徽帝趙朔要見謝長淵,堂堂大宋帝王居然要在民間親自召見一介平民,這是在大宋歷史上極其罕有的事。
最起碼,這還是徽帝趙朔登基以來的第一次。
所有人都聽的清清楚楚,心中不禁有些驚嘆。
他們未必敬重這位皇帝,可是皇帝再怎么著那也是皇帝,是這個國家的實際掌權(quán)之人,如此尊貴的人要在民間拿人,怎能不讓人驚嘆呢?
但是說來也能理解,畢竟要見的人是謝長淵。
通過幾日的流傳,謝長淵誅殺花魁殺手徐安的消息早已滿城皆知,再加上某些江湖人士刻意的渲染,謝長淵的形象已經(jīng)有些近乎神秘且高大。
已經(jīng)有些人把他當做了鏟奸除惡的英雄,這皇帝要見英雄,那不是合情合理的事嗎?
在一片議論聲中,謝長淵走出了香桂樓。
他身長八尺有余,身姿挺拔魁梧,雖獨眼獨臂但卻滿面的威風(fēng),周身上下流淌貼著一股極重的銳氣,若是忽略掉那只緊閉著的右眼,其實他看起來還是十分英武的男子。
“好一條大漢!”人群中有人贊嘆道。
謝長淵的名字是聽多了,但是大多數(shù)人見到本人還是第一次,一時間無數(shù)道目光匯聚而來,充滿了好奇。
“謝長淵這么了不起的人怎么從妓院里面走出來了?莫非也是一個酒色之徒?”
人群中有一少年小聲嘀咕道,看著謝長淵的眼神帶有一絲懷疑。
話音剛落,旁邊就有一男子一巴掌拍在他后腦勺上斥道。
“臭小子懂個屁,人家那叫做風(fēng)流倜儻,有本事的男人才嫖得起懂嗎!”
男子惡狠狠的教訓(xùn)著,但是此人背插單刀,顯然并不是汴梁城的本地居民,而是外來的江湖人士。
聽聞此言,周圍的人都笑了,是的,在大宋王朝,男子出入煙花柳巷之地并不是見不得人的事,相反這可是有錢有勢的人才能。
所以看見謝長淵從妓院里走出來,并沒有人覺得不妥。
對旁人的議論,謝長淵自然是充耳不聞,他就孑然一身,穿著黑金勁裝,大秦護國神器弒神弩被他背在背上,大踏步走近了這支隊伍。
他沒有說一句話,也沒和任何人打招呼,直接和傳旨的大太監(jiān)擦肩而過,徑直來到隊伍中間的馬車前,一掀簾子便上了車。
傳旨的宦官對謝長淵的態(tài)度顯然十分不滿,當下眼角都忍不住抽了幾下。
但是他也并非無有涵養(yǎng)之人,很快就把這一腔怒火壓抑了下去,轉(zhuǎn)身一揮手,便帶著隊伍回返皇宮。
這一路,銅鑼開道!
三十多名錦衣衛(wèi)護送著謝長淵往皇城處趕去,沿途引起路人的強烈圍觀,人人紛紛交頭接耳,都知道這是誅殺花魁殺手的謝長淵要進宮面圣了。
兩邊的人都在往中間擠,好奇心驅(qū)使他們想要一睹謝長淵的真容,人家如今就在馬車里面坐著,門簾都是放下來的,壓根就看不見。
一路風(fēng)風(fēng)火火,由于是皇帝親自要見的人,這群錦衣衛(wèi)自然不敢耽擱,分出幾人前方開路,以最快的速度往皇城趕去。
然而就在這個時候,道路前方的人群突然撞出了一人,此人右手提著一個大酒壇子,走路搖搖晃晃,口中罵罵咧咧,細看其面容是一中年人,只是奇怪的是,不知為何他的眼角卻帶著淚水,目光充滿了悲慟與憤怒。
此人跌跌撞撞朝前踏步,迎著錦衣衛(wèi)的隊伍就走了過來,起初前方開路的幾人還露出怒色,正要拔刀時卻注意到來人的衣裳,頓時就愣了。
來人身上穿著一身錦白飛魚服,此飛魚龍頭魚身,腹有四爪,顯然這并不是尋常的錦衣衛(wèi)打扮,最起碼也是一位千戶級別的五品官。
這下所有人都愣了,一時間這群錦衣衛(wèi)面面相覷,不知該說些什么好。
來人的身份一眼就知,他就是徐安的親生父親徐七!
