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實這件衣服公爵的仆人是經(jīng)常在洗的。只不過這件衣服像是有一種說不上來的魔力似的??偸呛唵胃蓛簦质呛唵巫兣K。簡單到放進水里沖上那么一下就可以干凈到連衣服都看不出個完整的形狀。又在最不值得注意的時候以一種難以想象的速度積上算不清楚多久時間才能落滿的灰塵。
所以我相信希里是沒有騙人的,這確實是女巫售價為一塊金子的。最“好看”的衣服。
“公爵公爵,快過來坐坐吧!”
風兒招呼他。清脆的聲音活力而跳動。似乎根本就沒在意過有那么一個時候公爵嫌棄過它。
“就是就是!”
石頭以它渾厚的嗓音對公爵發(fā)出邀請。
“風兒的朋友我自然要好好招待一下了,快來快來!你坐我身上,這個面沒有刺。這里的風景也還不錯哦!”
“來歇歇嘛!把你里面那件衣服脫了,你不覺得很熱嗎?”風兒繼續(xù)說到。
“我為什么不把這件臟衣服拿掉呢?要穿這件讓自己難受的衣服呢?”公爵不解,但確實很熱。所以干脆把所有的衣服都脫了擺在了地上。
“你傻啊,因為那件干凈的不好看啊。”
“???”公爵一點都沒有聽懂,“你是說我的衣服沒有這件又臟又舊的衣服好看?”
“對啊?!?p> “你該好好穿著你的衣服,不管是哪一件……”這時石頭插了一句,它說話緩慢,但是沒人和它爭。
“你別亂說石頭,這件明明要比那件好看。我見過太多人穿著我中意的那件衣服笑,而看見太多的人穿著那件白襯衫哭了。所以那根本就不是什么好看的衣服。好看的衣服穿上去人是會笑的。就像你我一樣。因為沒有衣服,但是我倆還是時常會笑啊。所以沒有衣服這就是我們倆最好的衣服啊!”
“你總是有很多的歪理……”石頭不知道說什么了,默不作聲。只有示意公爵到它身邊休息。
石頭問公爵:“公爵,你說哪件衣服好看呢?”
“經(jīng)你們這么一說我還真不確定哪件衣服好看了……”
“那你穿哪件呢?”風兒加入對話,但是這嘴的確還是碎了點……
“你穿哪件呢?”石頭又問了一個差不多的問題。
“我還是穿那件有破洞的……”
“耶!石頭,我就說那件衣服要好看一點吧!你還說我。”于是風兒開始歡歌。趁著這四下無人,也趁著這廣闊的天地盡情奔騰去了。
“我也沒說這件衣服難看啊……”石頭說完這句話后,又不知道說什么了。
“你咋想的公爵?”
“我說你們一個說話快,一個說話慢。但都沒有給我留說話的機會啊……”
公爵頓了頓,想著大概還是有人要打斷他說話,看四下確實沒有什么其他的再說起了后半句。
“……我這次去找希里,就是因為這件衣服。要是不穿著去大概不會達到自己想要的效果吧。而且我襯衫穿得還是有夠久了。”
“哦,這樣啊。那好吧……”石頭不知道說什么。
“這風兒一直是這個樣子的?還有就是它說‘它知道金子在哪’,真的假的?”
“它啊,我認識它起它就是那么個樣子了。一點都不像我……”
“你要是說話慢還想說長句的話,我等你好了。反正現(xiàn)在在休息,現(xiàn)在我也有空?,F(xiàn)在的溝通是不講究效率的?!惫舻谝淮斡辛艘粋€放假的感覺。這是流汗了的輕松。但是他才只是離家半天不到而已。
“……我喜歡你?!?p> “石頭?!你在說什么?!”
“沒什么,你這樣的人也有時候會說出一點令人怦然心動的話呢。我就接著說風兒吧……”
“好啊,你繼續(xù),停什么呢?”
