江瑚,他在乎自己曾經(jīng)所在乎的一切。
怒視龍女,分魂知道龍女可以看穿一個人的前世,可她曾說過,雁離淆不是蝶珊半個靈魂轉(zhuǎn)世。
但現(xiàn)在,雁離淆來到煉魂深淵,被魔氣影響,居然說她自己是蝶珊。
分魂看得出,那是蝶珊魔魂在影響雁離淆,可一位主道境的心智會那么脆弱嗎,她怎么可能會說自己是別人。
這一切都表明了一件事,雁離淆是蝶珊半個靈魂轉(zhuǎn)世,此刻被魔魂影響,記起了前世記憶。
“你騙我,你騙我……”江瑚分魂終于懂了,是龍女掩蓋了事實(shí)真相,若早點(diǎn)發(fā)現(xiàn)雁離淆就是蝶珊轉(zhuǎn)世,他怎么會離開。
可龍女冷冷說道:“這是她的命,即便當(dāng)初你幫她避過一時,可以后呢,那女孩兒的魔魂會一直尋找她,早晚都會了結(jié)這一場大劫?!?p> “可你不該騙我,你就想讓我這么看著?”分魂無法掙脫龍女的束縛,只能怒視她。
“不,還有另一個你在,忘了嗎?!饼埮幕卮鸷芨纱啵岩磺锌吹妹髅靼装?。
轟隆隆!
此刻,雁離淆受魔氣影響,失心瘋的開始攻擊煉魂深淵上的結(jié)界,本來就被魔魂撞的布滿裂痕的結(jié)界,遭受內(nèi)外夾擊,即便結(jié)界很強(qiáng)大,可還是被打得震顫不休,裂痕越來越多。
而在深淵內(nèi),蝶珊魔魂魂力透入虛空,竟從深淵之底抽取力量,以煉魂深淵的力量沖撞結(jié)界。
已經(jīng)煉成不死不滅之魂的她,后又以深淵中無數(shù)怨魂為養(yǎng)料,讓靈魂壯大到了一個前所未有的程度,此刻又以魔道魂法調(diào)動煉魂深淵之力,在這一剎那間,破滅虛空之力頓將結(jié)界破開一道巨大裂隙。
魔魂驟然飛去,穿過結(jié)界裂隙,直飛入雁離淆識海。
天地間劍意剎那散開,雁離淆魔心蘇醒,所做的第一件事,竟是取自身精血,以其為源,憑空塑造一具肉身。
“快了,我們很快就能自由了……”
種種魔音由此響起,引動天地靈氣凝聚,用最純粹的靈氣使肉身成形。
“就是你,引我到這里,前世被你所控,你以為這一世還會如你所愿嗎!”
識海,雁離淆意識掌控元神道體,忽然一劍刺出,強(qiáng)橫魂力,攜著武道之力化作最鋒利的劍刺在魔魂靈魂上。
“啊……”
凄厲慘叫,還沒在識海扎根的魔魂,剎那重創(chuàng),被逼迫退出識海,而在雁離淆身上的魔氣,也頃刻泄地,緊隨著魔光飛離。
“小看你了!”
蝶珊魔魂凝聚成人身,一丈高的身影披頭散發(fā),周身全被暗彩魔氣籠罩,唯有那雙幻彩般的瞳眸,仿佛訴說著千年萬世的痛苦。
“你不該阻止我,你知道現(xiàn)在的他很不好!”
突然間,魔魂面孔一變,浮現(xiàn)出江瑚殘魂,虛幻中馬上就要崩散。
覺醒前世記憶,即便境界有巨大突破,可心神卻極其不穩(wěn)定,又被魔魂影響,這時見到江瑚殘魂慘狀,雁離淆終被前世記憶影響。
“他怎么會變成這個樣子?”心痛之感猶如刀割,不管是上一世還是這一世,她都沒法忘記這個男人。
而稍微的放松,卻讓魔魂再一次抓住可趁之機(jī),魔魂幻彩瞳眸閃爍,雁離淆心間當(dāng)即迸發(fā)出絲絲魔氣,從她體內(nèi)透出,欲要和魔魂相接。
“離淆,快退!”
