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那么臨時,給初出茅廬的自己畫上了潦草的一筆。
退了租后,便在2015年12月6日飛往那個本就不期待的畢業(yè)禮去了,跟隨我一同的是我的哥哥。
記憶里,我的大學和初高中讀書的日子一樣,素得沒什么不同。也不知道是什么原因,就算我用盡力氣去努力也免不了掛上一科。延遲了的畢業(yè)禮,傍著勉強的成績,著實讓我提不起任何畢業(yè)該有的興奮勁兒。
如果沒記錯,那是一段為期兩周的小假期。和哥哥一起,在布萊克浦落了腳,便也不約而同地消化著各自的心事。大學的我,哪里也沒多逛,學也沒上得有多好,自然也就不知道帶哥哥去哪蕩漾了,也便將自己化作一條跟屁蟲,跟著哥哥混。
這趟畢業(yè)旅行,在我的視角里,從始至終都在平淡里透著憂傷,說不上是什么,一步甚是沉重,一步又故作輕松。
畢業(yè)證到手后,便在爸爸猝不及防的安排下認識了一位新華社的工作人員。也便是那時,一邊迎合著爸爸的心意,一邊準備著我的簡歷,擇日便去應聘了一趟。記不得那是幾樓了,只記得資料交過去后,便聽話地乖乖地坐在了類似是等候區(qū)的地方。沒想到就我一人也等了許久,久到那會兒的我都分了神,一邊擔心著樓下等著我的媽媽會不會覺得累,一邊則盼著錄用失敗。
是的,我不希望被其錄用。倒不是我害怕從底層做起,我只是本就不想從事這個日夜不分且需要24小時待機的新聞行業(yè),即便它不是這般操作,我也不想靠著這所謂的關系而被僥幸錄用,更不想在明知自己沒有任何過硬的實習經(jīng)歷和拿得出手的作品時霸占了一個本就更適合別人的機會或名額。
最重要的一點是我了解自己,我確定我沒有從事這一行的可能和希望。因為在我看來,任何事或人,經(jīng)過了我,哪怕只是多了一點懷疑,我便不可能不究根不究底不究真相。因為我認定了真相就是新聞該背負的使命,是要對需要知道它的人負責的一個行業(yè),是在歷史上承擔著一個不可懈怠且莊重的角色,更是具備著記錄當代重要事件的義務和文化傳承的重大意義。
而如今的環(huán)境,在些微了解后,便明白很難單靠自己把這一點落實具體。要是加入到不適合的組織中去也只會是更加地束手束腳,為難了周邊,更是為難了自己,終不得志。
那為什么最初我會選擇新聞專業(yè)呢?因為當初選擇國際新聞這個專業(yè)的時候,我的心之所向未明了,也正是因為這不明了,我選了聽說是最難的一門,以此挑戰(zhàn)了自己。說巧不巧,也是因為仍舊不明,所以在大三的時候,選修了當時最難攻讀的Data Journalism,也就是最后掛了的那一科。真的是可可愛愛百無一害呀。
很慶幸,那天過后,我沒有收到來自新華社的任何錄用消息。因為我本無意,所以我不怪這種默認“不聯(lián)系就是已淘汰”的機制。
一邊是得意的我,一邊是著急的他,無需質(zhì)疑我的爸爸對此確實著急了些。我能拿他怎么辦呢,不怎么辦,他對我的關心從來都是這么地直接,這么地不容拒絕。
這一拒后,還得聽他的安排,考公去。
我不知道爸爸是怎么做到的,居然讓崗位選項里出現(xiàn)了一個宣傳部,而這宣傳部下便有一個與我的專業(yè)相符的新聞崗。到底是啥時候開始籌謀的呢?這條線又是砸了幾頓飯,商了幾回量,碰了幾次面,送了多少禮,才落實得這般具體?
那當下里的我,一邊不得已地附和著報了名,一邊則抱著極其排斥的心態(tài)備著考。是的,我排斥得很。我不想傍上這么一份因為有交情而被無緣無故安排上的待遇,更不想就此將自己的余生交給了這除了自己誰都說好的鐵飯碗,一個時不時就擺擺譜給人臉色瞧瞧的鐵飯碗,一個事兒少還能穩(wěn)穩(wěn)吃公家飯的鐵飯碗。
一聽,我就覺得自己馬上就要被磨得更鈍了,然后雞皮疙瘩就抖了一身的拒絕。
我沒有不相信父母的眼光,我只是想要守住自己的初心,想靠自己的實力站到屬于自己的位置,一個誰也無可替代的位置。
我知道,一旦我考上了,就能獲得一份讓爸爸媽媽放下焦慮的安穩(wěn),就能抓住一份離家近又不失體面的活兒。我也知道,要想考上就得報個班好好地學上一學,畢竟考試內(nèi)容對當時的我來說幾乎全是盲點??晌冶揪筒幌肟忌?,就更別提花錢報什么班了。當然,那時的我,已經(jīng)是個名副其實的窮光蛋了,由不得我的地方多了去,也才一次又一次地應和著。
也許,我是那一年里準備得最不充分的一員,也是準備時間較短的一個。即便如此,我也全力以赴了。在短短的幾個月時間里,我嘗試著將精力集中在往期的《行政職業(yè)能力測驗》卷子和申論上,企圖在最短的時間里把握住試題的類型和申論的切入點和突破口。誰知,我越認真就越發(fā)懵,竟就抱著能學多少就學多少的心態(tài)堅持到了最后。
當時的我頂著個空腦袋,上了久違的考場,忐忑得不行,硬著頭皮將每一張卷子上的每一道題都答完了。最后我得了兩個五十多分。兩百分的內(nèi)容,只得了個百,就算再怎么排斥,也會被低分打擊到,那一剎只覺人生完了,卻又莫名其妙地暗自慶幸,慶幸自己有了落榜的底氣,也慶幸有人替補了我,不至于讓一個新的機會落了空,也算是兩全其美。
敗了筆試的我,無疑是讓爸爸失了面子的,也讓自己陷入了新一輪的掙扎中。
這一次考公,在我的心里留下了一道多年以后的今天都還很難忘的疤??晌?,不后悔。我有用心地成全著父母的每一個決定,即使那是我不情愿的。我也有認真地答完試卷上的每一道題,即使有一些完全看不懂。答應過的事,我有好好地干。只是有些事兒,真的只能是“盡人事聽天命”。
都是赤裸裸來的,我做不到順遂地接受這一份份送這送那,或托這托那,又或借權借勢得來的人情,因為這樣得來的機會,舒服得讓我覺得后怕。正所謂“無功不受祿”嘛,自是要守住自己的底線和原則的。也畢竟得從我出發(fā),更是要尊重自己的意愿不是。就算我再怎么理解父母,再怎么成全了去,該我的誰也替不了,不該我的也搶不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