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滾?!?p> 我手里的牛奶呆滯在了空氣當中。
“我讓你滾,沒聽見?”
“可是,石燼……”
“給你三秒,離開我的視線?!?p> 我舉著牛奶的手仍然不罷休地舉在石燼面前。
“沒聽見?你是聽不見還是聽不懂?3、2……”
在“1”的指令從他嘴里說出來之前,我最后的尊嚴驅(qū)使著我扭頭離開。
我轉(zhuǎn)過頭去的瞬間,噙了好久的眼淚終于奪眶而出。
忘了是第幾次因為他流眼淚了,但是一定數(shù)不清了。
起初我的朋友們還會勸阻我,到后來,她們也不愿意再勸了,任由我自生自滅,把自己推進深淵。
可是這一年來,我每天都能看到石燼,隨時能找他說話,當我看到他需要什么的時候,能夠立刻出現(xiàn)。
這還不夠嗎?
我和他的距離,難道不是因此而更近了嗎?
雖然全部都是我一個人付出,我一個人努力。石燼永遠只會對我說句冷冰冰的“滾”。
自從許綿人間蒸發(fā)以后,石燼就像是丟了魂。教室里看不到他,學生會看不到他,全?;顒痈床坏剿?。
他明明是那么璀璨的星星,卻在離開了許綿后,成為藏匿在黑夜當中黯淡無光的那一顆。
“石燼,這道題你來回答一下?!?p> 石燼在上課時常常因為發(fā)呆被教授點名,雖然每一次他都能給出最正確的答案,但是我們都知道,他根本沒有在聽。
“石燼,你還好嗎?”
我終于在圖書館碰到了他。
他用沉默來回應(yīng)我的問題。
“你需要幫忙嗎?”
繼續(xù)沉默。
“如果你有需要的話,一定要給我說哦!”
我說完想了想,他勢必是不會主動來找我的。
“或者,我經(jīng)常來問問你?說不定哪一次你就正巧有需要了?!?p> “不用?!?p> 石燼原來在聽啊,他只是覺得沒必要和我說話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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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起初會被石燼漠然的態(tài)度冷得常常大哭,甚至在夜里偷偷情緒崩潰。我朋友要帶我去醫(yī)院,她們甚至懷疑我患上了抑郁癥。
但其實還好,我心里仍然存有一線希望。只要我還能看到石燼,只要他和許綿還沒有和好,我的愛情,就還沒完蛋。
當我發(fā)覺石燼根本就是塊感化不了的石頭后,開始從他的舍友們身上下手。我不僅每天早晨會給他們送早飯,有時候還會幫他們把作業(yè)也一并搞定。
我做得最多的一次,是他舍友在申請實習,我甚至幫他的幾個舍友分別做好了簡歷。
雖然石燼仍然不為所動,但是他的舍友們都開始幫我說話了,看我追石燼追得這么辛苦,他們甚至還告訴我了很多關(guān)于石燼的事情。
本來前三年石燼是不怎么在宿舍住的,他大多數(shù)時間都住在他和許綿的家里,但是當時許綿不知道為什么,突然人間蒸發(fā),誰也聯(lián)系不上了,從那之后,石燼基本都會住宿舍了,他可能不想回到那個讓他傷心的地方吧。
但是不僅僅要完成學業(yè),石燼在BJ還有一家公司要處理,那是他爸開的公司,本來是他弟弟和他一起管理,可是他弟弟最近也三天兩頭不知道跑哪去了。
石燼真不愧是石燼啊,遇到這樣難過的事情,竟然還能正常的完成他應(yīng)該完成的事情。也不怪他情緒這么差了,感情的失意和生活的重擔,一定讓他喘不過氣來吧。
不過人家不是說嘛,想要進入一個人的生活,就要在他最困難的時候,無時無刻陪伴他,讓他依賴你,然后把這種依賴當成是愛,漸漸地,他就真的愛上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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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我童年的幻想當中,從未設(shè)想過我的愛情是將以這種方式進行。
我等在石燼的公司樓下時,心里這樣想著。
秋天的夜晚并不是很冷,只是在凌晨一點多的CBD,大家都下班了,空蕩蕩的街道讓我有些害怕??墒鞘癄a還沒走。
我盯著13層的那扇亮著燈的窗戶,是石燼的舍友們告訴我他公司的位置的。
他不回宿舍住的那些天,也都是因為他還在加班吧。這個時間,宿舍早就門禁了。
我靠坐在人行道旁的座椅上,裹緊了身上的大衣。燈滅了,石燼應(yīng)該馬上下來了吧。
我趕緊整理了一下衣服,提著我給他買的宵夜等在大樓的入口。
電梯門打開,石燼憔悴的樣子出現(xiàn)在白色的電梯光線中。
“石燼!那個,我,我不是跟蹤你哈,我就是聽說你總是加班到很晚,所以想給你帶點宵夜,喏,你拿著,給了你我就走了!”
我說話的時候,每一個毛孔都在暗暗緊張,很怕他拒絕,很怕他罵我。
但是他沒有,他接下了我手中的宵夜。
僅僅是這一個小小的動作,我的腦袋里面就開始炸煙花慶祝了起來。
“走吧?!?p> “啊?走?走去哪?”
“宿舍你回不去了吧?!?p> 他說完了以后,就徑自走在了我前面。他該不會是想讓我跟他回家吧?!他難道……不可能不可能,石燼不是那種渣男!
就算他是,其實我也會乖乖聽他的話。
我跟在他后面,準備上車。
“坐后面?!?p> 我正要打開副駕駛車門的手像是觸電一樣縮回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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石燼的家給我了一種破敗的氣息。雖然窗簾上掛滿了燈串,一切家具都齊全,但是窗臺上已經(jīng)枯萎的花,昭示著這個家的女主人,已經(jīng)很久沒回來了。
石燼沒有換掉那些花盆,代表他還沒忘。
“你睡那屋?!?p> 他給我指了指客房的方向,就關(guān)上了臥室的門。
在他關(guān)上門之前,我掃了一眼,看到臥室的那張雙人床仍然是粉色草莓床單,上面有兩個枕頭。
這樣他怎么可能會走出來呢?
我在房子里偷偷看了一圈,里面全都是許綿的痕跡。她貼在冰箱上的小貼畫,她小熊圖案的圍裙,她晾在陽臺,早就被太陽曬得褪色的衣服。
我明白石燼是怎么想的,他不想清理那些痕跡,既舍不得、又害怕,仿佛他碰到了關(guān)于許綿的東西,傷口就又一次被灼燒、開裂,但他又不想讓她走。
但是沒關(guān)系,我來讓她好好地,從石燼的生命當中離開。
本來我還是沒有信心的,但是當我踏進這個家的家門那一刻,我知道,我已經(jīng)成功了一半了。
第二天早上,石燼走之前就交代了我一句:
“知道怎么回學校吧?”
我當然回答他知道,就算不知道,他也會讓我自己想辦法的。
從那之后,石燼雖然仍是那副拒人千里之外的態(tài)度,但是他不會在我送他東西,或是關(guān)心他的生活時,讓我“有多遠滾多遠”,他好像默認了我就是長在他旁邊,如影隨形的影子。
我甚至聽到校園里傳來的八卦,說大四的那個冰山學長和美女學姐在一起了。
我樂于聽到這樣的謠言,多多益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