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父親的歸家
翌日
方老爺攜著二公子是半夜歸的家，剛進(jìn)了院想好好睡一覺，便被老夫人傳去了。
壽喜堂
等方老爺?shù)降臅r候，只見院內(nèi)燈火通明，老夫人早坐在廳內(nèi)等著人來了。
“母親，近些日子安康，兒子回來了?！狈嚼蠣斪髁艘灰?，恭敬道。
他是老夫人的三兒子，方府的獨(dú)子，因記著小時候的教誨，所以對在世的母親很是孝順。
老夫人手纏著佛珠，聽到這聲才睜開眼，看見離家數(shù)月的兒子歸家，眸中帶上了些許喜色。
“你回來了就好啊?！崩戏蛉祟濐澪∥〉钠鹕?，語氣有些著急。
方老爺看見，當(dāng)即走上前攙扶著她起身。
“兒啊，你不在的這段日子，你房中的那悍婦可是把憐兒和我這個老婆子欺負(fù)慘了。”老夫人緊握著他的手，惡人先告狀了起來
“母親”方敬正又重新的扶著她落座，而后勸著：“玉梅不是那樣的人，她做事有章法有規(guī)矩，是不會亂來的。”
“哼，有章法？有規(guī)矩？”老夫人冷哼一聲，臉上都是不滿：“她要是這樣的人話，那她今日就不會忤逆我連我的話都不聽在眼里?！?p> 老夫人剛坐下，看著一旁垂手而立的方敬正，見他不敢搭話，眸中登時染上些許溫色：“你看看你自己可曾有過主家的模樣？你打聽打聽這靖安城內(nèi)有誰家的主家會怕娘子被娘子拿捏死的。”
方敬正聽著，更是將頭低了低。
“沒出息！”老夫人將手中的重重地一擱。
方敬正站在一旁低聲應(yīng)道：“母親教訓(xùn)的是?！?p> “敬正啊，今日我找你來是想讓你幫幫憐兒，明日，你可要為她主持主持公道啊。”老夫人說著說著語氣中帶著些泣聲：“她今日可是被那悍婦足足打了二十大板，打完便把人拖下去關(guān)了起來，現(xiàn)在人生死都不明啊?！?p> “母親，這事我剛剛回府也聽下人講了幾句，這事錯在柳月憐身上，她存著這般害嫡之心，娘子這般罰她也是應(yīng)當(dāng)?shù)??！狈骄凑犞o抿著唇，雙眉緊皺。
這柳月憐雖長相上乘，但成天在他面前柔柔弱弱，說幾句話便要掉眼淚，他很不喜這種唯唯諾諾的做派，若不是當(dāng)初母親故意灌酒算計將他送到她房內(nèi)，他估計這輩子都不會去納妾。
“你這話什么意思？”老夫人不喜白了他一眼：“她怎么說都與你相伴了十幾年栽，還為你生了一對兒女，這中間沒有功勞也有苦勞的吧，怎么現(xiàn)在犯些小錯便要如此喊打喊殺的。”
方敬正頭微痛的扶著額，就憑這柳月憐做的這事擱在別家，被查出來，還不得打成半死送到外莊上了，現(xiàn)下還能留著一條命等他回來商議，已是做了退步。
也就他這母親到現(xiàn)在都還拎不清楚。
“你莫不成真想由著陳玉梅將人處置了？”老夫人話語一肅，見他不吭聲，心中沒來由得一慌：“敬正啊，柳月憐可是為你生了一個前途無限的秀才兒啊，若這事你真由著陳玉梅去給人定罪將她發(fā)落了，你這秀才兒怕是以后會與你生了嫌隙呀”
老夫人說的正是方敬正最擔(dān)憂的一點(diǎn)，也就他命好生了一個出息的兒子，要不然就憑她做的這事他早也不會去管，任由夫人將人處置了。
“母親，您別急，這事等今兒一早，我就喊人來問話，柳姨娘我會保的。”
不是為了她這個人，而是為了她生的這個兒子。
果然，今兒一早，方老爺便讓人去各院傳話，將人喊到壽喜堂。
今日方亦歡也起了個早，春荷麻溜的將手中的一頭青絲梳成垂掛髻，頭上特意未插金釵銀飾，就連她經(jīng)常帶在手上的細(xì)金圈都被她收了起來。
只見銅鏡中一少女身著淺白梨花對襟短襖，一雙杏眸如同亮月，身無華服，也難掩其相貌嬌美。
今日裝扮讓人一眼看上去贏弱又嬌病，讓心疼。
她今日端的便是楚楚可憐，讓父親看的心疼。
