卜杜問火兄弟:“是啊,前世的事,這里只有你記得……林子應(yīng)該也有前世記憶,可她從沒提過,也不在這里,火兄弟,前世的五仆到底是啥狀況?”
火兄弟看上去不太高興,繃著臉說:“我不知道!前世的我根本不會設(shè)心障。不過我知道另外四仆都會,我不知道他們?yōu)槭裁匆@么干,更不知道木仆居然瞞著大家,偷偷修煉了除障之法留在世間。前世的我才不怕被他們知道我的心事,也不愛理他們的心事,反正我都聽土老大的,土老大要我干什么我就干什么,土老大不管我的時候,我就滿世界跑,跟他們見面的時候并不太多?!?p> 土老大凝神想了想,問我爸:“高先生,您的訊息都講完了嗎?”
我爸說:“還有一點,我曾問過神仙,如果直到我終老辭世,還沒有碰到他說的再世老祖,那會怎么樣?神仙說,等我的尸骨入土后,會化成一顆桃核,重新長成桃樹,木仙族的族人自會發(fā)現(xiàn)這棵桃樹有老祖氣息,必然好生護(hù)持,就算不再有族人了解第一片桃葉的秘密,也不會令桃樹有損,等他的老祖再世歸來,就可以取桃葉而用了?!?p> 我驚訝地盯著我爸,覺得他說的這些話,比那幾位自稱神仙講的話,還要離奇百倍。
我爸不看我,管自繼續(xù)說:“我最后還想說,幾位神仙,上次聽到你們討論的話,我便悟了出來,機(jī)緣已到,你們幾位,似乎就是當(dāng)年救我那位神仙提到過的什么再世老祖,而上周末的晚上,你們也證實了我理解的不錯,你們需要用我吃下去的那片桃葉除障。可顯然,你們再世出了毛病,沒有足夠的仙力扭正被逆行的除障法,無法讓我吐出桃葉。那么,眼下你們想要獲得桃葉的唯一方式,就是我死去,讓尸骨再化成桃核,然后再長出那第一片桃葉來,對不對?”
土老大、火兄弟和卜杜完全聽懂了我爸的意思,都立時坐正了身子,神情肅然。
我也聽懂,直跳起來,叫道:“爸!你在胡說些什么?”
我爸還是不看我,卻對火兄弟說:“小神仙,你有沒有辦法讓我閨女別攪和進(jìn)來?”
火兄弟沒說話,忽然沖我眨了眨眼。
我感到心頭一陣暖流滾過,立刻平靜,思路一下子變得超級清晰,我說:“爸,我不想攪和,可你的事對我來說,絕不是閑事,你就不想想,但凡你有什么意外,難道我不會追查到底嗎?就算你想幫這幾位,能用這種方式幫嗎?”
聽了這話,我爸終于把視線轉(zhuǎn)向我,道:“閨女,你要講道理,現(xiàn)在我們說的,是拯救世界的大事,這個世界如果大半年后就要毀滅,你讓你爸我現(xiàn)在袖手旁觀,那然后呢?到了時辰,咱們一家人齊齊都沒活路嗎?這有什么意義?”
呃,我爸問住我了,他這個道理還真是……挺有道理。
我深深懷疑,我竟然在眼下這個場景里,還能這么心平氣和地同我爸討論這種大道理,肯定是受了什么仙力的影響,可如果,我承認(rèn)自己受到了仙力的影響,那就意味著,我承認(rèn)那個火兄弟的確擁有超自然的力量,意味著,我承認(rèn)他們不是騙子,而是神仙。
意味著,這個晚上,我在這里聽到的一切,都不是謊言。
我應(yīng)該要感到驚慌的吧?神奇的是,我一點兒也不驚慌,反而腦子非常清醒,且有股沖動,想要把心里的話全說出來。
我一字一句地說:“好,爸,我跟你講道理,就算你要見義勇為,你也得先為我想一想,我是你唯一的女兒,我尊重你的意愿,可我絕不能接受用你的性命去救這個世界,你是想讓我眼睜睜看著你去死而不管嗎?你講講道理吧,如果我這么干了,那就算這個世界被你的犧牲拯救了,作為你閨女的我,還怎么能心安理得活下去?”
我爸低下了頭,長長地嘆息,再抬眼看我時,眼里已有了淚光,他喃喃道:“所以,你不知道才最好啊,為什么你一定要知道呢?”
土老大沉穩(wěn)地開口說:“高先生,我們聽明白了,很感謝你告訴我們這些訊息。不過,暫時還不需要你做什么,請你放心,蘭老奶奶還舊愿的事,暫時也不會發(fā)生。你的的心意是用一命換一命,我們知曉了,會通盤考慮的。我現(xiàn)在才懂得,原來解決我們毛病的辦法,居然都藏在凡人的身上……只是,我們的問題并不只在某一個身上,要解決就必須同時解決每一個的問題,單治好某一個的毛病并不管用。所以,無論是你的命,還是蘭奶奶的命,暫時我們都不需要。高警官便可暫時安心,且等我們都考慮通了之后,再與你們商議,我保證我們絕不會強(qiáng)迫你們的心意,更不會不告知你們就行動?,F(xiàn)在,我建議你們先回家去休息,千萬不要再亂打聽,不要輕舉妄動,更不要自作主張,請耐心等待我們的通知,這就是幫我們了,行嗎?”
不知道是接受了土老大的這番話,還是受了什么仙力的影響,我爸不再犟著了,同意跟我回家。我則非常想要早點離開這個無比詭異的客廳,于是我和我爸很快從林家告辭而去,已經(jīng)到后半夜了,我沒有回自己的家,而是陪著我爸回到學(xué)校家里。
我很慶幸先把我媽哄去了我家,不必再造成什么驚擾。到家后,我和我爸也并沒有繼續(xù)討論這件事,我爸看起來十分疲累,我照顧著他安然睡下,自己回到兒時的房間休息。
可我根本睡不著,在林家的經(jīng)歷一幕一幕,不停地在我眼前重放,攪得我頭暈眼花,怎么都無法入眠。
熬到天光剛亮,我就爬了起來,看到我爸還在睡,先給我媽打了個電話,讓她回家來看住我爸,叮囑她,絕不能再讓我爸出去亂跑,無論她想什么法子,都要把我爸拖到我家里去住。
我自己草草收拾一番,去所里點卯上班,然后不斷地看時間,我是想著,昨晚卜杜說,今天上午林子和阿珠會回來,我準(zhǔn)備再次翹班,再去一趟林家,聽聽林子和阿珠會跟我怎么說。
我正心不在焉地處理臺面上的雜務(wù),突然有人闖進(jìn)了戶籍科室,筆直沖到我的面前,嚷道:“三妹妹,快,快跟我走?!蔽姨а垡豢矗尤皇翘m家小叔的大女兒蘭文琬,按大家族的排行,我們都叫她大姐,怎么她會突然跑來找我?出什么事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