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位置扎營不錯的?!绷助Q之一回來就見賀西霖指揮扎營,吳海臣也不知道什么時候已經(jīng)趕到傷兵營忙活開了。
“回來了?怎么樣?”賀西霖笑著迎上了林鶴之,伸手扶他下馬。
“后面基本上不剩人了,其余的也全退了,估計他們剩下的人撐不了多一會,咱們不急,讓弟兄們好好休息一下?!绷助Q之邊走邊卸甲胄,這才感覺到身子一陣酸麻,“別說,打了這半日多,身子是夠累的?!?p> “好好歇歇,七妹妹剛剛先回來了,歇了一小會就說去傷兵營幫老三去了?!辟R西霖拉著他走進(jìn)剛剛搭好的帥字營中,示意他坐下。
“我們家新兒今天是真的殺過癮了,過不了幾天,包他們?nèi)姼矝]?!绷助Q之大笑了兩聲,拿起賀西霖桌上的茶杯猛灌了幾口,撒的脖子和胸前全是水,又用袖子抹了抹嘴,“哥,查清楚了嗎?到底因為什么來晚了這么久啊?”
“哎喲!剛剛老三來了,我交代幾句就帶他們搭帳篷了,把這個事情給忘了!”賀西霖一拍腦門,喊住正在搭帳篷的士兵道,“去把我那個屬官找來,上午事態(tài)緊急,沒時間問他什么情況……”
“大少俠!二少俠!”賀西霖還沒吩咐完,只見帳外進(jìn)來一個傳令兵,行禮道,“二位少俠,門主來了!”
“門主?”賀西霖和林鶴之同時驚叫了一聲。
“門主不是在前陣呢嗎?劍門關(guān)破完了?”賀西霖一驚,跳了起來問道。
“這老四也未免太厲害了吧,這就全破了?”林鶴之驚喜地喊道,連忙站起來和賀西霖一起迎了出去。
剛要走出帳篷,二人就見何文鼎目光直直的,帶著顧新和吳海臣徑直走進(jìn)屋來。
“喲,我們正說出去迎您一下呢。您怎么這么就過來匯合了?老四把劍門關(guān)打開了?這沒讓我們?nèi)兔Π??!绷助Q之笑著上前攙著何文鼎到上座。
何文鼎坐了,一時沒說話也沒表情。
林鶴之眼珠轉(zhuǎn)了轉(zhuǎn),看了顧新一眼,顧新?lián)u了搖頭。
“那個,門主突然過來,又把我們都叫來了,是有什么要緊的事嗎?”顧新看了林鶴之一眼,試探地開口問道。
“你們做好準(zhǔn)備?!焙挝亩τ殖聊艘魂?,緩緩說道。
“什么準(zhǔn)備?。窟@,戰(zhàn)事多順利啊,耗了這么久,今兒決戰(zhàn)大勝,挺高興的事嗎不是?”林鶴之看了何文鼎凝重的表情一眼,又看了一圈眾人,每個人都是一臉茫然。
“賀西霖,江渝軍是不是照咱們事先說的晚了一個時辰多?”何文鼎突然問道。
“啊,確有此事,當(dāng)時情況緊急,屬下就未曾多加盤問,直接下令馳援了。恕屬下尚未查清原因,屬下這就……”賀西霖被這冷不防的一問嚇了一跳,趕緊行禮請罪道。
“門主,大哥并未貽誤軍情,我和顧新在后陣只不過是多拖了一會,并沒什么別的差錯?!绷助Q之眼珠一轉(zhuǎn),也趕緊說。
“你們做的對?!焙挝亩莺莸亻]了一下眼睛又睜開,緩緩道,“朗星,他……”
“朗星怎么了?”賀西霖和林鶴之對視了一眼,頓時感覺自己的血忽地一下涌上了腦門,不知為何緊張了起來。
“朗星……回不來了?!焙挝亩φf得很慢,聲音也有些嘶啞。
“門、門、門主您可不能開這種玩笑您,這是……什么意思啊?”話一落地,賀西霖的兩只眼睛立刻越瞪越大,林鶴之見狀趕緊問道,他發(fā)現(xiàn)自己的聲音也顫抖了。
“晚了一個時辰,是因為上官意辰布了大量人馬在密林里截殺還妄圖毀橋,朗星提前發(fā)現(xiàn)了異樣,報了我就去查看了,沒想到他……”何文鼎哽咽了,費勁地接著說下去,“秦以嵐還有那些見著的士兵,他們跟我說,上官意辰在懸橋的橋樁根基處埋滿了火藥包,朗星,他是用命攔下了炸橋……”
“什么?”林鶴之吼道,“這不可能?上官意辰是怎么知道咱們有棧橋這條出蜀路線的?您昨天給我們發(fā)軍令之前我都不知道!”
“看來太子沒說錯,我們這軍中,確有上官意辰的細(xì)作。”何文鼎默默然。
顧新抿了抿嘴唇,眼眶濕了:“可是,四哥他……”
“不會的!”賀西霖流著淚吼道,“朗星!怎么可能?”
“事出突然,老四他就那么單槍匹馬的……”何文鼎也說不下去了,一滴渾濁的淚水劃過了他滿臉的風(fēng)沙。
“您怎么就讓他單槍匹馬地去了??!”林鶴之哭著喊了出來,“為什么秦大哥沒有去幫他!為什么大哥的屬官沒有及時告訴我們??!”
“那屬官上山的時候正是朗星跟他們打得最不可開交的時候,他也身負(fù)重傷,還囑咐所有人不要馬上告訴你老四沒了,以免影響下面的戰(zhàn)事,賀西霖你沒發(fā)現(xiàn)他沒有歸隊嗎?”何文鼎狠狠抹了抹眼睛問道。
賀西霖早就跌坐在了地上,把頭緊緊埋在了臂彎里,猛地抽噎了幾下才抬起頭回道:“我當(dāng)時見到人下來了,想的全是趕緊去支援鶴之他們,就忘了這個事……”
“可是我們已經(jīng)要贏了?。∥覀冋f好了的馬上就能一起回巴蜀喝酒了??!”林鶴之撕心裂肺地大吼了兩聲,狠狠地握拳砸了自己的頭一下,又一下。
眾人被這一句話戳得一時都掩面落淚。
說好了一起回巴蜀喝慶功酒的啊。
如今功業(yè)將成,那個昔日備酒備菜的人卻回不來了。
那些年,一道一道色香味俱全的淮陽菜。
那個味道回不來了嗎?
賀西霖狠狠地抹了一把淚,站起身朝著帳篷狠狠地踹了一腳,大喊:“誰是細(xì)作!誰是細(xì)作!誰在吃里爬外!誰躲在陰處害朗星!有本事出來說話??!”
“眾少俠聽令?!焙挝亩σ采钗艘豢跉?,緩緩站起了身。
眾人連忙胡亂地拭了一把眼淚,站起身。
“拔營,現(xiàn)有的所有軍隊,留下部分軍隊圍堵住上官意辰的殘部,剩下所有人跟我回巴蜀,在成都為四少俠英魂下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