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元前492年,孔子的弟子冉求在跟隨孔子周游列國暫住在陳國時,被魯國執(zhí)政季康子召回國內(nèi),任用為季氏宰。
冉求多才多藝,性情謙遜,很擅長處理政事。他憑借自己的才學,為季氏出謀劃策,得到季氏的重用,為鞏固季氏地位立下了汗馬功勞。
冉求最給老師孔子老臉的事情,便是受季康子之命,率魯國的左師大敗齊軍。
公元前485年,吳、魯、邾、郯四國聯(lián)軍共同討伐齊國,在鄎地發(fā)生了一場戰(zhàn)爭。這場戰(zhàn)事,各國都沒有撈到什么便宜。
第二年春,齊國因為鄎地一戰(zhàn)的緣故,派大將國書、高無邳帶兵攻打魯國,到達了齊魯邊境的清地,魯國形勢危在旦夕。上次你拉了四國聯(lián)盟來群毆我,這次單挑我揍死你!
季康子急忙找家宰冉求商量:“齊國駐扎在清地,必然是要攻打魯國了,我們該怎么辦?“
冉求似是早有準備,回答道:“您和叔孫、孟孫三位都是國家柱石,您三位中一位留守,兩位跟著國君去邊境上抵御,此為上策。”
季康子立馬道:“不可行,到邊境上防御,肯定是誰都不愿意去。”他憑著這么多年和叔孫、孟孫兩家打交道的經(jīng)驗,為國出力的事,兩家總是打“稍息”。
冉求再一思忖,說道:“那就只能等待時機,在境內(nèi)近郊抵御。”
季康子去征求叔孫、孟孫的意見,兩人都不同意參戰(zhàn)??闯鰜磉@倆的意思:平時都是你季家說了算,啥好處都是你家得了,憑什么戰(zhàn)時讓我們出征?
聞得叔孫、孟孫在國家危難面前,竟如此曖昧不舉,冉求不禁心寒。
他正氣凜然地建議季康子:“如果還不同意,那么國君就不要出戰(zhàn)了。您一人帶領(lǐng)軍隊,背城作戰(zhàn),這時候必定到了生死存亡的地步,不參加戰(zhàn)斗的就不能算是魯國人?!?p> 冉求慷慨激昂,繼續(xù)說道:“魯國的卿大夫各家的戰(zhàn)車加起來,比遠師前來攻魯?shù)凝R國戰(zhàn)車要多,即使您一家能夠動員的戰(zhàn)車總數(shù)也多于齊軍,您擔心什么?他們兩位不想作戰(zhàn)是很自然的,因為政權(quán)掌握在季氏手里,國政承擔在您的肩上。齊國人攻打魯國而不能作戰(zhàn),這是您的恥辱。這就完全不配和諸侯并列了?!?p> 季康子一聽也熱血沸騰起來,心想,我這個執(zhí)政大臣此時不表現(xiàn)一把,如何能顯示我國家執(zhí)政的地位?于是讓冉求陪著他上朝,先在朝堂門外的黨氏之溝等候消息。
叔孫前來上朝時,一眼看到冉求,這不是季氏家的大總管嗎?此次上朝要議出兵抗齊的問題,正自心中沒底,季氏的大管家應(yīng)該知道季家對于出兵的打算吧。于是喊過冉求,問他關(guān)于出兵作戰(zhàn)的意見。
冉求應(yīng)道:“君子有著深遠的考慮,小人知道什么?“冉求可不是二貨,關(guān)于軍事計劃半個字都不能透露。
孟孫上朝也經(jīng)過這里,他和叔孫一樣,迫切想知道季氏對于出戰(zhàn)的打算,他硬要冉求說說情況。冉求心想,我不來點硬的你們不會死心,順便激你們一下,也許能取得另外的效果。于是不卑不亢地回道:“大敵當前,只有小人是考慮了才干而說話,估計了力量才出力的?!比角箢欁笥叶运?。
沒想到叔孫惱羞成怒:“這是說我成不了大丈夫啊?!蓖嘶厝ヒ院缶烷_始檢閱部隊。
孟孫氏決心更大,行動更快,決定和季氏一同出兵,派孟孫彘率領(lǐng)右軍,顏羽為他駕御戰(zhàn)車,邴泄作為車右護衛(wèi)。
冉求率領(lǐng)一直由季氏節(jié)制的左軍,管周父為他駕御戰(zhàn)車,樊遲作為車右護衛(wèi)。
大軍列隊出征,季康子親自檢閱軍隊,看到冉求的車右樊遲如此年輕,提醒道:“樊遲年紀太輕了,恐怕難當重任吧?!?p> 冉求胸有成竹:“主公放心,樊遲能夠聽從命令?!?p> 季氏出動甲士七千人,冉求帶著三百個武城人作為自己的親兵,老的小的守在宮里,駐扎在雩門外邊,一切準備就緒。
孟孫彘率領(lǐng)的右軍消極避戰(zhàn),不知躲到哪里貓著,過了五天才跟上來。
魯國的賢大夫公叔務(wù)人,堅決要求隨軍作戰(zhàn),他面對守城的將士掉下眼淚,悲憤地說:“徭役煩、賦稅多,上面不能謀劃,戰(zhàn)士不能拼命,用什么來治理百姓?我敢這么說,無所顧忌,我自己怎么敢不努力呢!”
