啪嗒——提燈鬼使輕輕關(guān)上房門。雙手一合,一只卷軸從他身后飛出。
卷軸上用國畫畫著一群麻雀,剛剛出現(xiàn),畫上的麻雀立刻活了過來,嘰嘰喳喳飛向整個屋子。
那不是麻雀。
而是一只只拳頭大小的機關(guān)小鳥,眼睛赤紅,身上的花紋極具美感。它們就如同一只只監(jiān)視器,迅速布滿每一個角落。
磕磕的聲音不斷響起,一分鐘后,一聲清脆的鳥叫響起,提燈鬼使馬上走了過去。赫然發(fā)現(xiàn)……他面前的電腦,正在往下滴水!
有人來過!就在剛才!
否則,水不會滴下來,而是干涸。
提燈鬼使深吸一口氣,一步?jīng)_到窗前,掀開簾子往下看去。卻發(fā)現(xiàn),街道上人來人往,沒有一個可疑身影。
被玩了……就在幾分鐘之前,不……甚至就在自己進來之前,還有人在這里!
白太賢的電腦上有什么特別重要的線索,自己距離這條線索僅僅一步之遙!而就在自己用機關(guān)麻雀搜索房間的時候,那個可惡的盜賊距離自己恐怕還沒有三百米!然而,等自己真正找到后,對方卻已經(jīng)逃之夭夭!
“該死……艸!!”他一拳砸在窗欞上,咬牙切齒地看向下方,心中怒火翻涌,卻無從發(fā)泄。
到底是誰?
事事都在自己前面?
自己都是后來才意識到白太賢家中可能有線索,上班之后第一時間沖過來,卻和對方擦身而過,被玩了一個時間差!
“好大的膽子……好縝密的心思……”深呼吸了好幾次,他才壓下了心中狂怒。拿出了手機。
“李貞淑,幫我查件事。”
發(fā)紅的目光掃過熙熙攘攘的街道,他磨牙道:“我要知道從昨天晚上到現(xiàn)在,崔海英,鄭恩珠的全部行程!對了……還有高承憲!”
NIS總部,李貞淑眉頭輕輕皺了起來。
她沒有立刻回答,沉吟片刻才說道:“我想你應(yīng)該知道,兩天之后,我們要正面紅蓋頭。說不定還有鄭恩珠?,F(xiàn)在不是做這些事情的時候?!?p> “我知道?!碧釤艄硎估湫Γ骸安樗脑颉院笤俑嬖V你?!?p> “那等你告訴我的時候我再幫你查?!崩钬懯绲貞?yīng)。
沉默。
數(shù)秒后,提燈鬼使哼了一聲:“希望你別后悔……我這里有些線索,雖然不是指向他,但他有不小的嫌疑。如果這些事情都是他做的,后果難以想象!”
“扮豬吃老虎聽說過吧?有的人是真裝成了豬,但有的人……隨時可以把老虎一口吞下去?!?p> NIS總部。
嘟——聽著手機里傳來的忙音,李貞淑神色平靜地放下手機。
這里是她的辦公室,一臺電視全天播報著新羅大選的消息。而就在昨天,新羅九道的選票已經(jīng)全部匯聚到了漢城。
“現(xiàn)在已經(jīng)在點票,明天下午三點,新羅大選就會落幕。按照高承憲的說法,一旦發(fā)布‘一等航海士可以替代船長開船出?!姆?,就代表著光輝號事件正式拉開帷幕?!?p> 她的手輕輕撫過玻璃:“我們的時間……不多了?!?p> 在時間線被打亂的異界,沒有人知道慘案什么時候發(fā)生。
……………………
“我們現(xiàn)在是在世宗院外圍,從這里可以看到世宗院的無窮花花園,七宮。還有二十分鐘,將會開始本屆總統(tǒng)選舉的現(xiàn)場點票……”
“兩位候選人將在二十分鐘后,現(xiàn)場等待點票結(jié)果!目前的民意調(diào)查,是樸恩惠女士暫時領(lǐng)先?!?p> 世宗院外,記者如山似海,新羅的,RB的,華國的……攝影機如同一臺臺槍炮,齊齊對準世宗院。各種語言混雜在一起,卻在紛亂中帶著秩序。
“準備好了嗎?”一根手指輕輕垂下,窗簾合攏。崔海英轉(zhuǎn)過頭,抱著手,高跟鞋在地磚上敲出節(jié)奏不一的音符。
這是一間寬敞的房間,崔海英今天穿著一身黑色連衣裙,顯得莊重又肅穆。房間內(nèi)的歐式沙發(fā)上,一位梳著短發(fā),身穿白色外套黑色短裙的中年女子,正雙手合十,輕輕呢喃著什么。
許久,她才睜開眼睛,堅定開口道:“無論什么結(jié)果,我已經(jīng)做好準備了。”
她端起咖啡輕輕抿了一口,看向崔海英:“不過,如果我真的獲勝……真的要公布嗎?”
