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陳家兄弟

　　陳三皮一家在十多年以前在村里也還算比較有錢，后來不知為啥家道開始慢慢中落。有人說，是因為他們家后面的祖墳位置沒有選好，所以事事不順。

　　陳凹平是個剛過六十歲的老頭，很愛干凈，頭發(fā)花白，卻精神抖擻。張翠蘭瘦瘦小小的，比陳凹平小兩三歲，卻顯得更老，她眼睛視力不好，卻愛信奉神。

　　陳三皮家一共有兄弟四人，大哥才五歲時候，因為掉進(jìn)廁所糞坑，所以被活活淹死了。

　　陳三皮有個二哥，叫陳二皮，他比三皮大了兩歲，從小他就視力不是很好，據(jù)說是先天性遺傳白內(nèi)障。

　　有個四弟，叫陳四皮，比三皮小了三四歲。自從幾年前輟學(xué)以后就常年在外漂泊，很少回來。

　　四皮偶爾回來家里，也是因為半夜三更趕路，在路過家門口時，餓的發(fā)慌才回來找點吃的，每次吃完冷飯后，他便就又摸著黑夜繼續(xù)走了，沒人知道老四忙啥，也不知道他又去了哪里。

　　雖然陳二皮眼睛有白內(nèi)障，看不清楚東西。但是二皮身體很強(qiáng)壯，他平常每次吃飯都是四五碗，而且喜歡大塊大塊的豬肉。

　　陳二皮比較能吃苦，因為在家里長干苦力活，所以的他力氣很大，于是常常在村里做些小零工，賣著苦力。

　　平日里當(dāng)村里面那家需要背糞，種地，背沙子的時候，大家都愛找陳二皮幫忙，二皮也象征性收點工時費，這樣既解決了溫飽，又能幫鄉(xiāng)親們出點力。

　　平時農(nóng)活不忙，大家都閑著的時候，陳二皮就喜歡坐在院里咬手指，他的十個指甲全都被咬的光禿禿的。

　　種地閑著的時候，陳二皮在村里是出了名的扁擔(dān)大力士，村里面三四個小伙子和他辦手腕，沒一個能辦贏他，他們?nèi)齻€人和二皮辦扁擔(dān)，三個人同時用力，都沒有把二皮手里的扁擔(dān)辦彎。

　　最近隨著時光流逝，二皮的歲數(shù)大了，他的力氣開始不如從前。

　　直到現(xiàn)在他開始不再是村里其他年輕小伙的對手，而且每次扳手腕都已經(jīng)越來難贏。每次贏了，他總是笑的合不攏嘴。露出白色的大牙，滿臉充滿興奮。

　　眼睛看東西不清的陳二皮，耳朵聽力卻十分敏銳。

　　巧兒剛嫁給陳三皮，過來陳家時，二皮常常被村子里的老女人們笑話，大家都說，你看，你弟弟都討到老婆了，你居然還是光棍。

　　因為二皮是個光棍，而且三皮也不在家，所以王巧兒也是害怕造成誤會，在家里她常常有意識避開二皮。

　　其實，二皮內(nèi)心里，還是對著王巧兒會有一些內(nèi)心的騷動，雖然騷動，可看不清巧兒臉色，又是三皮二哥的角色和責(zé)任，所以二皮也不敢亂了關(guān)系，哪怕從巧兒身邊經(jīng)過，也隔著一兩尺。

　　對于村里其他的那些熱情的婦女，與二皮相處的時候，二皮就沒有那么規(guī)矩。

　　有時候，老女人們相約在村子大柳樹下，拿著一根一米長的，同筷子差不多粗細(xì)的小木棍挑逗著二皮。

　　幾個女人一起拿著棍子圍著二皮，一個女的猛敲一下他的后背，等他轉(zhuǎn)身抓人之時，另一個女人又突然偷襲一下他的前面，二皮看不清楚偷襲的人，他也抓不住棍子，只能白白挨了幾根子。

　　但是，老女人們也有倒霉的時候，有時候被二皮一個反身盲抓，二皮抓住女人的手時就是死死不放，在眾女人的起哄和慫恿中，二皮提著膽子一把把老女人拉進(jìn)懷里，然后就撒腿溜煙憑著感覺跑了，有時候二皮跑路的時候，因為看不清路面和水面，所以他一腳踩進(jìn)水坑，又直接一下子撞在石墻上，引起老女人一陣嘲笑。

　　二皮撞了墻也只是笑笑，別人和他提起娶老婆，一個大男人，還顯得有點害羞的感覺。二皮覺得自己，或許娶不到老婆已經(jīng)是事實，他已經(jīng)不在抱有幻想和希望。

　　其實，二皮是想找老婆的，老婆嘛，都想要?？墒亲陨項l件就那樣，一個粗糙的大漢子，還沒有讀過兩年書，眼睛又看不見，不抱希望以后就不愛收拾打扮。

　　所以常常干活也穿的臟兮兮的，身上還有一股子酸臭味，這種樣子，那個女人會看上，隨著時間久了，二皮年齡大了，他自然也就順其自然。

　　陳三皮倒是有些手藝，能干瓦匠活，雕刻手藝還不錯，三鄉(xiāng)四鄰都聞名。

　　與三皮比起來，二皮卻只能干點苦力活，拿不了多少錢，只夠溫飽，剩下的都留給父母補(bǔ)貼家用。

　　陳二皮有一個背糞用的大扁缸，木制的，橢圓形，五六百公分高，村里人都用這種扁缸背糞，但其他人用的扁缸都沒有二皮的扁缸大，主要是也沒有他那么大的力氣。

　　農(nóng)村用的扁缸是用木板一條一條圍起來，缸底下用木板加泥封住，頂上的蓋子可以取下來，當(dāng)把糞灌滿了扁缸的時候，再把蓋子蓋上。

　　背糞的人通過扁缸上面的背帶把扁缸背起，就可以把家里廁所的金汁一次一次運送到山頭的地里，很多村民還在山上的地里挖了個儲存的深坑，等著種地的時候，拿個長長的糞瓢打出糞水來灑在地上。

　　陳二皮常把扁缸放在床邊，他的床在堂屋進(jìn)門靠墻右側(cè)里。

　　農(nóng)村人的房屋都是一間大堂屋，大門進(jìn)堂屋以后，左右各開了兩個內(nèi)屋室，再往兩個屋子里開兩個門，進(jìn)入最里屋。

　　很多時候，最里屋門是鎖著的，里面藏著主人家最值錢和最珍貴的東西。

　　農(nóng)村里都是這種，誰去誰家過節(jié)送點禮，禮品東西第一時間都被放進(jìn)最里屋，然后主人又從最里屋拿出其他好東西出來進(jìn)行款待，有時候是糖，餅干，又或者是臘肉，酒和香煙。

　　通過往最里屋的這一進(jìn)一出，大家也就心照不宣，但凡關(guān)系好點的人，看見主人家這一進(jìn)一出，都充滿了期待。

　　小時候去外公家，外公每次總從里屋拿出塑料袋綁扎好的錢，一層一層解開，給我一張后，又一層一層裹上，往里屋一去藏好，出來就把門給鎖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