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書婉,自幼生活在皇宮之中。她是南明皇室那一輩唯一一個存活下來的公主。那一輩本有幾個公主,可她們?nèi)控舱塾隈唏?,只有余書婉存活下來,所以也深得皇上皇后和其三個哥哥的寵愛。
諾大的皇宮,她若說一,無人敢說二。遍布朝野的大臣千千萬萬,宦官大臣無論職位高低與否,皆得對她禮讓三分。
這位小公主也了不得,自小從未吃過苦頭。自襁褓嬰兒起,就被皇帝皇后和哥哥們護(hù)得嚴(yán)嚴(yán)實實,沒經(jīng)過風(fēng)雨雪霜,沒見過戰(zhàn)場廝殺。
自打她記事起,宮里大大小小的大臣宦官無人不順著她,無人敢忤逆她的意。
而她,一切安然無恙。
宮里有年且花甲的樂師教她如何奏琴;有擅長書畫之人教她如何寫字,作畫;她自幼便喜愛花,宮里常有人為她采來各式各樣,新奇的花。
她降世于臘月寒冬,身子骨不經(jīng)寒風(fēng)吹打。所以每載的嚴(yán)冬,她皆須待在寢殿里,皇帝下令她不得外出,就怕她身子受不住寒風(fēng)的侵襲。
可她最愛寒冬,有幾年北風(fēng)吹得厲害,雪年年都落。以至于她經(jīng)常偷偷一個人爬上皇宮屋檐處,遙望雪花落下,遙望梅花盛開。
戰(zhàn)退玉龍三百萬,敗鱗殘甲滿天飛。
她笑著,一直笑著。
搖著雙腿,晃著腦袋。
……
書婉將近十五歲那年,被二哥送到了江城的許府,剛到便拜了玄辰將軍許辰淮為師父。自此,她再也沒有見過父母與三個哥哥。
小姑娘,不懂事,也怕生。剛到許府的幾日,看到府里的人就低頭避開走,如果手機(jī)師兄師姐就行禮問好,然后要么繞道而行,要么原路返回屋內(nèi)。
要不是書婉行禮時會說話,她的師兄師姐還真以為這個小姑娘是小啞巴,不會說話,所以見到人不是躲著就是避著,怕人笑話。
她孤零零地待在屋內(nèi),不出門,不見人。
婢女叩門,她不應(yīng)。
師姐師兄叩門,她更不敢應(yīng)。
直到大家沒辦法,怕她在里頭做傻事,或者不吃飯,不見人,生病了也沒人知曉。這寒冬臘月,漫天飛雪,師兄師姐無不擔(dān)心她的安危,生怕她身子骨弱,扛不住。
于是沒轍,只好請來了師父,許辰淮。
……
三聲叩門,書婉坐在里頭畏畏縮縮的。
“書婉,是師父?!痹S辰淮柔聲道。
書婉正在寫信,她聽到許辰淮的聲音先是愣住,毛筆懸在半空中,筆尖的墨水還沒用完,滴滴答答地落在信紙上,再暈開。
她見信紙黑了一片,也知曉得重寫一份,不過不是現(xiàn)在。書婉把筆擱好,她優(yōu)雅地站起身,她幾步走到門口,本想打開門,可她在玄關(guān)處頓住。
門外的人很有耐心,沒有再次催促她。書婉可以清晰地看到門外的人的影子,二人目前只隔著一道門罷了。
書婉索性打開門,她行了個禮:“書婉,拜見師父?!?p> “我方便進(jìn)去嗎?”許辰淮問她。
書婉回頭望了眼屋內(nèi)的擺設(shè),點(diǎn)首。
許辰淮進(jìn)去后沒有急著坐下,他很有禮節(jié),來到姑娘的屋內(nèi),本是不合適,但因她是自己徒弟,就沒了那么多講究,但他依然在等這屋子的主人發(fā)話,讓他坐下。
書婉去為許辰淮倒水,端著茶杯來到他面前時發(fā)現(xiàn)他還是跟進(jìn)來保持一個姿勢,沒坐下:“師父,請坐?!?p> 許辰淮嗯了一聲,方才坐下。
“師父,水?!睍耠p手遞過去。
他接過,道了聲謝謝。
“一個人在屋子里做什么呢?”
書婉有些猶豫,她再三思考才道:“寫信。”
“寫信?”
“嗯,寫給父皇母后和哥哥的。”姑娘聲音很溫柔,雖然不大,但足夠讓許辰淮聽清。
許辰淮眸子忽然低沉下來,書婉沒注意到。
過了良久,他才復(fù)而開口:“你的師兄師姐擔(dān)心你在這屋子里出事,都急到跳腳了。”
聽到這話,許辰淮說的時候是沒什么波瀾起伏,書婉聽得就很不好意思,自己給別人添了麻煩。她欲開口解釋,隱約覺得門口有人站著,在看著自己。
她扭頭看過去,是師兄和師姐們。
他們每個人都笑吟吟的。
見此情此景,她心里覺得忽然舒坦了,便也跟著他們一同笑了。
杜佳陳大步走進(jìn)來,她臉上的笑容就沒消失過:“師妹,我是你三師姐,杜佳陳?!?p> 書婉馬上給她行了個禮,又朝后面的師兄師姐行禮。
程澈打趣道:“我們都不是什么在意這些禮節(jié)的人,自己人,不用行禮。你來了這幾天,我見你除了行禮還是行禮?!?p> 此話一出口,眾人都在笑。
包括許辰淮和書婉本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