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孟景天:原來我是這么個貨色啊……
臺上。
《托妻獻子》表演完了,顧舟行便和欒景平鞠躬下臺。
觀眾們卻不肯放過他們,一邊瘋狂鼓掌,一邊齊聲大喊道:“再來一個!”
主持人也出來挽留他們,兩人便又折返回來。
這是應有之義,之前的表演讓觀眾如此失望,顧舟行必須想辦法補償觀眾才行。
他額頭微微放汗,拿起白毛巾擦了擦臉,笑著問:
“大家是不是沒聽過癮啊?”
觀眾們齊聲道:“對!”
“巧了,我也剛進入狀態(tài)!”
觀眾的笑聲就是最好的興奮劑。
顧舟行不僅不覺得累,反倒越發(fā)的氣勢如虹了。
他哈哈一笑,遙遙的一指大門,“來倆人去把門鎖上!今天不到十一點,誰都不準走!”
欒景平已經(jīng)有點后世“冷面笑匠”的味道了,伸手一攔顧舟行,慢悠悠的抖了個包袱:
“那不成啊,我?guī)煾高€等你一起去按腳呢……”
講笑話往往就是這樣,前面一個笑話講得好,后面在這個笑話的基礎上拓展出來的新笑點,往往也會有不錯的笑果。
觀眾果然吃這一套,再次笑了起來。
顧舟行無所謂的一擺手:
“讓他自己去吧。今晚我必須讓在座的觀眾過癮才行?!?p> “好!”
觀眾歡呼了起來,興奮的都快把巴掌拍爛了。
“老說古德剛和魏景鑫他們的笑話也不好,容易被他們攆著跑。我還是講點我小時候?qū)W藝的事兒。”
顧舟行感慨的道,“您各位可能不知道,學相聲苦啊,早上五點,天還沒亮就要去河邊練嗓子?!?p> “我那時候年紀小啊,根本起不來,經(jīng)常遲到。我一遲到,我?guī)煾妇痛蛭移ü?。?p> “我媽心疼壞了,就給我支招:孩子,下次你師父再打你啊,你說點好話,你師父一心軟,你就不用挨打了?!?p> “我就問我媽了,那我該怎么說啊?我媽就教我了:你就說,師父,你餓不餓,我去給你買點飯吧?”
“當時給我高興壞了,太好了,學會這句話不用挨打了。我就反復的記,連夢話都是這句?!?p> “到了第二天早上,不出意外,我又遲到了。不過沒關(guān)系,這次我不怕了,師父剛打了我一下,我就連忙說——”
顧舟行叉著腰,一副自信的表情:
“師父,你今天沒吃飯吧?”
接著,他表情立刻變得驚恐了起來,說話都哆嗦了:
“好家伙,那次我?guī)煾缸岬梦胰煜虏涣舜?!?p> “哈哈哈……”
觀眾們笑得差點從椅子上滾下來。
第一次返場結(jié)束后,兩人鞠躬下臺,又照例在半道折返回來,開始了第二次返場。
接著是第三次,第四次……
到了第七次返場的時候,時間已經(jīng)到了十一點,然而觀眾猶自不滿足,鼓噪著讓顧舟行再來一個。
顧舟行拗不過眾人,又給大伙唱了兩首流行歌曲,這才得以成功謝幕。
臺下燈光大開,觀眾們?nèi)嗔巳喟l(fā)酸的腮幫子,看著空無一人的舞臺,不由的心中空落落的。
他們意猶未盡的起身往外走,還和同伴回味著剛才的演出。
“今天真是來著了,這20塊錢花的太值了。”
“好久都沒這么笑過了,太過癮了……”
“幸虧我沒早走,不然非后悔死不可?!?p> “這小伙子說的可太有意思了,沒說的,下次我做東,請老哥幾個再來聽……”
顧舟行一連兩個小時站著演出,已經(jīng)累得雙腳酸麻了。
他一下后臺,將汗水打濕的大褂脫下,便立刻坐到了凳子上。
眾師侄崇拜的看著他,連忙殷勤的上前伺候著。
有的幫他拿大褂,有的給他遞水,有的則給他扇扇子。
等他緩過勁兒來,古德剛便激動的握著他的手,道:
“小師弟,演得好!我現(xiàn)在是真的期待,兩個月后,你會將青年隊帶成什么樣子?!?p> 接著,他當著顧舟行的面,給負責演出的副總打電話:
“喂,我是老古。從今天起,青年隊的事情,讓小師弟自行決定即可。他要是找你要經(jīng)費,報備完了就直接給錢?!?p> “總之一句話,小師弟的事情,一路綠燈!”
老古這是要徹底放權(quán)了啊。
顧舟行苦笑著道:“師哥,你就這么信任我?。俊?p> 古德剛鄭重的點點頭:
“沒錯!你辦事,我放心?!?p> 角落里。
孟景天看著小師叔被眾人簇擁,而自己這邊,卻只有劉景春相伴,不禁萬般滋味涌上心頭。
他猛地站起身,便往外走去。
“師哥,你去哪里?”劉景春連忙追上來。
孟景天的腳步稍等,艱澀的道:
“網(wǎng)吧。我要去看看,我的表演是不是像小師叔說的那樣,一堆毛病?!?p> “我陪你一起去?!?p> 兩人找了一間附近的網(wǎng)吧,開好機子,孟景天便登錄自己的郵箱,將顧舟行發(fā)給他的那段視頻合輯下載了下來。
在此之前,兩人對顧舟行充滿了怨氣和偏見,根本無法理智客觀的看待顧舟行的評價。
然而此刻,當冰冷的現(xiàn)實打醒兩人的時候,他們終于開始反思自己了。
點開了播放,兩人便眼睛一眨不眨的盯著自己的表演看了起來。
看著看著,他們的冷汗就下來了。
那些往日里感覺良好的相聲表演,此刻卻越看越別扭。
孟景天搓了搓冰涼的雙手,點起一支煙,猛吸一口,嗆得眼淚都要流出來了。
他自嘲一笑,左手插進頭發(fā)里,難堪的喃喃自語:
“原來,我是這么個貨色啊……”
作為苦學相聲七八年的人,他向來十分自負,自認為是同齡人中相聲說的最好的。
就連大師哥魏景鑫,他心中也是隱隱有些不服氣的。
然而,在這一刻,他的驕傲被擊得粉碎。
劉景春遲疑片刻,提議道:
“師哥,要不,咱們也和師父說說,換個隊重新開始?其他隊的骨干都被師父帶去巡演了,他們肯定缺人?!?p> “好……”
孟景天思緒混亂之下,隨口應了一聲,旋即便反應了過來,立刻改口道:
“現(xiàn)在換隊,豈不是跟大師哥一樣,成了逃兵?”
他深吸一口氣,目光逐漸堅毅起來:
“咱爺兒們不干沒種的事兒!在哪里跌倒,咱們就在哪里爬起來!”
陳不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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