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月底,南宮云和上官舒,還有薛管事啟程回廣州。
車廂內(nèi),南宮云和上官舒下了兩盤棋后,上官舒突然黯然神傷,“老爺,您恐怕要先做好準(zhǔn)備,年底,我怕是要離開云慧坊了,不管是蘇州還是廣州!外祖父外祖母雖然從來不干涉我的生活,但是,我能感覺到,他們最大的心愿是我可以找一個人嫁了,得一世安樂?!?p> 南宮云只感自己心一痛,“舒兒,你再好好想想。你不是說過,人這一輩子,只要能按照自己的心意而活就是一生圓滿了么?你也是一直這么做的,不要沖動,你再考慮考慮,不能委屈了自己。”
上官舒強(qiáng)忍著自己的淚水,“老爺,我之前太自私了,我突然想為外祖父外祖母盡盡孝道了?!?p> 車廂內(nèi)沉默了好久,上官舒開口打破悲涼,“師父,我跟你說個秘密。你別看我手下只有七個小丫頭,但是,我們可是有暗號的哦。我們?nèi)绻l失蹤了,就會用暗號試著留下信息,心形的代表平安,×代表遇險。怎么樣?我是不是很厲害?”
南宮云落寞地點點頭,語氣中略帶了一點傷感,“厲害,你一直都很厲害的?!?p> 南宮云平靜了一下心緒,像是談生意一樣的口氣道,“不知,舒兒想找個什么樣的夫婿?你會去上海找白澤嗎?”
上官舒冷靜地說,“老爺,我對白澤從來都沒有男女之情,我不能害了他。我不會去找他。我身邊的男子,能做我朋友的,我對他們都沒有男女之情,所以,不會害了他們?;蛟S,我會隨便找個老實人吧,獵戶也好,跟著他安安穩(wěn)穩(wěn)地尋一處幽靜之地隱居?!?p> 南宮云突然心中刺痛,這是心如枯槁啊。那個光芒萬丈的丫頭,怎會如此了!他規(guī)勸道,“舒兒,你再好好想想吧。也在等等,給自己一些時間?;蛟S你要的那種人也不是輕易能找到的。你還是要先打起精神,過好當(dāng)下的日子?!?p> 上官舒點頭,“是啊,日子還是要過的?!?p> 接下來的幾日,車廂內(nèi)很是安靜,上官舒也是見了南宮云幾日的欲言又止。這日終是忍不住,問道,“老爺,你似乎有什么話對我說。咱們那么熟了,有時候你比白沙都更懂我的心意,我沒把你當(dāng)外人。有什么事你不妨直說。你這樣,我看著也難受?!?p> 南宮云又是幾番欲言又止,最后,尷尬地開口,“舒兒,我是說如果,如果,你很難找到陪你去隱居的那個人,你可不可以考慮繼續(xù)留在我身邊。你放心,我會把你安置到?jīng)]人打擾的地方的。然后,你想如何便如何,我不會干涉。只要能常常讓我見到,陪我說說話就好?!?p> 上官舒心情一下子很是復(fù)雜。
南宮云看見上官舒復(fù)雜的眼神,又急急解釋,“舒兒,你別誤會,我不是讓你做外室,我沒有絲毫褻瀆之意。你是那么美好,我見不得你現(xiàn)在這么痛苦。我只想幫你。”
上官舒很久都心緒難平,強(qiáng)裝鎮(zhèn)定地回道,“老爺,謝謝你。你的話我會考慮。”
之后一路無話。
廣州云慧坊有管家和李管事在,果真沒出什么大問題。
上官舒的知否倒是出了一件大事。
在星輝樓的屏風(fēng),開始還好,循序漸進(jìn)地做了十次更新,可是從上月開始有太多人前來提意見,清茶不知道如何應(yīng)對了。
上官舒一身男裝,跟著管家來到星輝樓,就看見清茶差點被圍在人群里窒息。上官舒上前大聲道,“各位,都是有修改意見的?鄙人恰巧剛從海外回來,不如我們論一論,看看誰的消息更精確,如何?”