“相信我,恩惠妹妹。”崔海英坐到她的身邊,溫柔地抓住她的手,柔聲道:“你知道的,這個世界上不只有人類的力量,還有一些我們都無法言明的超自然存在。所以,我們才一直沒有放棄希望。”
樸恩惠嘴唇輕輕動了動,但什么也沒說,只是用手蓋在了崔海英手背上。
“想想你的父親,還有你的母親。”崔海英環(huán)住對方,輕輕拍了拍她的背,聲音帶著無比逼真的哀慟。
樸恩惠身體微微顫了顫。
她怎么會忘記?
自己的父親母親是死的那樣冤屈!全都是被人刺殺而亡!每一次想到自己目睹的畫面,她就痛心得難以自抑。
崔海英直視著她的眼睛,溫柔道:“為了這一天,我們已經(jīng)籌備了整整二十年。但是我敢保證,這一次,是希望最大的一次!”
“現(xiàn)在展開,可以推到上一任政府身上。這樣不僅不會拖累你,還會為你撈取大筆的政治聲望。”
樸恩惠閉上眼睛深吸一口氣,隨后輕輕地、卻鄭重地點了點頭。
片刻,她睜開眼睛:“你為什么這么相信我會當(dāng)選?”
“這是檀君的決定?!贝藓S⑤p輕拍了拍她的肩膀:“我早已從神諭中聽到了你勝利的號角。你注定是新羅的女王?!?p> 而我,是新羅的太后。
就在這時,大門無聲打開,一位穿著西服的男子鞠了一躬:“樸女士,入場的時間到了?!?p> “新羅九處處長已經(jīng)全部到位。只等您和文先生到來,立即當(dāng)場點票開票!”
終于來了……樸恩惠將手放在胸口,深呼吸了好幾次。朝著崔海英點了點頭:“放手去做,有我在。”
哪怕我沒有贏得大選,短時間內(nèi)也足以庇護你。
崔海英鄭重低下頭,深深鞠躬。無人看到,她的嘴角勾起了一抹森寒的冷笑。
啪……門關(guān)上了。
“你不跟著去?”鄭恩珠終于開口了,挑眉問道:“在人生最重要的關(guān)頭陪伴她,她對你的好感度會達到頂峰?!?p> 崔海英優(yōu)雅地靠在沙發(fā)上,淡淡掃了她一眼:“不需要?!?p> 她的目光看向窗外:“今天還會有別的訪客。沒時間浪費在她身上?!?p> 叮咚……忽然間,一聲清脆的鈴鐺聲響起。鄭恩珠愣了愣,隨后立刻從嘴里吐出一枚一寸大小的鈴鐺來。
這只鈴鐺已經(jīng)不知道有多長時間了,表面布滿銅綠。鈴中央是一根發(fā)紅的骨頭,色澤如玉。骨頭上綁著一根紅線,盡頭不知所蹤,仿佛刺入了虛空。
此刻,紅線正輕輕顫抖,牽動鈴中央撞擊出清脆的聲響。
“他們來了!”鄭恩珠凝重地站了起來:“一、二……三位玩家!兩個二階,一個零階!”
風(fēng),不知從何而起,吹動崔海英的頭發(fā)凌亂飛舞。她瞇著眼睛看向窗外,忽然發(fā)出一聲冷笑。緊接著,身體驟然往后倒去。
刷拉——!窗戶前方,窗簾筆直揚起,玻璃上,隱約可以看到一條血紅的身影破空而去。
…………………………
漢城,瑞草區(qū)。
宋詞凝重地看著自己的腳,他最終沒有采取李貞淑的提議,而是采用肉身前來。此刻,在他膝蓋下方,一條拴著鈴鐺的紅繩正顫抖不已。
他們現(xiàn)在,正在小區(qū)門口。
“引魂鈴?”李貞淑咬了咬牙,閉上眼睛,再次睜開時,她的雙目泛金。就在她視野中,整個小區(qū)已經(jīng)被一條條血紅色絲線包裹其中。
這些絲線密密麻麻,遮天蔽日,最終在小區(qū)中心匯聚,纏繞在一張模糊不清的牌上。
“她在看什么?”宋詞疑惑道,在他眼中,小區(qū)還是那個小區(qū),只是格外安靜。
“蠢貨。”提燈鬼使從衣服中摸出兩把彎刀,肅容道:“這是天眼,人類不是陰靈,不能直接看到靈體布置下的東西,只有用特殊方法……你看不到是因為你還沒有選擇大道?!?p> 李貞淑沒有注意這邊的動靜,而是冷笑了一聲:“真夠狠的,難怪這幾天她沒怎么動。在這里守株待兔呢?!?p> 隨著最后一個字落下,下一秒,宋詞房子所在的大樓窗戶齊齊推開,一張張人臉出現(xiàn)在窗戶之中。
同樣的是,這些都是人。
不同的是,他們面貌各異,而且……宋詞能清晰看到他們!
而不是看到氣場。
所有人都神色麻木,呆滯地、直勾勾地看著小區(qū)門口三人。同一個角度,同一個姿勢,如同提線木偶,哪怕是白天,看起來也無比詭異。
“活死人?!崩钬懯缛淼囊路p輕波動起來:“這里的人已經(jīng)被紅蓋頭做成了傀儡?!?p> 宋詞深吸一口氣:“那怎么辦?”
“怎么辦?”提燈鬼使身側(cè),兩個卷軸已經(jīng)浮現(xiàn)出來,隨即轟然打開:“當(dāng)然是殺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