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

　　后來和郭子又聊了很多很多，咖啡廳都要下班了我倆還是沒夠，結果這小子鬼點子就是多，二話不說拉著我跑去KTV開了個豪華包廂。好！那就嚎他個天昏地暗！海枯石爛！

　　郭子倒了滿滿一杯酒，一支胳膊圈住我，另一只手把著杯子往我嘴里灌，一邊嚎一邊說：“好兄弟……我的好兄弟！來喝！借酒消愁來！那話怎么說……呃……借酒消愁……愁……不對！”

　　我一臉驚恐，坐在沙發(fā)上不敢動。

　　他似乎是突然想起來了，一開口就是酒味，還直沖我面門，他拿著啤酒杯一本正經的道：“古來圣賢皆寂寞，惟有飲者留其名！”

　　我可去他娘的唯有飲者留其名吧。

　　我拉著郭子回到家，已經是凌晨三點了。說實話要是他但凡清醒一點我都不一定能把他拉回來，有次也是，我他帶我去喝酒，沒想到這人喝大了，抱著路邊流浪狗楞是不撒手說是要認狗當兄弟。狗嚇得一動不敢動……雖然這么比喻不太對，但……就是剛剛的我。

　　我把這醉鬼往沙發(fā)上一扔，自己去把客房收拾出來。

　　雖然我租的房子有點遠，但是還好一出門不用走多遠就是公交站，房子也挺大的，一廳兩室，也夠就像這樣的突發(fā)情況了。

　　后來我連拖帶拽地把這人往床上一扔，給他蓋好被子剛剛打算離開。就看到了桌上擺的相框。

　　那是我在福利院的時候和他們的合影，照片已經有點泛黃了，我前一陣還專門找個了塑封機封了起來，又去買了個新相框。

　　我笑笑，把相片扣在桌面上。關門離開。

　　猶豫一會，又進屋把相片拿走了。

　　洗漱完畢我躺在床上輾轉反側，我腦海里浮現(xiàn)著那個叫吳冬生的凄慘死壯，還有那個面容英俊的……曾鞏。我也不知道我是那里來的感覺，我和他就像許久不見的老朋友，我又舉起相片，仔仔細細看遍每一個人的臉。沒有和這個“曾鞏”長得特別像的，又話說回來，他的家產一角都是朱康市的一棟高樓，又怎么會去福利院？

　　我笑笑，又開始胡思亂想，我一直在想劉傳奇把曾鞏叫走能說些什么，我甚至在思索他會不會再度和我聯(lián)系。即使我感覺他并不是什么好人吧……

　　不知不覺我就握著相片睡過去了，然后我做了一個夢。

　　那是個清明夢，就是你在做夢，可是你知道這是不可能發(fā)生的事，所以你意識到了你是在做夢。

　　我夢見似乎是世界末日一樣的情景吧。我甚至開始懷疑夢里的“我”究竟是不是真的“我”。我夢見了人間煉獄，有很多人，他們哀嚎，痛哭，用著我聽不懂的語言哀嚎著。

　　而我站在很高的地方，蔑視著他們，我好像是主宰世界的君主，我想殺了這些人，我就能下手。我冷漠地看著眼前發(fā)生的一切，然后轉身往他們看不到的地方走去。

　　我余光瞥到了一個人，又是脊背一涼。那就是才見面不久的曾鞏！他在那里似乎是年輕了不少，只有十幾歲的樣子。他身材挺拔，一套西裝制服貼在他的身上，似乎是量身定做的。他低著頭，帶著單邊眼鏡，我看不見他什么表情，便走過去在他面前停下。

　　他面無表情地抬頭，一看是我，便將手附在胸口，深深鞠了一躬。

　　一遍喃喃道：“……”

　　我只看見他的雙唇在開合，就是聽不清他在說什么，可能是因為哪些號哭聲蓋住了他的聲音。我盡力往前湊，試圖能聽到些什么，沒想到迎來那人猙獰的笑容。

　　原本英俊的面龐頃刻間變成了來自地獄的厲鬼。

　　“你不是他！”

　　我終于聽清了。

　　我也嚇得一激靈，從床上坐了起來。我望著天邊的魚肚白，漸漸冷靜了下來。

　　好巧不巧，我的手機響了。

　　“有空嗎？還可以見一面嗎？”

　　我一看是個不認識的號碼，可我回想了一下，又去翻了翻通話記錄。這就是曾鞏的電話號碼。

　　他找我，又是幾個意思？

　　很顯然，我把夢的事情拋到腦后去了，這也是我這輩子最后悔的事……之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