眾人聞聲不在為難清茶,散了一半的人,剩下的人開始試著忽悠上官舒,可是都被上官舒輕易的識破了。
最后只剩下一人,就坐在屏風(fēng)前邊喝茶邊慢悠悠地說,“前面那一塊作為對照的屏風(fēng)是錯的。根本就沒有增加那一條航路,所以沒人能看到那邊的風(fēng)景?!?p> 上官舒一聽,這位是真的海龜,上前請教,并讓清茶拿出之前的九個修改后的畫布。那人伸手指出在第七塊布之后的每處錯誤。最后在第七塊布上直接拿筆做了修改。
上官舒見到那人的修改,還挺細(xì)致,于是問其姓名。
那人回道,“我叫羅晨”。
上官舒交代清茶去更新這第七張布,并從“七”再重新安排更新。
接著,上官舒像是審訊一樣問了人家各種信息。最后確定,兩人都認(rèn)識白澤。那人是白澤的師弟,剛剛回國。
兩人越來越投機(jī),后來,羅晨說自己還認(rèn)識一個像上官舒一樣有趣的姑娘,叫衛(wèi)蘭,日后有機(jī)會一定約在一起吃飯。
回到知否,上官舒把清茶的月錢漲到每月三十兩,處理完知否的事,上官舒順便到顏色看了一下,走的時候,蔡掌柜給上官舒一束淡粉色玫瑰,說是當(dāng)作慶祝一年后重逢的禮物。
上官舒捧著玫瑰去買點心,老板看見是美女就多贈了兩塊。
上官舒高興地去看白師太。下山路上,上官舒悄悄回了自家。先是前前后后里里外外檢查,確定沒人進(jìn)來過,就放心地開始重新移栽竹子,布好院外的機(jī)關(guān)。剩下的竹子栽種在院中的水池兩旁。忙完已經(jīng)是傍晚。上官舒急匆匆下山。她答應(yīng)了劉嬤嬤要回去吃晚飯的。
廣州云慧坊,沒有了那些奸詐狡猾爾虞我詐的算計,南宮云也忙著處理與官府、與合作之人外部的人際關(guān)系,只是偶爾來巡視一下,上官舒很是享受了一番靜心的日子。她趁機(jī)去找羅晨,請上衛(wèi)蘭一起到星輝樓吃飯。
原來,衛(wèi)蘭是魏巡撫的孫女。
三人相見恨晚,從中午吃到晚上,順便又在星輝樓吃了晚飯。
羅晨很是感謝上官舒慷慨解囊。
接下來幾日,上官舒都是被衛(wèi)蘭邀請到魏府,陪她聊海外的生活。
看著衛(wèi)蘭眼里期冀光芒,上官舒盡量把腦中的回憶描繪得更詳細(xì)的。
看著上官舒說得口干舌燥,一旁的小丫鬟貼心地添了杯茶。
丫鬟放下茶壺,一抬頭就看見上官舒身后正悄然走近的衛(wèi)巡撫。
衛(wèi)巡撫用手放在唇上,示意不要出聲。
等到上官舒講完她在海外最后這半年的經(jīng)歷,衛(wèi)蘭滿臉羨慕,抬眼看見祖父,衛(wèi)蘭趕緊行禮,上官舒被嚇了一跳,也趕緊起來轉(zhuǎn)身行禮。
行過禮,讓衛(wèi)巡撫坐下他對上官舒大加贊賞。
上官舒則甚是謙虛,“衛(wèi)大人,您過獎了,我只是比較幸運而已?!?,接著又躬身致歉,“衛(wèi)大人贖罪,我登門拜訪都沒帶禮物,還請您大人大量?!?p> 衛(wèi)蘭搶話,“你的故事,就是最大的禮。你總這么禮數(shù)周全,把我都比沒了?!?p> 上官舒還沒回應(yīng),衛(wèi)巡撫就大笑著說,“蘭兒說得對,你這丫頭不要跟我這么客氣。”
上官舒又禮數(shù)周全的行一大禮,“大人,小女有一事相求,還請大人容稟?!?p> 衛(wèi)巡撫憑自己為官多年的經(jīng)驗判斷,覺得這個小丫頭有大事跟自己說,自己還真挺喜歡這孩子的,就支開了衛(wèi)蘭和身邊下人,“孩子,有事不妨直說?!?p> 上官舒拿出知否的房契地契,恭敬地遞給衛(wèi)巡撫,“大人,這是知否的房契地契,我自愿上交給朝廷,以后知否背后的真正主子就是朝廷是皇上。
我今日所求之事是想請魏大人給皇上呈一份密奏,說我自愿上交知否,我以后的俸祿全部用來經(jīng)營知否。如果皇上不嫌棄,我還會繼續(xù)打理,知否的所有收支全部歸朝廷,每月我會派人上報賬務(wù)?!?p> 見衛(wèi)巡撫疑惑,上官舒解釋道,“在星輝樓,目前知否正在逐步更新《海外趣談》,也順便收集海外的消息,我想為了避免有心之人在海外山河地勢圖上造假,這種事朝廷不方便直接出面做,所以才建議皇上做幕后的主子。我這樣做,只是想給大慶朝盡一份力。還請大人答應(yīng)幫我?!?p> 衛(wèi)巡撫詫異地看著上官舒,“孩子啊,你小小年紀(jì)竟能如此思慮周全,難得啊。還能不為金錢所動,好,好啊。此事,我一定秘密上報皇上?!?p> 上官舒道謝,“大人,我最近要去蘇州,所以,我打算暫時讓羅晨幫忙在星輝樓看著,我會管著他在星輝樓的飯錢,你看可否妥當(dāng)?”
衛(wèi)巡撫喜歡上官舒的直截了當(dāng),“好,那個孩子也是個好的。你放心,這不是還有我呢嘛?!?p> 上官舒再次道謝,之后就告辭了。她找到羅晨,把知否托付給了羅晨,“羅晨,以后你有空來星輝樓的時候在這幫我檢查一下,幫我清理了那些渾水摸魚的。我跟星輝樓老板說好了,你以后在星輝樓的飯錢都記我賬上?!?p> 羅晨還真是不客氣,直接就答應(yīng)了。
衛(wèi)蘭纏著魏巡撫問“祖父,舒兒姐姐跟你談了何事?怎么會這么久?”
衛(wèi)巡撫敷衍的說,“她說,很喜歡你和羅晨這兩個朋友,以后羅晨在星輝樓所吃的飯,她都請客了?!?p> 衛(wèi)蘭兩眼直冒光,“早知道她大方,還能這么大方。真是豪氣。這個兄弟我認(rèn)下了。祖父,你以后記得關(guān)照一下她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