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 “滿奸”的誕生
面容憔悴的豐生額正扒在門縫處感受那一絲來之不易的陽光。
整個房間的窗戶都被木板釘死,透不過一絲光亮。他已經(jīng)在這種暗無天日的環(huán)境下生活了七天,每天除了睡覺之外沒有任何活動。
越來越近的腳步聲使得豐生額心里一驚,連忙摸索著回到床上坐好。
“咣當”一聲,木門被打開,兩個滿臉橫肉、梳著蒙古發(fā)辮的大漢走了進來。
豐生額心里暗暗叫苦,怎么來的是這兩個人。
趙赤和手下進來也不說話,禮貌性的微笑之后,便動起了手。
趙赤本就脾氣暴躁,伴隨著豐生額的陣陣慘叫,趙赤越發(fā)上頭,手里的動作也越來越狠,直到手下悄悄提了醒,他這才想起趙安的吩咐。
停了手,趙赤的目光又轉(zhuǎn)向了豐生額的辮子,嘖嘖了兩聲,大笑起來,對著手下問道:
“這可不是那老鼠尾巴么?”
手下哈哈大笑,趙赤明顯不滿足于觀看,他伸出手想要抓那辮兒,卻被豐生額下意識地扭頭躲過,氣急敗壞的趙赤惡狠狠地打了豐生額一個嘴巴子,后者頓時老實下來,不敢再反抗。
可氣人的事,那趙赤捉住辮子把玩之后,又讓手下接手,將豐生額的那點自尊狠狠地摁在地上摩擦。
兩人玩夠之后,扔下兩個窩窩頭,吹著口哨便離開了,留下豐生額一人獨自神傷。
這些野蠻的蒙古人,來一次便打自己一次,完事了就給兩窩窩頭。還是漢人好,送飯時不但很少打他,有時會還會扔個白面饅頭給自己,最多也就是嘲笑自己的辮子,不愧是天朝子民。
想到這里,豐生額又摸向了自己的辮子,一番掙扎之后,又將手放了下來。
“那個建虜探子怎么樣了?”
門外突然傳來趙安的聲音,豐生額立馬呻吟了起來。
趙安一進門,豐生額立馬滾下了床,爬向了趙安。
后者見此情景,嚇了一跳,仔細看去,原來是被打得鼻青臉腫的豐生額。
趙安故作驚訝:
“你為何便成這般模樣?”
豐生額見趙赤不在,便哭訴道:
“大人啊,奴才日盼夜盼終于把您給盼來了,您可要為奴才做主啊。”
隨后豐生額便將自己時常遭受趙赤幾人虐待的事告訴了趙安。
趙安淡淡地說道:
“你就再忍耐一會,過幾天就能解脫了。”
過幾天……解脫?
聽上去怎么不對味呢?
“大人,奴才不懂這是什么意思。”
“犯我疆土,殺我百姓,城里百姓知道你后,特地為你準備了五頭牛!”
忽然間豐生額好像意識到了什么,頓時面色慘白,抱緊了趙安的腿。
“大人,不要啊?!?p> 趙安看著豐生額的辮子,露出厭惡的表情,一腳將他踢開。
后者一手抓住自己的辮子,哭喊道:
“還請大人賜奴才一把刀,奴才要剪了這豬尾巴,奴才想做漢人?!?p> 趙安還未發(fā)話,一邊的趙金先給了他一巴掌,諷刺地說道:
“漢人是你想做就做的?”
一旁的徐文龍又唱起了紅臉,對著趙安一拱手:
“大人,我觀此人應(yīng)是有所悔悟,不如給他個機會將功補過?!?p> 趙安兩手一攤,怒道:
“他能有什么功?我如何向百姓們交代?”
“豐生額仰慕天朝,親手殺死了建虜探子,這可算一功?”
說罷,徐文龍又看向豐生額,等著后者表態(tài)。
后者愣了一下,連忙稱是。
“不夠。”
趙安撫了撫胡須,說道。
“不如大人先暫饒他一命,等他日后立了功,一并決定賞罰?!?p> “那便如此吧,不過這辮子得他立了功才能剪。”
趙安點了頭。
豐生額驚喜萬分,連忙給趙安磕起了頭,嘴里不停說著:
“奴才謝過大人。”
趙安離開之后,豐生額看向一旁的徐文龍,“撲通”跪下,磕了頭:
“奴才謝過大人救命之恩?!?p> 徐文龍輕笑兩聲:
“這是趙大人仁慈,想要饒你一命,否則我也沒有辦法?!?p> 說完,從軍士手里接過紙筆,問道:
“你可會寫字?!?p> “奴才不會。”
徐文龍只好自己懂愛,寫下了一張豐生額的認罪書,順帶著編造了他殺害同伴投靠大明的過程。
豐生額在上面畫押之后,徐文龍?zhí)嵝训溃?p> “這段日子,我每日都會來給你講一故事,你可得好好聽?!?p> “喳?!?p> 徐文龍皺了下眉頭,不過并沒有說什么。
第一日,徐文龍來了牢房時,拿出一本《三國演義》,笑道:
“這便是你們大汗最愛看的兵書。”
當豐生額了解到《三國演義》不過是明人寫的小說時,不由得心里一震。
第二日,徐文龍講述了衛(wèi)青、霍去病二人的傳奇。
第三日,徐文龍講的是冉閔。
第四日,徐文龍講起了薛仁貴。
第五日,講的是岳飛。
……
后來不僅是豐生額,就連營里的一些軍士都每天自覺地來到這里聽徐文龍“說書”。
不知不覺中,豐生額已經(jīng)被灌輸了“漢人無法被征服”這一概念,同時又認識到了建州的落后,鑒于他的表現(xiàn),趙安允許他出門進行小范圍的活動。
在安奠生活了近一個月的豐生額逐漸適應(yīng)了漢民的生活方式。豐生額看著周圍官兵們的發(fā)髻,又摸了摸自己的“鼠尾巴”,心里越發(fā)不是滋味,便隨便找了張破布包在了頭上。
豐生額正整理著頭巾,卻與趙赤兩人迎面相撞。
“鼠尾巴怎么出來了?”
趙赤故作驚訝地向手下問道。
手下推搡著豐生額,囂張地說道:
“問你話,啞巴了?”
豐生額盯著兩人,暗暗握緊了拳頭,臉上卻換了一副笑臉,拍打了兩下袖子,單膝跪地:
“奴才豐生額參見兩位軍爺,是趙大人見奴才改造的好,特需奴才透透風?!?p> 趙赤兩人哈哈大笑,手下一手撥開了豐生額的頭巾,指著辮子。
“他還把鼠尾巴遮起來了?!?p> 兩人又相視大笑,扭頭離開。完全沒有看到豐生額發(fā)青的臉色。
豐生額等到兩人離去,撿起地上的破布,撣去上面的灰塵,重新戴在了頭上。
“兩個蒙古蠻子也不撒泡尿照照自己,等我立了功,入了漢籍,看誰怕誰?!?p> 豐生額心中的欲望越發(fā)強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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暗處的徐文龍看見這一幕,不禁露出了笑容。
吃個土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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