老父親一直守在旁邊,見女兒危機(jī),立刻上前拉著雁離淆遠(yuǎn)退,魂力布下層層屏障,阻擋魔氣影響雁離淆。
“請二位道友與我聯(lián)手?jǐn)氐裟ь^,救下小女后,雁家必有重謝?!毖闵R换仡^,向遠(yuǎn)處觀戰(zhàn)的靈截和仇殷二人求助。
本來,雁離淆身上發(fā)生什么,和她們師姐妹關(guān)系不大,她們也只是想過來看個究竟,沒打算插手。
可是,見到江瑚殘魂竟在魔魂手里,即便沒有雁桑求助,靈截也沖了上去質(zhì)問:“他的靈魂怎會落在你的手里,你們又是什么關(guān)系?”
靈截目光瞥向雁離淆,心知這其中大有不對勁之處,只是不明原因。
可是,聽著師姐這明顯有點(diǎn)爭風(fēng)吃醋的話,仇殷失魂落魄,如今她是真的不明白她師姐。
“你們又是誰,也是他的女人么?”
魔魂同樣質(zhì)問靈截,得意般的笑說道:“我是他明媒正娶的妻子,天地為憑,父母為證,她便是我,我便是她!”
魔魂目光直盯著雁離淆,飛身便追上去,濤濤魔氣滾動,一柄長劍刺出,輕易破開雁桑布下層層防御,直達(dá)咽喉。
“爹,這是我的大劫,你無需插手。”
雁離淆呼喝,已經(jīng)暫且穩(wěn)下心神,推開父親,橫揮一劍,擋住魔魂長劍。
兩把長劍,都具備傾天所指般的威勢,一正一邪爭斗,崩碎空間,刺破蒼穹!
前世記憶所帶來的感悟,使雁離淆的實(shí)力絲毫不弱魔魂,劍上山河光影爆發(fā),擊潰大片欲要纏身的魔氣。
而蝶珊魔魂之勢,似可無孔不入,正所謂魔由心生,她這天生的魔,每一擊都刺在他人心中。
“你終于知道自己是誰了么,可你為什么還要這樣執(zhí)著,你不愿意用自己的精血救他嗎?”
魔魂心聲震響在雁離淆心間,眼前滔天魔氣中亦被江瑚面孔取代。
“我是雁離淆!”
她堅(jiān)定告訴魔魂自己是誰,這一世她只是雁離淆!
“那他呢,你當(dāng)真不在乎,沒有你,我可救不了他,求求你救救他好嗎……”
“求你救救他,他快要不行了……”
一聲聲魔音震響心間,一面對著江瑚殘魂面孔,一面鎮(zhèn)壓心中被引誘的沖動,雁離淆頓時落入下風(fēng)。
“求你不要傷害她,他已經(jīng)不再是你,放過自己,放下吧……”
可是,面對這半個轉(zhuǎn)世的靈魂,魔魂也并不好受,甚至靈魂中的江瑚殘魂還在勸說她放下,影響魔魂的判斷、心念、意識和行動。
若能放下,她便不是魔了!
“兩位道友,請你們速速出手相助!”雁桑豈能放心讓女兒獨(dú)自面對魔頭,魂法蓄勢已久,層層魂法秘紋隨他撲向魔魂。
遠(yuǎn)處,靈截和仇殷還在看著,方才聽到魔魂的話,此刻看著魔魂和江瑚殘魂跟雁離淆拼殺,仇殷倒是樂呵得很,心中的仇恨與憤怒終于找到了突破口。
她自己沒有實(shí)力報當(dāng)年的折磨,侮辱之仇,現(xiàn)在看著江瑚和他妻子的慘樣子,心里痛快?。?p> 但是,靈截的感受卻截然不同,被魔魂那一句“我是他明媒正娶的妻子,天地為憑,父母為證……”,刺激的心里像針扎一樣疼。
曾經(jīng),她承受過那個男人給她帶來的折磨和痛不欲生,也享受過那個男人帶來的美妙愛意,甚至為此放下了仇恨,還在追尋這份畸形的美妙愛意。
而現(xiàn)在,突然被一個女魔頭用一句話刺激到,就仿佛,她是第三者插足一般,靈截怎么受得了??!
