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年的天氣很怪,剛剛進入夏天,就異常的炎熱,午后的植物顯得無精打采,就連小花貓都吐出了舌頭。
要是下場雨就好了,人們都這樣想。
中午,白露不停地翻著白眼,似乎想用眼睛剜掉我一塊肉。而我選擇了忽視,咧開腮幫子吃飽喝足,還在沙發(fā)上美美地睡了一覺。
等我睡醒的時候,已經(jīng)快四點了。
白露娘倆在北臥室閑聊,主要話題是女兒白梅如何被婆家壓制,兒媳趙秋華如何不懂事。不用想,她們也一定會認為我不咋地。
老丈人還在睡,這老頭中午沒少喝酒,誰都攔不住??赡苁俏覀兓貋恚吲d;也可能是輸了兩盤棋,窩火。
姜飛吃過飯后,跟我要了十塊錢,早已不見了蹤影。
看了一下手機,有很多微信。
學校班主任群要求對學生進行防溺水安全教育,不但要觀看視頻,還要截圖上傳。在班級群布置完,開始建文件夾,統(tǒng)計學生觀看數(shù),前后用掉我將近一小時的時間。
至于詩協(xié)的端午節(jié)征稿,對我這個新手來說,極具挑戰(zhàn)性。
沒等我打完草稿,吃飯了。
岳父很沉默,我們都沒有喝酒,白露仍然用眼睛剜我,我表現(xiàn)出傷痕累累的痛苦,又飽飽地吃了一頓。
姜飛沒有回來,這么大的孩子應該沒事。
路燈,在漆黑的夜里筆直地站立著,吸引了許多蚊蟲圍繞。盡管有的蚊蟲因為碰到灼熱的路燈玻璃罩而隕落,光芒里追逐的影子,絲毫沒有減少。
它們在向往光明!
不對,他們在面對誘惑!
我獨自走在泰來縣的街道上,午夜時分,人是極少的,偶爾有一輛出租車匆匆而過。
我在找姜飛,這孩子晚飯都沒回來。
從姜飛這幾天的行為看,他應該去了網(wǎng)吧。可是我只給了他十元錢,網(wǎng)吧一小時三元,差的也兩元,錢早該花沒了,人怎么還沒回來呢?
我和白露做好分工,她在家等著,我出來找。如果姜飛回家,白露立刻給我打電話。
岳父有病,岳母文盲,他們現(xiàn)在只會接電話,打電話的事指不上他們。
我開始找我知道的幾個網(wǎng)吧,沒有。然后一條街一條街地找,沒有。二十多個網(wǎng)吧里,都是學生,就是沒有姜飛。
泰來縣一共多少網(wǎng)吧??!
難道孩子離家出走了?不能,十塊錢能跑到哪去。
難道孩子被拐跑了?不能,姜飛又不是好騙的兒童。
我沿著街道,哪里有燈光,去哪里找。一邊找,一邊苦苦思索。
路燈下捉拉拉蛄的老頭回家了。我想不出他會怎么吃,醬燉?干煸?
這幾年北方吃蟲子的人越來越多,有的為了下酒,有的為了補鈣,甚至有的為了壯陽。
好吃我也不敢吃,我害怕,張不開嘴。
路邊翻垃圾桶的老頭也回家了。別小瞧他們,一個月也能掙一千多。我有時覺得自己還不如他們,我彎不下那個腰!
我問過了,他們都沒看見姜飛。
該找的地方找過了,該問的人問過了。沒有,沒見過。
我漫無目的地向前走著,循著燈光進入一條小巷。
小巷深處有一家午夜烤吧,這個時間也沒幾個人。屋里有四個男人喝酒,聽言語是剛剛打完麻將。
意外的是烤吧外靠近街邊的地方,支著一張小桌,一個白衣長發(fā)的女子在自斟自酌。
我的第一反應是想起了聊齋故事。不過我是黨員,唯物主義者,偉人會保佑我們的。
我懷著忐忑的心情,硬著頭皮走上前:“這位女士,打擾一下?!币娕颂ь^看我,輕微點頭,繼續(xù)道:“您看沒看見一個身高一米七左右,長相和我差不多,十幾歲的大男孩?”
“這樣啊,沒看見。”女子的聲音比較輕柔。
“那謝謝您了?!闭f完,我轉(zhuǎn)身就走,接下來去哪找呢?
“大哥!”就在我走出十幾米的時候,忽聽那個女子在叫?;剡^頭,見那女子向我招手,是叫我。
難道她看見姜飛了?我趕緊回到女子跟前:“你看見啦?”
女子笑了一下,說:“你家孩子是不是十六歲左右?”
“對呀!你在哪看到的?過去多長時間了?”我急切地問。
“你們倆口子是不是經(jīng)常吵架,夫妻不和諧?”女子用手托著下巴,慢悠悠地問著。借著燈光,我看清她的眼睛很大,皮膚很白。
看來是真的見到了,我雙手合十,躬身笑道:“妹子,你別問了,快告訴我孩子在哪兒吧!”
“你先坐下,咱倆嘮會兒磕兒?!迸又钢磉叺囊巫诱f。
本來我想坐在她對面的,可是再沒有椅子了,只好坐了過去。
“你是哪兒人吶?干什么的?叫什么?”女子一撩頭發(fā),連續(xù)提了三個問題。
這個,唉!為了孩子說吧。
“我是和平鎮(zhèn)的老師,我叫姜雪巖?!蔽胰鐚嵒卮穑瑨咭曇谎圩雷?,放著五六瓶啤酒,三四個烤串,估計涼透了。
“老師??!你這叫:自己的刀,削不了自己的把?!迸有χf,“孩子別找了,天亮就會回家的。陪我喝兩杯吧!”
真的?我越發(fā)覺得這個女人高深莫測了。
其實她就是憑經(jīng)驗猜的,只是當時我不知道。
無奈!
我和女子沒有再說話,舉起杯,碰一下,喝一口。
喝過三瓶之后,我有些酒意了,畢竟時間來到后半夜,略感疲乏困倦。
“大哥,能抱我一下嗎?”看見我猶豫,女子又道:“求你了?!?p> 我沒有說話,輕輕抱過女子,女子抱住我的腰。此刻,我心中沒有任何想法,只感到女子有些涼。
我們就保持這個姿勢,靜靜地坐著,抱著。
許久,女子才坐起來,揉著臉,我知道,她哭了。
“謝謝你,大哥!”女子說,“孩子應該回來了,你回家看看吧,記?。簞e打!”
就這樣別了女子,回家一看,姜飛正在沙發(fā)上睡覺。
這個白露,竟沒有告訴我。
趁天沒亮,我也合衣倒在沙發(fā)上,卻毫無困意。孩子青春期了,已經(jīng)有了網(wǎng)癮,怎么辦呢?
不眠的夜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