齊軍繼續(xù)進犯,來到了魯城附近,魯軍和齊軍在郊外作戰(zhàn)。齊軍從稷曲攻擊魯軍,決戰(zhàn)開始了。樊遲與右?guī)煹膶㈩I(lǐng)約好三刻之內(nèi)左師將跨溝而來,但是軍士們卻不敢過溝迎戰(zhàn)。
樊遲既有勇力,又懂臨陣之道,他急不可耐地對冉求說:“不是不能,是不相信您,請您把號令申明三次,然后帶頭過溝?!叭角笳账脑掁k,眾人果然跟著他過溝。
見齊軍沖過來,右軍顏羽請戰(zhàn),主帥孟孫彘不想作戰(zhàn),呆在那里默不作聲,這時邴泄大聲說,我們逃吧。結(jié)果右?guī)煗⒉怀绍?,齊人追著來打。
齊國將領(lǐng)陳瓘、陳莊徒步渡過了泗水,右軍情況危急。不過在撤退之中也表現(xiàn)出魯國軍隊中一些志士的好風范。
孟之側(cè)在全軍之后最后回來,在掩護撤退中發(fā)揮了不小的作用。他謙虛地說:“我走在最后,不是我勇敢地充當?shù)詈笳撸邱R不肯往前走。”
林不狃的伙伴說:“逃跑嗎?“不狃說:“我不如誰勇敢?“伙伴說:“那么停下來抵抗嗎?“不狃說:“停下來抵抗就好么?“從容緩步撤退,結(jié)果被殺死。
左師情況大不一樣。主帥冉有勇猛非常,身先士卒,以步兵執(zhí)長矛的突擊戰(zhàn)術(shù),有效地攻殺齊軍,取得了戰(zhàn)場主動。他帶樊遲等將士砍了齊師八十余人人,一時之間,齊人陣腳不穩(wěn),沒辦法獲勝,兩軍形成對峙。夜里,偵探報告說:“齊國人逃跑了?!比接腥握埱笞窊簦究底記]有允許。
戰(zhàn)后,總結(jié)戰(zhàn)事,孟孫彘坦白:“我不如顏羽,但比邴泄強一點。顏羽敏銳善戰(zhàn),我雖不想作戰(zhàn),但口中不說逃走的話,邴泄卻說'趕著馬逃走'。”
公為和他寵愛的小僮汪锜同坐一輛戰(zhàn)車,一起戰(zhàn)死,戰(zhàn)后都加以殯斂。
孔子說:“能夠拿起干戈保衛(wèi)國家,不算夭折,是為國家獻身。”
其后,吳國出兵,與魯國一同攻打齊人,在艾陵大敗齊人,史稱艾陵之戰(zhàn)。
雖然在這次戰(zhàn)事中,魯國獲得勝利,隨后又與吳國一起,又打敗了齊人一次,但是季康子擔心地說:“小勝大,禍也。齊至無日矣“。命令魯人修理戰(zhàn)備武器,以防齊國再來侵犯。
這一戰(zhàn),孔子的弟子冉求、樊遲表現(xiàn)出眾,立下大功??鬃淤澣角蟆傲x也,好樣的!”
但是,冉求與孔子在政治上的分歧也逐漸加大,甚至產(chǎn)生了激烈的沖突。
原因是冉求為季氏改革田賦制度,增加稅收,聚斂財富。
公元前484年冬天,孔子周游列國后剛返魯不久,季氏打算搞賦制改革了。
當時這一改革被稱作“以田賦”,就是說把原先只有戰(zhàn)爭時期才征收的軍賦,改為無戰(zhàn)爭之年也征,并以田畝為征收標準。因為列國爭霸,戰(zhàn)爭頻繁,魯國與大國齊國為鄰,齊國總想吞并魯國,所以魯國與齊國的戰(zhàn)爭經(jīng)常發(fā)生。為了常年備戰(zhàn),執(zhí)政的季康子想改革稅賦制度,同時取得更大的家族利益。
這個時候,作為季氏的家宰、得力干將,冉求站在了季氏這一邊,為季氏的這次田賦改革積極出謀劃策。
這一日,季康子派冉求去向孔子征詢對稅賦改革的意見。
冉求前來拜見了老師,說明了來意??鬃诱J為這樣會加重民眾的負擔,避而不答。冉求懇求再三,才冷冷地說:“我不懂田賦?!?p> 冉求說:“您如今身為國老,國家政事,待先生一言而定,何故不發(fā)一言呢?”
孔子最后對冉有說:“君子辦事,要用禮來衡量。給予下面要力求豐厚,一般的事要做得適中,稅賦要盡量微薄。如果這樣,那么按丘征稅也就夠了。如果不以禮來衡量,貪婪無厭,那么即使按田畝來征收稅賦,還會不夠的。季康子想要辦事合乎法度,那么有現(xiàn)成的周公典章;如果想隨意行事,又何必來問我呢?”
冉求此番拜訪夫子,沒得到一言半語的支持。但是季氏主意已定,一意孤行,“十二年春,王正月,用田賦?!?p> 通過這一次改革,季氏財富劇增,增強了家族實力。冉求在經(jīng)濟管理方面的才能也充分顯現(xiàn)。
孔子的心情很沉重,凝視天空,思慮再三,嚴厲地說:“非吾徒也!小子鳴鼓而攻之,可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