她瘋過,現(xiàn)在也快要發(fā)瘋了,或許更該說,靈截的瘋就從來沒好過。
“師妹……”靈截叫了一聲,可又無法言語,內(nèi)心亂糟糟。
“呵呵呵……”仇殷陰沉笑了笑,說道:“想干什么你自己去吧,這次我不會再干涉你,更不會再跟著你犯傻!”
決意絕情,仇殷不想再次承受痛苦。
可是,就在師姐妹二人還沒決定是否出手,戰(zhàn)況突變。
只見,蝶珊魔魂暴散,大片魔氣鋪散開來,江瑚殘魂從其中分離,氤氳道光匯聚他身,他的殘魂崩散,隨著大道之光化作兩道印記,分別落在雁離淆和蝶珊魔魂靈魂中。
“對不起,終究沒能做到對你的承諾,可沒有我,你也要好好的活著,活成你自己,不要再為難自己……”
“我知你已不是我的蝶珊,雁離淆再見了……直到永恒,可我也依然愛你!”
最終,他竟不忍眼看著妻子這一分為二,且已經(jīng)獨(dú)立的同一個靈魂你死我活,選擇了徹底崩散自己分魂。
在他看來,沒有他,或許魔魂會放下。
可,這真的有用嗎?
“你拋棄了我,說好的要永遠(yuǎn)陪著我,呵護(hù)我呢?”
魔魂重聚,歇斯底里狂叫,根本得不到回應(yīng),她瘋了,她傻了,徹底癲狂了!
可正是趁著這個時機(jī),雁桑背后偷襲,一擊轟在魔魂后腦,打得她靈魂如同煙霧般崩散。
“不要……”雁離淆呼喝,但已經(jīng)來不及阻止父親,仿佛這一擊也轟擊在她身上,開口便是一口鮮血噴涌,攜帶出縷縷魔氣揮發(fā)。
“離淆!”
雁桑根本不明白,見女兒遭受重創(chuàng),當(dāng)即沖過去,顧不得其他。
嗡!
嗡鳴聲震蕩空間,明亮光芒照耀萬世,竟是道碑虛影降臨,引著蝶珊魔魂離開。
她已是不死不滅之魂,雖然死不了,但遭受重?fù)?,心知不可能敵過雁離淆,保持著那么幾分理智逃走。
而雁離淆散去了心中魔氣,神情更加清晰幾分,口中喃呢著:“這就是你留給我的,送給我和她一個念頭,要我和她不必互相殘殺。”
“謝謝你,可我不是曾經(jīng)……”
她想告訴江瑚,此世她只是雁離淆。
只是這話,太晚了!
“爹,我要離開圣魂道界去追她,你不要追我,否則等她再回來,我雁家必被屠殺殆盡,我會回來的!”雁離淆只留下話,魂力透入虛空,立時引道碑虛影而去。
“這到底,到底……”眼看重傷的女兒離開圣魂道界,雁桑更不明白怎么回事,但他確信,這一切都是由那神秘強(qiáng)者江瑚而起。
而現(xiàn)在,唯一知道江瑚底細(xì)的,是那師姐妹二人!
可是,靈截和仇殷又怎么可能說的清江瑚的一切,不管她們怎么解釋,與雁家這關(guān)系是鬧僵了。
雁桑從不是心慈手軟的人,只是面對兩大主道,他一人也只能含怨而去。
“那混蛋殘魂已滅,你可死心了?”仇殷冷冰冰問靈截,江瑚死,這份仇雖不是她親手報,但也算痛快了。
陰沉著臉色沒說話,靈截只看著這片天地,她自己也不知道自己在追求什么,曾經(jīng)她追求實(shí)力強(qiáng)大,跟江瑚發(fā)生那些事后,她追求這個男人的愛。
現(xiàn)在,在她眼前,這個男人自己崩散了靈魂,雖然不是因?yàn)樗?,可這一切都結(jié)束了,那么她還要追求什么?