“我怕你憋死,也怕你睡著了?!笔^頓了頓,“我從認識它起,它就是這個樣子的。不像我那么穩(wěn)重。平時就安心呆在一個地方,有人來的時候他們會在我的身上歇息。也有很多的動物從我的身邊路過。注意到我,沒注意到我都挺好。與我在我的位置上沒有任何關(guān)系?!?p> “看來有很多人都在你這里歇息過呢?!惫暨€是有點熱,于是用自己的手扇起了風。這風兒還是太小,太陽還是太辣了。一點用都沒有。
“是的,有很多人都在我這里休息過。我給他們按摩,陪他們聊天。有時候會是幾個人,有時候卻只有那么一個人。有時候是一兩個小動物,松鼠或者小飛蟲什么的。更有時候的是無止境的孤獨……”
“石頭,它們都聽你跟他們聊天嗎?”
“差不多吧,我愛講??蓻]幾個愛聽的。大多數(shù)都喜歡跟我講什么他們自己的故事。然后我就好把這些東西講給下一個經(jīng)過這個地方的人……”
“都有一些什么呢?”公爵問到,他顯然是不太相信自己正在跟一塊健談的石頭交談的。
“這里的人大多數(shù)都是要去到更遠的地方,就比如那地圖另一方的東東之國……”
“等等!這條路不是通向希里公爵的府邸嗎?那個東東之國是給我汗血寶馬的國家嗎?”
“你嫌我煩了?”石頭有點小怨氣。不知道跟哪學的。
“我只是好奇,我只是一個普通的公爵而已?!惫魶]意識到自己說錯話了,還是一臉茫然。好在石頭看出來。
“我的公爵,公爵本來就不普通了。這條路是通向東東之國的,比產(chǎn)汗血寶馬的國家都還要靠東……”
“抱歉啊,我在我如房般大小的馬車上幾乎在這條路上走遍了。也就只找得到希里公爵的家。我還以為那就是全部了呢?!?p> 公爵撓撓頭,一時間不知道該說些什么話來緩和一下氣氛。他壓低了點聲音對石頭發(fā)問到:“有聽到我的仆人是怎么說我的嗎?”
“你是?”
“我是國王和國家的仆人,仆人們的主人,國家的芬迪恩公爵?!惫粲悬c驕傲得說這句話。好像這句話不是他教給自己的仆人似的。
“等等我想想……”
石頭開始努力回想起這個按道理經(jīng)常在這條路上光顧的公爵。但是始終想不出來到底是誰。
“你好好想想,我經(jīng)常走這條路的。在路上也不知道歇了多少次了。出門房般大小的馬車,還有結(jié)隊的仆人們你肯定是見過的?!?p> 公爵有點小失落,還以為這樣的陣勢至少會有那么一兩個人記住自己呢。但其結(jié)果就是路邊的石頭都沒有記住他。
“我想到一個‘瘋狗’公爵,剩下的就實在不太清楚了……”
公爵臉一陣羞紅,不知道從何說起。
“大概是我記錯了吧,其實我是靠近東東之國那方向去到希里公爵家的。今天只是第一次走到這個地方,你跟我講講這個‘瘋狗’公爵吧?!惫裟X子轉(zhuǎn)的飛快,要是轉(zhuǎn)慢點的話那張臉就掉地上吃灰了。
“哦,那就好!我還以為我沒有故事給你講呢。嚇死我了……”石頭低沉的聲音長舒一口氣。一溜煙兒的功夫風兒跑沒影兒了。
“那個‘瘋狗’公爵也有房般大小的馬車,出行去希里公爵的家也是相當大的陣勢。最近還壓塌了這條路上的唯一一座小橋。也不知道在干啥……”
“大概是國家給他的工作吧?!惫籼妗偣贰艋卮鹆耸^的這個問題。
“不是!那個公爵一天只知道對下面的傭人呼來喝去,還要背什么‘您是國家的……’,還有一匹跨不上去的馬,還要在莊園的每一個地方安上可以看見自己長相的鏡子。真的是有夠煩的?!笔^停止了學舌,“你看看我這段說得怎么樣?”
“看來你會很快的說話啊。”
“對啊,但我這樣習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