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百零七、秦小贏的天命

　　秦小贏問鳳君儀，何謂天監(jiān)。

　　鳳君儀答：“天監(jiān)者，監(jiān)天而行。天監(jiān)在下，有命既集?！鼻匦≮A小聲嘀咕一聲：“老跟我說文言……”

　　鳳君儀知道秦小贏德行，說道：“意思就是這人明察世間，天命集身?！?p>　　秦小贏不解：“但是我從未聽說這天監(jiān)啊?！?p>　　鳳君儀說道：“苦集滅道四境，各有分工。苦境連接魔界，集境猶有妖界不時侵?jǐn)_，滅境有化外天魔……天監(jiān)便是看它們是否履行職責(zé)。”

　　“那道境呢？”

　　“侍奉天神。”

　　“世上有天神？”秦小贏不懂，既然天上有神，為何人間依舊有種種苦難。神靈不該下凡救人間苦難嗎？

　　“儒家不信神佛，但不代表世間不存神佛?！兵P君儀答道。他素知秦小贏心性，說道：“神佛高高在上，不理會世間之事，不代表他們不想管。而是因?yàn)椴荒芄?，或者說，不能直接插手?！?p>　　“為何？”秦小贏頭次聽說世上有神靈存在。在昆侖之人看來，似乎對神佛也頗多不敬。甚至那道家經(jīng)籍總集，開元道藏五千七百卷，天宮寶藏五千四百八十一卷，玄都寶藏七千八百卷，三十六類經(jīng)上萬卷中，記載的神仙，史路比跟他明言：“神仙飄渺，全是死人?！币灾劣谇匦≮A以為道藏之中所載名字都是空無。

　　“也許是仙凡有別，也許是有天規(guī)戒律，至于其他原因么，我知道的不多?！兵P君儀說道。

　　“當(dāng)那神仙想來很無趣。”秦小贏一撇嘴說道。下不了凡塵，那么就跟寺廟中供奉的神像無甚區(qū)別。

　　“世人都說神仙好，唯有金銀忘不了。凡夫俗子，離神佛太遠(yuǎn)，也想不了那么多?！兵P君儀自嘲一笑：“眾生愚昧，可那神佛就是好人了？我看也未必?！?p>　　鳳君儀卻想起來：“過不了幾時，葉傾城便到了。你可要安心養(yǎng)傷。你不去，天也塌不下來。”

　　“可是……我想去啊。”秦小贏是懶，但同樣閑不住。最喜歡的就是湊熱鬧。哪里有熱鬧就湊向哪里。

　　這大概也和少年時遇到的云姨有關(guān)。云姨跳脫的性格，跟他描述了諸多奇聞軼事，讓他總是好奇想不停的去探索看看。若是讓秦小贏閑在一個地方，那才是要了他的親命。比如從小到大，自己每一次受傷都堪堪廢命，可讓他在一個地方養(yǎng)傷，他還真有些待不住。傷剛一大好，就要往外走。

　　“若是之前你去集境的那種情況，雖然你受傷，但那邊有人接應(yīng)，這邊有人送行，自然無妨?？捎内す碛?yàn)楹尾辉儆休喕?，我們并不清楚原因。面對未知的情況，你這身傷并不適宜去冒險。”

　　“當(dāng)時，為何非騙我去集境？”秦小贏回過味來，當(dāng)時鳳君儀著力讓他去接近軒轅劍，為的就是得知他父母的消息。后來這件事他跟軒轅劍求證過，被嘲笑為無稽之談。

　　所以，是素墨虛未卜先知，知道自己會在集境有一番奇遇，然后正好能接觸到軒轅劍？還是說這其中亦有他不知曉的隱情？

　　“何談騙你一說？”鳳君儀反問?！爱?dāng)時我說，素墨虛有個猜測。這個猜測有可能是對的，也有可能是錯的。難道不是這樣嗎？”

　　“那猜測總是要有依據(jù)的吧？沒有什么理由就讓我去接觸軒轅劍？”秦小贏想不明白。

　　鳳君儀嘆了一口氣：“素墨虛曾說這一層騙不過你，現(xiàn)在看來果然如此。你什么時候會想的這么多了？在我的印象里，你是那個遇到事就會上前沖的家伙啊?！?p>　　“那我也要用腦子吧？光知道向前沖跟送死有什么差別？跟你們這些老狐貍待久了，腦子這種好玩意可不能丟?！?p>　　“如果將世間看成因果，那么素墨虛當(dāng)時希望你做的，就是搶到軒轅劍。而你真的做到了。從這個結(jié)果來看的話，素墨虛希望你做的事，你做到了。”

　　“為什么是我？”秦小贏總覺得這里面有什么隱情。

　　“這涉及到另一層隱秘，不過現(xiàn)在對你來說，這個秘密應(yīng)該也不是秘密了?！?p>　　“哦，說來聽聽?！鼻匦≮A面無表情。

　　“你喜歡聽話本，那么話本里面有個叫主角的，是貫穿整個話本故事存在的，對吧？”

　　“對。素墨虛在自己的話本故事里無敵，但到了葉傾城的話本故事里，戰(zhàn)斗力就削減了一大截?！?p>　　“換做現(xiàn)實(shí)，你有沒有覺得自己跟其他人不太一樣？”鳳君儀問。

　　“嗯，我覺得自己太帥了些?！鼻匦≮A故作深沉。

　　“滾。”鳳君儀沒好氣的說道。

　　“我學(xué)什么都會，而且奇遇比別人多?！?p>　　“嗯，所以你可以這么看，你現(xiàn)在是整個話本故事的主角。那么在自己的故事當(dāng)中，只要你參與的事，基本上都會達(dá)成。這也是為何我們覺得你去破壞祭劍大典會成功的原因?！?p>　　“我是話本主角？”秦小贏的腦子一時轉(zhuǎn)不過彎來。

　　“這只是一種概念的轉(zhuǎn)換，其實(shí)主角，可以看成是一種‘天命’，世間氣運(yùn)加身，想死都死不了，想做成什么事就能做成什么事?！?p>　　“可我常常逆天而行，這種人應(yīng)該被上天厭棄才對啊，為何還會得到這種天命？”秦小贏又拋出新的問題。今天鳳君儀難得敞開話匣子，自己正好多跟他套些話。這些苦境的正道啥都好，就是藏了一大堆秘密。這些秘密放在肚子里也不怕生蛆。

　　“這也是我們時常納悶的地方，按理來說不該如此，但偏偏如此?！兵P君儀微微搖頭，眉頭輕皺，似乎此事頗多不可解，不可思議。

　　“那么我又有問題?！鼻匦≮A又有新問題，讓鳳君儀捏著自己的眉心苦笑，今天自己若不是有心勸他，同他講這么多做什么？

　　“既然你說我天命在身，為何還要阻止我去幽冥之地？”

　　“因?yàn)橛内o天命啊?！?p>　　“什么意思？”

　　“天地兩分，天下的事是天上人在管。同理，地下的事自然是地下的人在管。這也是為何六道輪回不通，我們這么久才知情的原因。你有‘天命’卻無‘地格’，所以傷重的你，去了只是妄自送命罷了。”

　　“好吧，那我這次就不去了?！鼻匦≮A罕見的聽人勸。

　　“哎，你這么好說話的嗎？”鳳君儀驚奇說道。

　　“聽人勸，吃飽飯，你說對吧？”

　　“既然如此，我就走了，你就好好待在泰樓養(yǎng)傷吧?！兵P君儀如釋重負(fù)，趕緊起身，生怕再聽到秦小贏那句：“我還有問題……”

　　他很奇怪秦小贏的問題怎么會如此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