一雙小手,一個小小的,卻挺實(shí)的懷抱,讓靈截醒過神來:“師姐,我知道你苦,我也好苦,可是都結(jié)束了,我知道我們不可能再像以前那樣,但我們應(yīng)該重新開始,好嗎?”
“仇殷,或許,你是對的吧!”
————
“呵呵,你能煉化道碑,可是你不去……”
“你知道這一切會發(fā)生,可你不阻止……”
“你知道那個蠢貨會失敗,卻要留我在這里承受痛苦……”
“你不愿意去作為,為什么你不能放了我……”
“你知道嗎,你,還有你那個同樣是蠢貨的父親,以及那個蠢貨,為什么會失去一切,你知道嗎?”
“因?yàn)槟銈兌荚谙?,我要變得更?qiáng),我要變得更強(qiáng)才能救她們,然后,到最后,你們都要面對一個比你們更強(qiáng)的對手,是這天地,是你們不作為的命,誰也救不了?!?p> “而你們從來沒有意識到,當(dāng)時自己的不作為,才是導(dǎo)致悲劇一次次上演的根本原因。”
“現(xiàn)在你不作為,卻也不讓我有作為,讓我和你們一樣,到最后,失去一切!”
“你們自以為強(qiáng)大,可只不過是獨(dú)自游走在時光長河中的臭蟲,最后就只剩下你自己?!?p> 深淵分魂怒視龍女,說出這一句一句扎心的話,他被龍女控制,看著這一切上演,心被絞碎,他痛苦……
龍女話音梗澀,說道:“你以為,有了作為,你就能改變這一切,你就能讓那女孩兒靈魂分裂的麻煩消失,那兩個女人和你的關(guān)系就能緩和,太多的事就能改變……”
“可事情會有這么樣簡單嗎?”
漫長時光中,她經(jīng)歷過無數(shù)次相似的事情,看到過無數(shù)種過程與結(jié)果,可次次都不會如愿的。
因?yàn)闆]有什么能滿足一個人想要的更好,就像賭徒,贏了錢就想贏更多,直到最后輸?shù)膬A家蕩產(chǎn)。
而人往往不滿意得到的結(jié)果,想要更好的幻想,最后懷著一份痛苦和遺憾,度過余生!
“難道你還想讓我接受這樣的事情嗎,可為什么要變成現(xiàn)在這個樣子,我做錯了什么,她又做錯了什么,痛苦卻要我們來承擔(dān)?!?p> 深淵分魂不明白,走到今日這地步,過程太痛苦,自己還能得到想要的結(jié)果嗎?
可龍女明白,不管事情變成什么樣子,即便是美好的,他也不會接受這一切,因?yàn)樗胍篮?,從他失去他第一個孩子的那一刻開始。
“嬰妍?!饼埮畣玖艘宦?,一絲不掛的嬰妍顯出靈體。
“還在,還活著?”
憂愁小臉苦悶,嬰妍嘟囔道:“應(yīng)該把,他要是死了,求求龍姐姐救救我好不好?”
龍女沒再理會嬰妍,對深淵分魂說道:“找不到他,可他還活著,或許等你做出和他一樣的事,就能找到他,我要你給他帶一道消息……”
龍女一指點(diǎn)出,把信息留在了深淵分魂靈魂中,立即帶著他到了大道長河所在空間。
“我非要按照你們謀定的計劃去行事嗎,為什么我不能用我自己的辦法,我為什么要為了你送死!”深淵分魂恨極了,他是江瑚,可他不僅僅是江瑚,他不愿聽從龍女的話去送命。
“這就是他留你下來的目的,你非這樣做不了?!?p> “不過,你若是也失敗了,下一個就是我!”龍女似在安慰深淵分魂,勸他跳下大道長河。
但,唯有龍女自己確信,正如江瑚那樣急切,她無法再等下去。當(dāng)她得知父親所去的那個宇宙的消息,她就有了這個決定。
龍女沒有給分魂機(jī)會,一掌將他推出,當(dāng)分魂接觸到大道長河的剎那,他便被淹沒,消失的連渣子都不剩。
“雖然他并不是想讓你這樣,但別無他法,希望你能找回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