李媽媽在前頭帶路，細(xì)細(xì)的說著：“昨兒，老爺和大少爺是后半夜到的，二少爺還在后頭收尾并未趕回，現(xiàn)柳姨娘正壓在老夫人那?！?p> 方亦歡微微頷首，知曉母親是在為她傳遞消息，
壽喜堂
老夫人攏著衣袖端坐在正廳上位，目光銳利的掃了眼正緩緩而來的方亦歡，老夫人細(xì)究的看了會，不得不說她長得隨母，相貌佳麗，這靖安城內(nèi)也鮮少能比得上她的容貌。
方亦歡一身裹的嚴(yán)嚴(yán)實(shí)實(shí)，搭著春荷才勉強(qiáng)行禮問安：“祖母，父親，母親安?！眲傉f完，她一臉病容，手拿絹帕抵在唇邊輕咳了幾聲。
方老爺同坐在上堂，聽著她咳聲不斷，眼中多了些憐惜，眉頭緊皺：“怎得，傷的這么重。”
他狐疑的向一旁端坐著的老夫人，方才不是同他講，歡丫頭救治及時，人并已無大礙，可此時看這憔悴的模樣那像無礙。
看著兒子埋怨的眼神，老夫人心中也不免泛起了狐疑，昨日見她時的精神頭也還行，今日怎么看上去這么嚴(yán)重？
莫不是裝的？
陳氏見她今日這般虛弱，心中一揪，親手扶著她坐下，嘴里忍不住埋怨：“今兒身體怎成這樣？”
方亦歡看著母親擔(dān)憂的臉色，雙眼心虛的閃了閃。
今日只想著裝柔弱博得父親的同情，倒是全然忘記知會母親了。
“夫人，小姐被救上來后的這幾日高燒總是不斷。”春荷嘆著一口氣眉間不自覺染上憂傷：“大夫說，小姐體質(zhì)弱，現(xiàn)下又落了水身體扛不住?！?p> “我可憐的女兒喲?！标愂下犕昙t了眼眶，拿著細(xì)絹抵著淚：“本就是嬌養(yǎng)著的姑娘，怎要受這種苦?！?p> 老夫人看著不對勁，怎么越發(fā)覺得兩人像是裝的。
但這一幕落在方老爺眼中就不是個滋味，他忙的吩咐：“方福，開我私庫，把靖安參拿給大小姐補(bǔ)補(bǔ)?！?p> 老夫人登時落下了臉，這靖安參不是一般的人參，是前幾年靖安城新出土的參王，功效傳的能讓人起死回生，這參千金難求，前半年她犯了舊疾也不見兒子拿出來孝敬她。
“謝父親。”方亦歡弱弱的說著。
方敬正看著一臉鐵青的老夫人，眼色多了些閃躲，又想著今日的正事，面對眼前嬌弱的女兒，他下意識地咽了咽口水，一邊細(xì)細(xì)打量著娘子的臉色道：“今日找你們來就是想來處理柳姨娘的事，現(xiàn)下柳姨娘也承認(rèn)自己是一時鬼迷心竅的推你入水，這事也著實(shí)是你姨娘的錯，等這次回去后我就將人囚在院內(nèi)一年半載的讓她認(rèn)錯，到時候......?！?p> “方敬正，你什么意思？”陳氏豁然起身，瞪著眼看著眼前的男人：“害人之過，只讓她囚在院內(nèi)就能贖過了?！?p> 好啊，看來是打定主意要讓她女兒吃這個虧了。
方敬正原本就有些怕自家娘子，現(xiàn)下說完心中有些發(fā)虛的窺了眼一旁的老夫人。
“要不然你想讓敬正坐什么？難不成讓他把柳姨娘殺了給歡丫頭賠罪？”老夫人有些不滿的瞪了眼自己不爭氣的兒子，誰一家之主會被夫人拿捏住的。。
“娘，如若當(dāng)日是我將語柔推下湖，或許您早就讓方敬正一封休書休了我，壓著我見官了吧，今日家事若辨不出一個公道來，那就讓官府辯一辯?！?p> 他方敬正想和老夫人一樣想把這件事給抹了，那也要看她同不同意。
“胡鬧！你將她送官了，文松怎么中舉？”說到方老爺?shù)耐刺幜?，他急得拍案而起，那是他最看重最有前途的兒子，他絕不能讓他中舉路上有別的絆腳石。
春荷第一次見老爺在夫人面前這么兇，她頗有些擔(dān)心的緊握著小姐的手。
方亦歡冷著眼，他的父親還真是如李風(fēng)柏一樣，為了自個利益連做人的底線都沒了。
這也是她重生后第一次對父親如此失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