徐七在錦衣衛(wèi)摸爬滾打多年,也算是一名資歷頗深的老人,而徐安生前也有另外一重身份,那就是錦衣衛(wèi)的小旗官。
謝長淵誅殺徐安名揚汴梁城,而人家的老子如今就堵在路上,意思足夠明顯就是來尋仇的。
人群逐漸靜謐下來,眼巴巴的看著徐七走向隊伍,錦衣衛(wèi)們也不敢動作,畢竟眼前來人可是他們的上司。
這時候,傳旨的大太監(jiān)策馬出列,他面容嚴肅,目光嚴厲的對徐七喝道。
“徐七!休要在此撒酒瘋,有什么事等謝長淵見過陛下再來計較!”
宦官語氣嚴厲,可說出來的話卻相對比較客氣,顯然他也不想得罪人,五品官在汴梁城算不得什么官,可本著為官之道,那是寧得罪閻王,莫得罪小鬼。
徐七滿面漲紅,顯然喝了不少。
他晃晃悠悠來到宦官馬前,抬起頭看了一眼馬上的宦官,醉醺醺的臉上帶著一絲戾氣,眼眶內(nèi)的眼白都滿是血絲。
他開口說出二字。
“滾開!”
話畢,徐七抬腿就要踹,還好這宦官反應(yīng)快,及時撥轉(zhuǎn)馬頭退到一邊才沒有被他踹到。
這徐七好歹也是煉體六段的修為,常人若挨了他一腳,那是非死即傷。
徐七這回是豁出去了,趕走了宦官,其余人也不敢去阻攔他,眾目睽睽之下,他就走到了謝長淵的馬車前。
徐七重重地喘氣,兩眼通紅盯著馬車,一股恨意轟的一聲就涌上心頭。
殺子之仇不共戴天,他如今來找謝長淵,就已經(jīng)沒打算活著回去。
徐七也沒見到謝長淵的面,當即舉起酒壇子,用盡全身力氣就要給馬車砸去。
酒壇有兩個人頭那么大,在空中如同炮彈一般,沿途酒水潑灑,瞬間就來到馬車跟前。
也就這一瞬,一只大手從車內(nèi)伸了出來,穩(wěn)穩(wěn)的把酒壇接住。
眾人注視之下,謝長淵托著酒壇下車,幾步就來到了徐七的跟前。
他面無表情,低頭看著徐七那張充滿仇恨的臉龐,氣場宛如冰霜冷冽。
徐七是個身長八尺的中年壯漢,可面對謝長淵他都要抬頭仰望,仇人就在跟前,他眼睛盯著謝長淵,拳頭捏得咔咔作響,仿佛一只野獸隨時準備上前撕咬。
謝長淵開口道“禍不及妻兒老小,我與徐安的恩怨與你無關(guān),你走吧?!?p> 謝長淵話語平靜,可聽聞此言,徐七卻放聲大笑,笑中帶哭,哭中帶淚。
他歇斯底里道。
“放屁!我兒與你何仇何怨,你竟屢次為難于他,甚至還動手將他打殺,你這個兇手!還我兒命來!”
徐七豁的拔出繡春刀,舉刀便往謝長淵的頭砍去。
謝長淵波瀾不驚,在路人的驚呼聲中,他側(cè)身躲開了這一刀,緊接著掄起手中酒壇,哐當一聲就砸在了徐七頭上。
酒壇破碎,辛辣的酒水從徐七頭上流下,淌濕了他的飛魚服。
徐七雖是煉體六段,可也頂不住謝長淵隨手一砸。
剛才要謝長淵給他兒子償命,下一秒就兩眼一翻,直挺挺的倒了下去。
“把他拖到一邊涼快去?!?p> 謝長淵留下一句話,旋即轉(zhuǎn)身回到了馬車上。
徐安的父親未必是什么好人,可嚴格來講兩人之間并無恩怨,因此謝長淵留了手,只是將其打暈過去,而沒有取他性命。